“茹总好福气,有如此优秀的儿子,实乃人生之幸。”
“沈总过奖了。”
后来才听说,那人名叫沈渊文,曾是某上市集团的股东之一,后来遇上经济危机,又遭逢妻离子散,撤股隐匿了一段时间。前几年突然铩羽而归,凭着本事在一家外企就职,由于商业往来,才与母亲有了交情。
苏沐泽也没多在意,只道是有着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路人罢了。
“妈,昨晚没睡好,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茹默本打算拉着他去另一群人中敬酒,见他一脸倦容,有些心疼,“也好,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门外就有出租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行,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不舒服的,让刘姨叫家庭医生。”
“嗯。”
出了别墅,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闻惯了那种灯红酒绿、虚情假意的气息,换一片清凉开阔的视野,才终于觉得生活,还是有一些自在的。
车子开出了很远的路程,苏沐泽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叫司机掉头转去了莫言希所在的社区,因着上午的失职,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放过任何可以陪在她身边的理由和机会了。
哪怕,她不需要。
☆、对,我喜欢她
『你并不知道人生有多少个意外,多少个突如其来,而我所能做的,唯有在意外发生之前,替你做好一切防患于未然的准备,包括爱情。』
静夜,一轮弯月旁,少有地缀着几颗星星,无风。
路旁,树影婆娑,漏出几缕灯光,显得有些落寞。
莫言希坐在窗前,难得的拿出了曾经儿时的日记本,翻开前面几页稚嫩的笔迹,少时那天真幼稚的可爱,跃然纸上。
原来,自己也曾纯真的幻想过自己的未来。
她轻笑,执笔在空白页面上,写下了今冬的第一篇日记,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说只是随手涂鸦的几句随笔罢了,或许,若是生在古代,她一定是郁郁寡欢而终的吧。
“世间一切纠葛,终究逃不开一个情字。”
“你曾许我一世承诺,奈何我却不敢踏入那一片繁华。”
“受过伤的躯壳因你的庇护而重获新生,我却因那与你毫不相干的过去而自闭心门。”
“莫言希,你是真的傻。”
她兀自看着自己有感而发的几行苍白的句子,懦弱地笑了,笑容蔓延至嘴角,仅一瞬,又消失不见。
你是在害怕他的父母,还是在害怕他,又或者,你只是单纯地在惧怕自己的内心?
莫言希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而能够回答她的,往往除了沉默,再无其他。
若是有答案,她又何必挣扎地那么痛苦?
*
与市中心的繁华与喧嚣相比,几乎快要吞没在黑夜之中的观海台显得异常冷清。
杨沂倚着栏杆吹着风,沉浸在记忆中的眼神在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后,才微微颤动。凭借不远处那不太明朗的灯光,依稀能看清少年那俊秀的轮廓,他勾唇一笑,“来了啊。”
少年走近后择了一个比较靠近的位置站定,带着平淡无奇的表情,轻应了一声。
“喝酒吗?”杨沂拉开一罐青啤递过去,少年略有迟疑,还是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两口。
“抱歉啊,这么晚了还把你约出来。”
“嗯,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回家。”
杨沂给自己也开了一瓶,一口气喝了大半罐,不拘小节地用袖子蹭了下嘴边,缓了口气,慢慢开口,“言希从小就有很多小毛病,她多疑,多虑,凡事喜欢放在心里,却又藏不住表情。她很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怕黑,怕生,她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这是从她父母离婚之后开始的。”
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她挑食,十个菜往往五六个都不爱吃。她不吃鸡蛋,无论怎么做都一样,除了蛋羹。番茄她从不吃生的,只有炒熟了她才爱。但是一般女生讨厌的葱姜蒜辣和香菜,她却不挑,这点很奇怪。”
苏沐泽虽有些困惑,但侧头看到身旁一脸滔滔不绝的男生,也不忍打断。
“她是个典型的处女座女生,有洁癖,有强迫症,心思细腻,敏感又脆弱。她在陌生人面前可以冷漠到不说一句话,却也可以在熟人前笑得忘乎所以没了形象。她会设身处地为别人想很多,却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后。”
“以前的她,特别爱笑,但是5岁以后,似乎眼泪更多。她曾经最喜欢的电台节目是调频985的《月亮湾》,我想这也是她打算报考播音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杨沂偏头看了眼少年,夜色中,他的眸色沾染着些许不明的情绪,他稍稍挑眉,带着玩笑的语气,“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苏沐泽也不否认,眼神毫不躲避地点点头。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可以让我有多放心,把这样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孩交给你照顾。”
眼神对眼神,都认真清楚的没有丝毫怠慢。
而彼时的莫言希,对着台灯,翻看着前不久入手的小说书,突如其来的喷嚏,让她莫名以为,是夜微凉,顺手披了条毯子。
“你都说了,她如此的不省心,那你有怎会舍得放手,把她交给一个认识她还不到一年的家伙看护?”
苏沐泽自嘲为“家伙”,看得出近来与莫言希的关系,让他早已没了先前稳若泰山般的自信,当然,还有对上午时分,脑海中那一幕久久挥之不去的画面,耿耿于怀。
“我若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我一定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苏沐泽轻笑,“你喜欢她。”
杨沂点头承认,“对,我喜欢她。”
☆、录取
『那是计划中的二人世界,少了谁都只会是一片凄凉,你已经努力做到了,现在,轮到我了。』
“那又怎样呢?”
习风散尽,彼此间的气氛似乎遇到了瓶颈般尴尬。杨沂也不恼,不明情绪地笑了笑,“是啊,那又怎样。”
苏沐泽索性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虽然这一点点酒精浓度对他根本毫无作用,但多少,可以壮胆吧。
“我很好奇,之前她和沈子寒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态度。”
杨沂递了一罐新的给他,回答道,“和现在差不多吧,不过沈子寒的情况,没有你这么复杂。”
拉环的手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沈子寒是孤儿,但你不一样。”
聪明如他,一听就明白了话里的玄机,苏沐泽也不点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那你知道什么吗?”
苏沐泽想了想,开口道,“不管我父母的态度多恶劣,多坚决,我都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我保证。”
杨沂勾了勾嘴角,细碎的笑声隐在了海风里。“虽然这个保证过于自信了点,但这份态度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苏沐泽轻笑,“毕竟,相较于你的顾全大局,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挡在她身前,无论面前站得是谁。”
果然,也不指望能在情敌的口里听到什么惺惺相惜的好话。杨沂笑着碰了碰酒罐,仰头干完了它。
“如果我没猜错,你父母和我们父亲之间,怕是有着不简单的纠葛,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够尽量避免让她受到伤害,毕竟,大人们的事情,我不希望影响到我们这一代。”
“同意。”苏沐泽点头应声。
之后,两人第一次敞开话匣聊了很久,从以前,到现在,能聊得上的,几乎都说了个遍。
“听言希说你打球不错,几时一起玩玩?”
“好啊,乐意奉陪。”
铝制易拉罐间的碰撞,似乎象征着一段友情的结交,酒桌上传过这样一句话,凡是喝酒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儿。不过男人之间的感情,酒精,确实是个正能量的催化剂。
*
“莫莫!莫莫莫莫莫!”
“嗯?怎么了啊,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神经……”莫言希眯眼瞥了下时钟,九点半,对于放假的作息时间来说,好像还太早。
“什么嘛!难得关心你早起给你报告好消息,你就这么对我。”
“嗯?什么啊?”
“你被录取了你知道嘛!你们的面试成绩公布啦!”
“你说什么?”听到“录取”两个字,莫言希瞬间睡意全无,精神抖擞了百倍之多,“网上挂出来了?”
“是呐,不信你自己去看,你是第一哎!亲爱的,你要是不请客,太对不起你的这个头名状元了。”
莫言希也不去深究自己的“第一”和安夏口中的“请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快速走到书房开了电脑。
一番折腾后,她如愿地看到了所谓的“红榜”消息,笔试90,面试92,综合成绩91,排名第一。
好像,积压在心里好久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夏,我先不跟你说了,晚点再联系你。”她匆匆挂了电话,给已经去上班的母亲发了短信报喜,然后点开通讯录,指间定格在“沐泽”的名字上,迟迟没有按下。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起,过了一会儿又暗,又亮。如此反复后,她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该摁下键时,却意外地接到了他的来电。“喂?”
“醒了啊,我以为你还睡着。”柔软的语气,带着好听的声音,想必即使有起床气,在被吵醒的那一刻听到这般悦耳的音律,恐怕也会顷刻间毫无怨言。
“嗯,那个……”
“有事?”
“我……被A大录取了,91分,刚查的成绩。”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只能依稀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良久,男生才开口说道:“嗯,看来,我得加油了。”
句末,带着浅浅的笑意,温暖,又充满了爱。
☆、学长
『成长带走的不只有时光,还带走了当初爱到痛彻心扉的煎熬与勇气。』
艺术生提前报到的那一天,刚好与S中开学为同一天。
由于职务之便,杨沂提前几天就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