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接过,一股劲儿喝完,章肃接过碗放在桌上,问道:“阿进,这件事我没有插手,你怪不怪我?”
陈进摇头,说道:“不怪。能帮你自然就帮了,你也不是任意妄为的人,不插手,肯定有你的理由。”
章肃微微笑道:“多谢你如此体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村的族律便是家规,即便是我,也不能乱了章程。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今日我插手自然不难,却怕开了这个先例,若被有心人利用,从此再无规矩可言。即便是暗中相助,也不能露了行迹,如今能做的是确保刘正祥能从祠堂里出来。”
“我明白,你肯暗中让人照应,就挺好的。”
章肃听了微微一笑,低头轻轻亲了陈进唇角一下,陈进脸红,有心要证明自己也并非纯洁小白一枚,心里却记挂着祥子,只有等以后让这个古代人见见现代人看鸡威无数练出来的手段。
第二天,一晚没睡的陈进去找阿华,前院没看见人,进了大堂看见阿华他们也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招呼客人,陈进愣了愣,说道:“怎么没歇业?”
阿华小声说道:“祥子临走时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顾着店,阿进,你回来就好,祥子不会有事吧?”
陈进摇头,“我心里也没底。阿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华看了看四周,叫松松替他收账,和陈进一起到了院子里。
“祥子哥和贾氏真的……”陈进有些不敢相信,祥子性格稳重,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阿华嗤笑道:“捕风捉影的事儿,也亏得秀秀说得有鼻子有眼儿。”
“这么说祥子哥是被冤枉了?”
阿华摇摇头,说道:“阿进,你一向脑子活,这一次你一定要帮祥子。”
“?”陈进结舌,惊问道:“难道,真有了私情?秀秀说的话是真的?”
阿华哭笑不得看着陈进,道:“你也等我把话说完啊,怎么这么心急。祥子和贾氏之间,确实是清清白白,不说我们和祥子整日在一处,就是两人偶尔说话,也必定是选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捕风捉影,也是有风有影让人捉,祥子和贾氏之间,接触确实是有些多。”
“可是,”陈进沉吟半晌,“当初是我求祥子哥帮忙看着你们一些的,再说,他们孤儿寡母的,祥子哥热心肠帮忙照顾一些也没错吧,总不能光凭多说了几句话就断定。”
“唉!”阿华深深叹口气,颓然蹲下,说道:“当初贾氏一来,祥子就对我们说了平日要避嫌,这事儿的轻重咱们还是知道的,也就都听了,可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真不打交道的?时间久了,也都知道贾氏是个好女人,就是命苦,大家也都可怜她,平时能顾着就帮一帮。”
陈进也跟着蹲下,闷声说道:“这不挺好的。”
阿华拿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无意识地滑动,说道:“开始是很好,贾氏一向细心,平时洗洗涮涮就不说了,我们脱下来的袜子,都能粘在墙上,自己都不愿意闻,她也给洗干净了,仔细缝补好。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早早就发现给熬了药,松松和秋生年纪小,离了爹娘出来,自然是把她当成自家姐姐看。”
陈进低头没说话,阿华继续说道:“她为人虽知冷知热,却极懂礼,人家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虽说落魄了,跟我们也很不同,大家也都知道,心里记着她的好,轻易也不敢乱了礼法,可是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艰苦,能帮也帮一把,尤其是松松春生,有时候上街买点儿吃的穿的玩儿的给小全儿,都交给祥子让他给贾氏或是朱大娘,这一群人里就他成了亲。”
“结果就……”陈进郁闷了,“都怪我。”
“怪你啥?”阿华说道:“要怨也是怨我们。贾氏是个好人,说实话,当初我也动了动念头,只是因为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看出点苗头来也就是最近,他们年纪小的看不出,我和春生却是知道的,也相互嘱托过,千万不能和家里说,这事儿不能给人知道,秀秀那个婆娘,不定能捣鼓出什么事儿来呢,想着得空和祥子唠唠,没想到……”
“那她怎么知道的?”
“她知道个屁,”阿华爆粗口,“也就是我祥子春生一起长大,这才能看出祥子那一丁点儿的异常,她来在门外看两眼就能知道?也巧了,那天粮店的人来送黄豆,贾氏帮着往下卸袋子,她一个女人,力气终归小,自己趔趄了一下,祥子和松松就帮忙扶了扶,被她看见了。族长是她三福上的堂叔,听她这么一说,马上就找人来绑了祥子回去,结果祥子个傻蛋,只说自己没有和贾氏私通,其他啥也没说就要休妻。”
陈进低头不语,只能说赶巧了,秀秀闹了这么一出也就是想逼着祥子就范,没想到直接闹了休妻,族长不管从面子上讲还是从亲戚关系上说,都得重罚。
不管祥子是不是真清白,现在再考虑这些已经完全没有用,最重要,怎么让祥子最后安然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那天想下载个简笔画教程来看看,发现度娘文库里的财富值变成负数了,够郁闷。
大家这两章先熬着吧,毕竟把问题处理掉需要个过程。
以前大家说配角的风头盖过了主角,我觉得是因为有矛盾冲突的时候才更容易凸显一个人的性格,可是,如果让主角出现矛盾冲突的话,估计晚上出门会被蒙麻袋。
苦难后会有彩虹,这是对的,所以,祥子同志,美好的将来在等着恁。
115
115、伤 。。。
在陈进焦灼的等待里,第三天终于到了,祥子被人抬出了祠堂,祥子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并不适合养伤,城里有周大夫,饮食好药品多,所以刘爹直接做主将祥子带走。
陈进并没有一起到刘村,他的身份有些尴尬,本身就是义子,住了半年就搬走了,不太适合出现在那里,倒是阿华他们都回去了,抬着祥子进门时几个早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大小伙子眼睛都通红。
陈进在家也没闲着,把祥子的房间打扫干净,朱大娘抱来新的薄被床单,又按周大夫吩咐将去年的小米慢火熬成粥,在小灶上温着,据说米粥上的油膜最养肠胃,自己坐在炉灶边想着这几天应该做的饭菜,需要的材料,就等着祥子回来给他养身体。
回村的人很快回来,周大夫把众人都赶出了祥子的房间,只留了刘爹和陈进当帮手。
刘爹剪开祥子的裤腿,轻轻掀开,陈进在一边哆嗦了一下,祥子的两个膝盖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在膝盖骨下方伤处深可见骨,其余地方红肿青紫,整个伤处一片狰狞。
刘爹看了陈进一眼,发现陈进傻站在那里,皱了皱眉,低低地叫道:“阿进,愣着做什么,拿干净布子过来。”
陈进忙拿了干净的白布递过去,低声问道:“不是说只是跪着吗?怎么伤得这么重?”
刘爹轻轻沾了温水给祥子擦拭,一边低声回答道:“族长这是拿了重的家法给祥子,一块槐木板,上面细密排了尖顶的突起,人跪在上面三天,就是铁打的都受不住,难为祥子竟然挨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家法?”
刘爹摇摇头,叹息道:“这家法从没人用过,都是震慑用,没想到这次族长竟然……大概是为了让他中途熬不住服个软,收回休妻的话,没想到祥子这么硬气。”
祥子伤处被刘爹擦拭的动作刺激,膝盖不断哆嗦,刘爹忙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柔一些,回头说道:“阿进,你按住祥子的脚,待会阿兴要上药。”
周大夫在伤处捣鼓了半天,陈进看得心里直发麻,最后拿过现做的漆黑的药膏,在祥子膝盖处厚厚糊了一层,祥子的腿挣扎起来,陈进手上用了用力,免得把刚涂上还没有定型的药膏抹掉,可能太痛,即使祥子现在正处在昏迷中,脚被陈进死死摁住,腿上的肌肉仍然剧烈哆嗦,陈进心里一阵酸痛,刘爹也在一边摇头叹息。
周大夫糊好了药,拿过一把小蒲扇轻轻在膝盖处扇动,祥子的腿慢慢平静下来,陈进轻轻松开手,刘爹在一边把用完的东西收拾起来。
陈进看了看祥子干涸的嘴唇,兑了温水,拿布浸湿了轻轻点了点,问周大夫:“兴叔,祥子哥能喝粥了不?”
周大夫道:“只能吃汤,你拿布子把米都滤去,只剩米汤。”
陈进点点头出去,等他端了碗回来,看见周大夫已经开始给祥子号脉,刘爹接手继续扇膝盖。
看陈进进房,周大夫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点药汁,摸在祥子鼻孔处,过了一小会儿,祥子清醒过来,看了看四周,合上眼睛,再慢慢睁开。
周大夫看了看陈进,陈进忙上前轻声说道:“祥子哥,你先别说话,喝点东西,很快就好了。”
用小勺子盛了一点点粥,很慢很慢地喂到祥子嘴里,吃过几勺,周大夫就说够了,祥子再次沉沉睡去。
爷仨从房间里出来时,周围的人呼啦都围了上来,纷纷问到底怎么样了,祥子有没有事,周大夫说道:“别都围在这里了,回屋说去。”
一帮人到了后院,周大夫洗过手,坐下喝了碗茶水,才慢悠悠开口道:“祥子这孩子底子好,三天不吃不喝倒是挺过来了,也没太伤着元气,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养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松松还大声念了句佛。
周大夫又说道:“难办的是他的腿。”
阿华最是性急,忙忙问道:“祥子的腿怎么了?”
周大夫摇头,说道:“险些断了筋脉,幸好我这里有几味药材及时,”看了看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章肃,“否则,甭管送到谁那里,祥子后半辈子就算是毁了。”祥子是独子,要是腿真废了,说这一家人毁了也不为过。
松松年纪小,没有忍住,呜呜哭了起来,别人也都低头没有说话。
刘爹站起来说道:“阿兴,你何苦吓他们。好了,不都没事儿了么,这也折腾了半宿了,都回去睡了吧,这两天晚上我和阿兴守着,等祥子好些了,你们再轮流照顾。”
陈进回房后把睡得天昏地暗的小乾挪到中间,对章肃说道:“阿肃,多谢你的药,要是祥子哥的腿不行了,我可真就后悔懊恼一辈子了。”
章肃说道:“阿进怎么知道这药是我给的?”
陈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