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既然都是这样,我们等着就是了。”莫南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顺手撩开帘子就能看到外面排起的长队,不少都是临近村子的百姓,挑着的东西从新鲜的蔬菜瓜果到鱼虾肉蛋不一而足。还有些商人模样的,带着大批的货物,人和马车都停在路边的树下休息。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是走不成了,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莫南槿有些无聊的想,夏天那场大病后,就容易犯困,今天又起得早,现在困意就涌了上来。
明庭下车到前面查看了一下,这会上来,看莫南槿眼睛半阖,就知道他想睡了。
“少爷
,我看这次盘查挺仔细的,你靠我身上睡会吧。”
“也好。”莫南槿也不想做无所谓的逞强。
明庭帮他盖上车上的薄披风,可能有些心事放下了,入秋后,进补也没落下,少爷的脸色真是好多了。
“莫少爷。”云念机灵,看大家干等无聊,就下去和乡民买了些新鲜的蜜桃,可过来一看,这莫少爷都睡着了。
“云念,什么事?”渔阳轻声开口。
“没事,这些桃子,听他们说是今早刚摘的,正新鲜,莫夫人,你们尝尝。我去外面看着车子。”云念也压低声音。
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
“明庭?”过了好一会,渔阳突然开口,她手里握着一个青瓷茶杯,背向阳光,脸陷在一片阴影中,明庭看不清楚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不管她最初的目的和身份背景,但她给了少爷一个明面上正常而普通的家庭,就凭这一点,明庭都是敬重她的。
“那个静公子……”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会是她想的那样吗?莫南槿没有介绍过他的名字,只说称呼静公子即可。隐去姓名,无非有两种了,一种是不敢用,一种是不能用,看那人的举止做派,又岂是怕事之辈,那就是第二种了,为什么不能用呢,是犯忌讳吗?
“是少爷以前的……故人。”明庭是这个家里除了莫南槿以外唯一知道南宫静深身份的人,就连小莫也不知道。
故人?曾经有过最亲密关系的故人吧?渔阳垂下眼,突然之间不想去追究事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夫人,你放心吧,他应该不会伤及少爷性命的。”至于其他的伤害……少爷已经到了今天个地步了,他们还想怎样?
“这样,我就放心了。”渔阳把喝完的茶杯放下,抬首微微一笑。
马车进城后,街面上很热闹,莫南槿本来就睡得不是很沉,这下很快就醒过来了。行了大概有两条街,云家酒楼的招牌,黑底金字的集味轩,远远就能看到了。
云念喊了一声大少爷,马车停下来,莫南槿三人下车,就看到云思川已经等在门口了,立刻有勤快的店小二上来帮忙牵马,云念跟着去后院了,莫南槿他们从前门进去。
“难得弟妹也一起过来了,我们楼上坐吧。”云思川亲自引领,店掌柜模样的人恭谨的跟在后
面。
离着午饭时间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但一楼的客人已经坐了五六成,云家酒楼的生意果然是不错的。常在这里出入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谁,今日见他亲自出马,引领着一位极为年轻俊美的公子进来,不免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集味轩,一楼是大堂,二楼是清净的包间,三楼最为精致用心,是留着给云家招待贵重的客人的,环境优雅,私密性很好。
一行人落座,店掌柜在旁边,亲自招呼,茶水刚上来,云思川还没开口,就听街道上传来的一阵阵喧哗声。
“刘叔,去看看怎么回事。”云思川开口。
刘掌柜去临街的窗子那边看了,回身说道:“是那位贵人出行清道呢,莫少爷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昭阳这几天来了个贵人,想必莫少爷入城的时候也能感受到,盘查的厉害,不仅是城门口就是我们这些客栈酒楼,官差每天都要来巡查好几遍的,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不问缘由,先关到县衙大牢里待两天。”
“哦?什么人这样金贵啊?”莫南槿随口问了一句。
“这就不知道了,也没处打听去。”掌柜想了一下,接着道:“看样子来头很大,我在这昭阳城四十多年了,还没见过这阵仗呢。”
“好了,刘叔,你下去吧,让后厨做几个拿手好菜,新学的鸭菜也做几道来,让莫兄弟指点一下。”
刘掌柜应承一声,关上房门出去,隐约还能听到他嘱咐门外的伙计好生看着门,支着耳朵伺候好了。
“是当今的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驾临了昭阳。”云思川声音压得极低,仅能边上几个人听到。
“原来这样,那倒是当得起这排场了,真真是贵人了,怎么突然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了?”莫南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里有那么点惊讶。
“上面的事情咱不敢打听,我也就知道这一点,至于为什么来昭阳,就真的不清楚了。”
云思川说完这句话,不动声色的观察莫南槿,想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莫南槿闻言,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失态,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难道他的怀疑方向错了吗?莫南槿其实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话,那天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确定另外一件事,莫南槿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么平淡的反应吗?那可是宁国
尊贵的长公主和名闻天下的驸马爷。就连郭守忠那样的四品大员听到名字,都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
其实不能怪莫南槿没反应,因为他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面,他在想,这次来的幸亏是明庭而不是小莫,如果换成小莫,再掉双筷子摔个茶杯的,云思川不是田程,他一定会察觉有异,况且在他看来,云思川此举本身就有极大的试探意味在里面,估计南宫静深上次的到来让他怀疑到了什么。
27、步步逼近
一顿午饭在大家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各怀心思的情形中结束,饭后,听说渔阳要去绣品铺子,刘掌柜主动提出让他的小女儿陪着去。
店小二麻利的收拾了桌子,重新上过热茶,房间里只剩了四个人,莫南槿,云思川,明庭,刘掌柜,云念在外面守门,这时云思川才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预料之中是菜品的销量问题,客人点的太少,打不开销路。
莫南槿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接受陌生的事物总需要一个过程,当然时间越短,成本越低,这就要看怎么打广告了。。
“听莫兄弟的意思,就是我们宣传的还不够,还要在这方面下功夫?”云思川果然精明,不需要很多点拨,就能明白。
“我相信云兄应该也想到了这点。”
云思川点头,确实是想到了,“我和刘掌柜还商量了一些具体的做法,这次请莫兄弟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的。”或许莫南槿有更好的办法说不定,他也不知道这份信任从何而来,也许莫南槿本身给人的安定平和的感觉,让人不知不觉就付出了信任吧。
见莫南槿答应,云思川示意刘掌柜。
刘掌柜点点头,开口道:“现在市面上鸭子的价钱比鸡便宜了不少,我们的鸭菜,菜色多,口味也非常好,只是客人不清楚,不愿意尝试,如果我们把价格降下去,我想应该会有不少客人愿意尝试一下的,等生意好了,我们的名声打出去了,再把价格提上来。”
“莫兄弟,意下如何?”云思川私下里觉得这个方法还是不错的,他们以前的时候也用过,不失为一种平稳保险的做法。
“云兄这个方法也是没错的,这应该是算是由下而上了,云兄,你有没有想过反其道而行?”莫南槿说出自己的看法。
“莫兄弟的意思是……”云思川这下真的不解了,反其道而行是怎么做?
“就是我们不降价,反而要提价。”莫南槿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了一下怎么组织说辞才能让大家明白,“现在,我们这些鸭菜在大宁算得上独一无二的,物以稀为贵,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贬身价,而是要借此来打出云家酒楼鸭菜的招牌,如果我们现在降价,的确是会有一定的效果,但这样吃鸭菜的人只是奔着低廉的价格去的而不是鸭菜本身的特别,再说,这样本着低价来的人,大多是一般的百姓,大户人家就会看低我们的这些菜,无形之中就会让鸭菜处在一个比较低的定位上
,即使后来提价了,大户人家已经看不上,百姓会抱怨价格上涨,再美味的东西,他们也会在价格面前望而却步。”说得直白点,这年头开酒楼有几个是奔着平头百姓去的,特别是云家这种大酒楼。
云思川心下一惊,莫南槿说的很在理,他确实是想将鸭菜作为云家酒楼的特色来做的,如果按照原先的方法倒真是不恰当了,“莫兄弟说的是,依你的意思,我们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
“我们要把鸭菜做精做细,定一个相对高些的价位,大户人家一般不会在意这些钱,可以让小二适时的推荐一下,为了尽快的打出招牌,我们坚持不降价,但本县的士绅官员宴客的时候我们可以适当赠送鸭菜,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们在宾客面前很有面子,二来我们就可以在这些圈子里打出名气。”莫南槿停了一下,本想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水有点凉了,就放下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制定一个章程,就是来店里花费一定银钱,就可以获赠一道新出的价格不菲的美味鸭菜,告示就张贴在酒楼门口,这样既可以吸引客人到店里,又双重的为鸭菜做了宣传。”
“莫兄弟,这主意实在妙啊。”云思川在莫南槿讲述的过程中眼睛发亮,几次握紧了拳头,才忍住激动没有打断,现在一听他说完,立即忍不住抚掌叫好,“这样一来,我们的鸭菜既在富户那里赢得了名声,百姓偶尔为了尝鲜可能会多点两个菜,真是双管齐下。”
莫南槿见他明白,便不再多言。
明庭不动声色的给莫南槿换了一杯热茶。
云思川在莫南槿平和的目光下渐渐的平复下来,他是想过莫南槿可能会有好办法,但听完这些条理清晰,操作可行的好主意,他还是大大惊讶了一把,看此人的言行举止也不像是出身商贾之家,但对这经商之道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