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出口。
出口的方向有一条羊肠小道,顔善琪也试图走过,但是每次走到后来却陷入一片大雾之中,最终还是回到出发点。而这三座山顔善琪也尝试过,但凡顔善琪要越过山脊到达山的背面,总是一片雾蒙蒙地,根本看不清路,然后还是会回到山的这一边。顔善琪甚至有种荒诞的想法,对方没有杀她,也没有折磨她,难道是想困死她?
这是一座永远走不出去的山谷,难道对方是想让她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么?
以她的个性,恨不得永远在一个地方不挪窝。这种只求安逸的个性,若是没有遇到贺宝宁,没有和贺宝宁成亲,说不定她还真的会如了他们的意,在谷中找一个合心意的终老此生。但是那些假设的事情到底是发生过了的事实,那么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龟缩在这座山谷里。
顔善琪一边寻找着好不容易认识的药草,一边心里寻思着别的事情。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痛呼声,顔善琪走过去一看,小吉正倒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按着腿。篓子也跌落在地,药草都撒了出来。
顔善琪忙蹲下,“你怎么了?被蛇咬了?”
对方咬住嘴唇,“不是,踩到一个石子,滑了一下,脚好像崴到了……”
顔善琪拨开他的手,轻轻摁了一下,对方立马痛得大叫。
想到这里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又是成了亲的人,但是对方又好像疼得很厉害,顔善琪心里天人交战了半天,终是犹犹豫豫地问出了口,“方便看一下吗?”
“啊?”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而已……”
对方也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颤巍巍地卷起了裤腿,脸也别到了一边。
顔善琪看着对方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腿,皱起了眉头,“村里有大夫吗?”
小吉点点头。
顔善琪便扶着对方站了起来,“还能走吗?我扶着你吧。”
小吉尝试着走了一步,下一刻却腿一软,正要再次跌落在地,顔善琪便用空出的左手迅速地托住对方的腰,于是两人现在的姿势就比较微妙了,顔善琪一手搂着对方的腰,另一只手也搁在了对方的右手臂上,简直像是搂住了他一般。
四目相对,呼吸相闻,气氛便有点暧昧起来。对方怔怔地看着她,顔善琪尴尬地清清喉咙,别开眼,左手也松开了,“咳,那什么,我背你回去吧。”
“好。”对方软软地应着。
顔善琪蓦地有些心虚,总觉得似乎是做了对不起贺宝宁的事情。两辈子加起来,背上扶着的人也不过是自己背过的第二个人。
一路走下山,顔善琪便觉得路途格外地漫长。对方浅浅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规律地起伏着,似乎是……睡着了?
顔善琪顿时有些黑线,刚刚喊痛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快就睡着了。
终于到了山脚,路人诧异地望着他们两,然后便是一脸暧昧的笑意,顔善琪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但是这种状况真是扯也扯不清,顔善琪问了大夫家的反向,便径直往那里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背上的人有了动静,顔善琪不禁心想,这能力真不错,一到目的地就自动醒了,简直和前世那些一坐公交就睡觉,一到下车的地方就能神奇地苏醒的人像极了有木有!
大夫毫不怜惜地将小吉的脚抓住,然后擦上药酒就是一顿按揉。小吉痛得脸都扭曲了,顔善琪看得同情心大起,劝道,“大夫,你还是轻点吧,他都痛成那样了呢。”
大夫正眼都不看一下她,一脸淡漠道,“想要好得快,总得先受点苦。”
顔善琪便不吭声了,等小吉擦完药酒便还是背着他回家了。临走之前,大夫塞给顔善琪一瓶药,“记得以后每天洗完脚后都得按一次,这样才能消肿除淤。”
顔善琪一脸窘迫,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之前冒犯一次看了他的脚已经很不好了,哪能天天去帮他揉脚,于是回去便直接将瓶子往小吉手上一塞便完事儿了,“这药估计还得你自己擦呢,恩……我不太方便……你知道的,我毕竟是个女人嘛。”
因为小吉的脚受伤了,所以两人的伙食问题便只能交给顔善琪了。
顔善琪一边“乒乒乓乓”地切着菜,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自己都来这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宝宁怎么样了呢,大家应该还在找她吧,如果能早点离开这里就好了呢。
“你在想什么?”旁边冷不丁地插入一道声音,瞬间扰乱了顔善琪的思绪,手一抖,险些就切到指甲了,回头一看,小吉正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一贯满脸的笑容此时已不见了踪影,对方脸上的表情认真得有些陌生。
顔善琪回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呢,吓我一跳。”
“我很早就来了,不过,你大概在想事情,没有听到。”
“哦,是吗,哈哈……”顔善琪干笑道。
身后半天没回应,顔善琪转过身一看,对方大概是已经离开了。
晚间的餐桌上有些沉默,小吉大概也有心事,一直没说话。顔善琪也没什么话要讲,便都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一如既往地想着贺宝宁的笑脸睡着了,然而迷迷糊糊中,顔善琪却始终觉得床前有一道身影正看看她。
“宝宁……”她伸出手。对方却越走越远,永远都触不可及。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顔善琪回过头想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着力于出口的事情,长久没有任何头绪,她简直都有些泄气和绝望了,难道这辈子真的不能再见到宝宁了?小吉虽然待她还不错,但是终究不是她的命定之人,她永远也不可能留在这里。
小吉偶尔会看不到身影,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往往顔善琪便趁着这段时间去勘察周边的环境。通常迷失在大雾里的时候,都是小吉把她找回来的,这也是她一直不敢完全相信小吉的原因。
终于有一天,小吉说要去看望一位亲人,可能要离开好几天,便把家里交给了顔善琪。顔善琪送别小吉去了出口,却发现对方很快消失不见。但是当她尝试去走的时候,还是出不去,一直在原地打转。顔善琪更加坚信这个出口或者说整个山谷都有古怪。
家里平时都是小吉打扫的,于是趁着小吉不在家,顔善琪决定大扫除一下。
打扫完自己的房间以后,顔善琪又把正厅啊,厨房啊,院子啊什么的都清扫了一遍,被子该拿出来晒晒的就拿出来晒晒,衣服被单什么的该洗洗的就洗洗,最后只剩下小吉的房间了。这间房她从来没有进去过,因为动人隐私不太好,所以顔善琪从来没进过。但是,小吉这次离开的比较久,如果恢复原状,应该会瞒过去,更何况,小吉身上一定有和那些人相关的秘密,如果不趁此机会查看一下,说不定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想了想,顔善琪毅然地推开了那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5 章
小吉的房间很整洁,应该是经常收拾。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顔善琪都没有放过。顔善琪甚至连房梁都看了,似乎是没有什么暗道或者密匣之类。
奇怪的是,小吉的房间里好多家具上面都有莲花图案,顔善琪没想到他这么喜欢莲花,不仅每天穿着的衣服上有莲花,连房间里都要弄成这个样子。
不过小吉的品味很奇怪,居然喜欢养虫子,桌上的瓶瓶罐罐里居然都是不知名的生物。颜色妖艳的诡异,顔善琪起初并不知道,直到她拔下了瓶塞以后,一只似是蜘蛛却又像蝎子之类的东西迅速地爬了出来,紫红色的外壳,绿莹莹的眼睛,长长的触须,大概十来只脚,顔善琪看得头皮一阵发麻,一个不注意,那个不知名的蛛蝎手脚麻利地跳到桌上,延着桌沿爬到了地上,然后钻到了床底下。顔善琪连忙将瓶子扔到一边,单膝跪在地上查看着床底。
床底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顔善琪连忙拿过桌上的油灯,点燃了以后,人也爬到床底去了。举目四望,那只虫子早就不见了身影,一缕凉意拂面而来,顔善琪以为是主楼里比较透风的原因。
正慢慢一步一步退出去时,顔善琪却好像磕到了什么东西,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顔善琪翻了个身仰面躺着,这才发现床板另有乾坤。因为颜色材质和床板的其他部位一模一样,所以顔善琪刚才并未发现。此时近看才发现,顔善琪头部面向的部位比起其他地方要突出一点,凸起的那块木板边缘还有一块地方是中空的,,简直就像是专门用来放手进去的。
顔善琪一手握着油灯,一手试探着放在了那个地方,轻轻往下一拉,身下突然往下掉,有些微的眩晕感和失重感,油灯在中途就被吹灭了,感觉掉在了什么软软的地方以后,顔善琪坐起身,掏出怀里的火折子轻吹了一下,点燃了油灯,才看清周围,顔善琪便恨不得别点油灯的好,实在是太恶心了,太吓人了。
这大概是一个洞,不知道通往哪里,顔善琪掉下来的时候觉得软软的地方,其实全是蛇蜕的皮。洞内一股腐臭味,墙壁上爬满了大大小小地虫子,还有无数条蛇在不停地蠕动。
因为川地这边蛇虫鼠蚁忒多,所以平时人人身上都会涂抹专门的药材,来驱赶蛇虫鼠蚁什么的。大概是制作的药草里面含有让这些生物避之不及的成分,所以药效特别灵。顔善琪平时出门多,自然也擦了。但是看着这么多的恶心生物,顔善琪从怀里掏出了药瓶,又往衣服上,腿上,鞋子上涂了个遍。
顔善琪看了看头顶,这高度她估计是爬不上去了,更何况墙壁上还有那么多恶心的虫子,她才不爬嘞。看了看前面不知名的黑暗通道,顔善琪咬咬牙,还是继续往前面走去。路上到处都是虫子,大家对顔善琪身上携带的气味特别敏感,纷纷四处逃窜,每走一步路,顔善琪总会踩到一些来不及逃跑的虫子的身体。
虽然现在是自己占优势,但是顔善琪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强忍着这难闻的气味,以及脚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啪嗒”声,顔善琪举着油灯,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面变得越来越宽,脚下虫子的尸体也在慢慢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