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儿子知道。”皇上虽然考虑过立后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要让一个自己没有半分感情纠葛的人来代替瑞珠的位置,皇上心里也难以接受。“可是外面传言愈加猛烈,若是朕不从,倒成了违抗天意了。”
太后也没想到容嫔会来这么一招,她本以为还会有一些时间可以周旋的,如今,却是不能了。
“那么,明日便下令,容嫔封妃,暂理六宫事务吧。”太后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半分情绪。
“母后。”皇上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去吧,若不这样做,那落在众人口中,便是违抗天命了。”
“儿子,明白了。”
第二日皇上的一道圣旨便平息了这一场声势浩荡的传言风波,中安宫的容嫔成了此次风波中最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而皇上的那道圣旨将容嫔最后一次高高的送到了最高点,之后,传言才慢慢平息下去。
邱氏封妃,太后娘娘亲自赐号“慎”,为慎妃。
暂理六宫事。
圣旨的最后一句话是“愿慎妃谨记慎字之义,谨言慎行,端正自身,方不负天意所归。”
秦谖对这件事一直冷眼旁观,她以为这个拙劣的伎俩一定不会逃过太后的法眼,最后一定会被太后已某种手腕打压下去,却不想,这个看似拙劣却又十分名正言顺的手段最后会得到太后的认可。
慎妃,代替了梁贵妃的位置。
秦谖心里充满不解。几次接触后她不认为太后是个糊涂人,相反,这恐怕是盘踞在后宫里最聪明的一个人物了。
可是却成全了慎妃。
再想起慎妃,秦谖也愈加不懂了。她想要的,莫非便是这权么,当初害了自己,后来害了梁妃,到头来竟是为了这权之一字?
秦谖决心去一趟永寿宫亲自看看情况。
“如镜,如花,来替我梳妆了,我要带着黎儿出去一趟。”
如镜如花忙从孩子身旁恋恋不舍的起身,替秦谖梳妆了。
“主子,这会子出去做什么。等用了午膳再去吧。”
“心里有事,等不了了,去太后那里用也是一样的。”秦谖随意从妆奁里拈了一支簪插头上了,对镜子比了比,便起身。“黎儿喂过了么,让乳母再去换一遍尿布,我就带他出去了。”
如镜听了又去唤乳母进来,将元黎收拾妥当,秦谖便抱着他带着如镜一人出宫去了。
坐在肩辇上,秦谖心里反复酝酿着一会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如何要太后收回成命。听陈卿琰的话,容嫔不但和宫外的势力有联系,在宫内又颇多心计,手段狠毒,若真要她掌权,这后 宫只怕要翻天。
尤其宫外的那势力。是要陈卿琰刺杀皇上的,分明是反对朝廷的。
容嫔,究竟是什么来历。
肩辇很快到了永寿宫门口,秦谖小心翼翼抱着元黎被小心搀扶下辇,思绪重重的进了永寿宫。
秦谖带着元黎是来惯得。门口的嬷嬷太监们只是笑着与秦谖打了招呼,就进去通报了,很快,杜若亲自带着笑迎了出来,“宜嫔来了,太后还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子呢,您可就来了?”不知是不是秦谖眼花,她看到杜若眼角泛着光,只是不等秦谖看清,杜若很快转过身带路了。
秦谖心里也有事情,没有想那么多,便抱着元黎进了殿里,许是走路颠的,本在沉睡中的元黎忽然被惊醒,随即“哇”的哭出来,太后听见也起身绕过屏风过来,满脸慈爱的看向秦谖怀里的元黎:“快不哭了,让皇奶奶抱抱,哎呦,我们小黎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呀?”
秦谖顺势将孩子递给太后,说来也奇怪,元黎见了太后立刻止住了哭声,让太后更加喜欢,对秦谖笑道:“这孩子,就是和哀家有缘。每次哀家抱了就不哭。真是讨喜的孩子。”
秦谖这才注意到太后的脂粉比以前施的重了许多,可是还是掩饰不了有些发青的眼底和憔悴的面色。
“太后娘娘可是近日没睡好?臣妾瞧着憔悴的很。”秦谖忍不住诧异的问出来。
太后也不掩饰,只是轻描淡写道:“换季了,这鸟在门前那树上总是叫着,叽叽喳喳,是让人睡不好。”
秦谖半信半疑,“既如此,不如把那树砍了吧,不然再过几天还有蝉鸣,更是让人觉得聒噪。”
太后只是抱着元黎,“先留着吧,哀家还能忍着。”
说完回到了桌前,太后原来是在用膳,“你可是吃了?没吃的话陪哀家一起吃一些吧。让杜若她们再去小厨房备两样菜。其实这些哀家也是吃不完的。”
秦谖顺从的坐下,“太后说的是,就多了臣妾一个,还去备什么菜,臣妾就在太后这里沾沾光,用一些吧。”
元黎不哭了,倒是抱着太后的胳膊“咯咯”的咬着手指笑,太后十分不舍的将孩子递给了身旁的杜若,一面不忘提醒道:“你可慢些,一向毛手毛脚,可别不会抱孩子,又弄哭了他。”
杜若连连答应了,接过孩子,元黎倒也还安稳。
秦谖便同太后慢慢用起了膳,开始是随意说一些关于元黎的事情,说的太后笑容也多了,秦谖这才假装无意的说起慎妃:“说起来,臣妾和元黎也是沾了些福气的,都说这中安宫有贵人,臣妾和元黎每日也能沾些福泽。”
太后听了这话脸立刻沉了下去,秦谖敏锐捕捉到了太后的情绪,太后这样子,分明是不喜的。
只是这样,为何还要去成全。
“她么。”太后只是开了个头,再没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颇为紧张的看了一眼元黎,“慎妃那边,你平日还是少来往的好,那福泽,不沾也罢。”
“慎妃姐姐对臣妾倒是好得很,每天笑的和善亲近,黎儿好像对她也不反感,臣妾不能来往么?”秦谖假装茫然,抬起头来故作诧异的问向太后。
太后一听便以为那慎妃真的有意接近了秦谖,心里为孙子担心,到底是刚进宫的新人,纵然有几分聪慧,还是识不透人心的。
“哀家的话你莫非不信么?哀家看那慎妃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民谣,传言,纵然别人嘴里把她传成了一个神,哀家心里也还是知道好歹的。你平日看孩子也要多注意些,最好不要让孩子离开你宫里人的视线,孩子小,养大难,这宫里的孩子养大更难,你看先皇那么多妃子,到最后也不过是皇上还有一个残废王爷活了下来。”因为心里担心元黎,太后不由得多说了些,让秦谖认清人心好歹来,也是为元黎多一重安全保障。
秦谖心里更加疑惑,假装不经意道:“既然太后娘娘信不过那慎妃娘娘,怎么就把六宫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了她,若是个心思歪的,可不是辜负了太后么?”
太后表情一苦,再吃不下饭,搁下了筷子,却不知如何去说,杜若在一旁看不过:“宜嫔娘娘可别说了,今日太后娘娘心里想到这件事就烦呢,都没好好吃些东西,幸好刚才见了大皇子,心里舒畅些才肯动筷子,您又提起了这事……”
秦谖忙惶恐的放下筷子,起身道:“臣妾该死,臣妾不知道会这样,太后娘娘,您多吃些东西,不吃东西身子总是经不得的。”
“好了,瞧你,吓着了宜嫔。”太后有些嗔责的怪了一眼杜若,又像是安抚秦谖的一般夹了两片山药放进了嘴里,又对秦谖道:“你坐下吧,这不怪你。”
秦谖顺从的坐下,有些诧异太后今天似乎对自己格外的宽和,往日虽然因为元黎的事情给自己了不少好脸色,可是太后的威仪终于还在,可今日的太后,只是像一个长辈一样的老人。
再联想到杜若说的话,秦谖总觉得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不得不顺应了慎妃。
太后心里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点子,这表面上,无论慎妃如何去做,自己都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了那人的性命,也为了自己一生的名誉,只是坐看慎妃独大,太后心里也是十分不愿的。
宜嫔那句话说的很好,这么大的后 宫,交给心思歪的,只怕这宫里会被搞得乌烟瘴气。不如找一个人来牵制她。
无论如何,后位是不能交给她的,可是自己不能为玉真翻案,属意的刘晴也被打击的一时半会复原不了,心思纯真的人都会这样。
眼下与自己亲近的秦谖却是个最好的人选,一则是放不下孙子元黎,二则几番接触下来,秦谖无疑是一个宫里少有的聪慧的人,又从玉真和晴儿的事情上可以看出十分重感情,至少品性是不会坏的。
或许可以利用秦谖来牵制慎妃。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盟
一时之间,两个人的心思都转了几圈,各自都在为自己的目的斟酌着如何开口。
“其实,哀家这次默许了皇上将权力交给慎妃,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被她拿着哀家一桩旧事要挟哀家,哀家怎么会纵然她这种龌龊行为。”
秦谖听了心里暗中吃了一惊,一是没想到太后会这样坦率的告诉自己这个,二是对慎妃更不敢小觑,太后的把柄,她都能找出来,并且以此威胁太后,可见背后势力非同一般。
“竟有这回事,那太后何不严惩她,或者将她囚禁,那也不怕她乱说了。”秦谖义愤填膺的试探道。
太后笑了笑,笑容有些单薄,“哀家那桩事不是在宫里能发现的,她在宫外一定有什么靠山,能来威胁哀家,可见底气很足。哀家囚她杀她都不是难事,可是心里有顾忌,才无法动手。”
秦谖心底有些相信太后的话了,因为只有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一向精明的太后却纵容慎妃的谎言。
只是,太后为何要这样坦率的承认,倒让秦谖无所适从。
“太后娘娘……原来也有难处。”
太后慢慢看了一眼秦谖,意味深长,“哀家一路走来,遇到的难处还少么,可是哀家从未怕过,慎妃心术不正,后 宫交给她只会败坏了下去,让哀家也无脸去见先皇,更是愧对皇上,哀家纵她一时,却不会容她一世。”
秦谖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听着,心里揣度着太后说这些话的用意。她不是随随便便便会与你交心的女人。
太后看秦谖并不接话,眼神越发带着锋利,道:“宜嫔,你与晴儿关系一向好,品性又是哀家信得过的,哀家问你一句。可是愿不愿意相助哀家,这慎妃,不能不除,这些话。哀家在这宫里,也只对你说过。”
果然是这样,太后有把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