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这句话冯千没有说出口。
袁鹤清淡的笑了笑,“偷盗只是小事罢了,不过也可小可大,小则可以化了,大则可大做文章。在这宫里做事,最忌的是插手主子们的事。”
说着看冯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愿再多说勉强什么了,一个左俊伟的死无法引起袁鹤的同情和怜悯,他却隐隐感到心里发痛,是想起了德懿仁皇后,多么良善美丽的女子,自己曾发誓要效忠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人,却也敌不过这宫深欲孽,这宫里的算计实在不堪。
冯千看袁鹤若有所思表情阴沉,知道事情已经无望,便起身告辞离去了,只觉得恍惚。
袁鹤送至门口,心内依然觉得烦躁不安,又走到窗边打开窗,夜风徐徐,摇曳了烛火,外面林木深深如鬼魅,他知道德懿仁皇后是被人陷害,却一直找不出那人,他与长乐未央不同,虽也从小在李府长大,却是经历过残酷的训练的,因此看人看事要比长乐未央二人深许多,他一直相信和嫔并不是那个陷害皇后娘娘的人,虽然就当时来讲,她是最合适的那人。这些年看和嫔牵连此事形容憔悴袁鹤也是心痛无比,遥想那年,还是风筝时节,故人依旧,笑靥如花,皇后娘娘同和嫔一起玩心大起的放风筝,自己遥遥的看着二人心里也是满足无比,皇后娘娘身有哮喘不能过量的运动,那风筝便是由和嫔一人放起来的,那有些得意又快活的神情悄然触动了一旁观看的袁鹤的心弦。
“我叫沐荷,你就是一直跟着福晋的袁侍卫吧,真有趣,老是跟着我们福晋,喂,板着脸干什么,笑一笑啊。”那年太子府,二人生平第一次交谈,袁鹤讷讷,赫然红了脸。
“皇上说了,和静和美,和是最美好的一个词,用来做我的封号。”刚入宫的沐荷带着对未来无限的喜悦和憧憬,这样对自己说,自己心内虽然觉出了钝痛,却还是愿意微笑的守护她,在宫里,皇后娘娘和沐荷,便是自己全心的所牵。
“袁总领,我也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哦,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要等皇后娘娘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告诉皇上,让他更加开心。”那时的女子,那样美丽,只是看着,便让自己有着无悔的感觉。
这些用念想堆积的巨大的楼阁,仿佛一阵风一般的,在那天都消散了,皇后娘娘薨逝了,最可疑的那人竟然是和嫔。那日便像是末日一般,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这两个消息将他的心压的透不过气,他立刻去了坤宁宫,正看到她正在宫外受责,表情凄楚,汩汩鲜血自下体流出,染红了自己眼底。再看坤宁宫内外宫人都是泣不成声,自己一步步的将脚步挪进了主殿,长乐未央正在皇上面前哭成泪人,皇上的目光也悲怆无比,双目赤红。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梦而已,袁鹤他在心里这样说道,想到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脚底发软跌坐在地,忽然又想起了殿外的那人,硬撑着站起来,向皇上说着:“皇上,和嫔有孕,不宜受责,事情究竟是不是和嫔所为,言之过早,等事情查清楚了再下论断吧。”皇上听了袁鹤的话瞳孔忽然收缩了下,“有孕?朕怎么不知道?”一面起身出了殿去看,和嫔已经没了知觉在血泊之中,袁鹤恍惚觉得这个女子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情景也引起了皇上微薄的怜惜,命人传了太医送去救治。
在那以后,无论皇上还是自己,都再未踏足过沐荷的曲荷轩。但与皇上心底的漠然不同,自己却依旧留意着她的举动,知道长乐未央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给她,也知道她一直深居简出,原本活泼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原本丰腴的身子却瘦似黄花。他都知道,却不能给与安慰,他自己原来也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在听了长乐的叙述以后,也恨了她,为何偏要崴了脚,支走了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人。
又一阵冷风吹来,袁鹤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也清醒了不少,收起万千思绪,看向窗外的星空,眼神深邃又迷茫。
这一夜,注定又多了一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永和宫内,美景服侍着梁贵妃起身,待洁面净牙之后,坐到镂花梳妆镜前,看铜镜里自己明显发青的眼圈,梁贵妃忽然问道:“良辰已经去通知了皇上吧。”美景一面慢慢梳通着梁贵妃的头发,一面回答:“是啊,约莫着这会子皇上已经下朝了,良辰该见到皇上了吧。”
按梁贵妃对皇上的了解,这宫里任何一处出了这事,相信皇上都不会多加理会,但她总觉得皇上待秦谖有不同,至于有多不同,便看看皇上这次的反应情况。如果只为了一支与德懿仁皇后喜好相符的簪子,梁贵妃不信皇上真的会对秦谖上心。那么秦谖就永远不会威胁自己,昨夜自己左思右想,不过一个常在罢了,不要再费心思了,她若好生安分了,自己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陷自己不义?但若皇上因为这事有了别的反应,那这秦谖,如今只是常在,日后可就说不准了,难不保不会越了自己去。自己绝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第二十三章 贬良辰
梁贵妃正想的出神,一旁的美景忽然问道:“娘娘,既然这事没有成,那咱们把那牵机送还给王太医吧,那东西放在宫里究竟是个祸害。”牵机是剧毒,梁贵妃本来是要等“撞破”秦谖与侍卫私通后,将药下在秦谖膳食里,做出秦谖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也不会有人细查戴罪之身的常在的真正死因,现在第一步已经走不通了,牵机自然也派不上用场。
梁贵妃从铜镜中看了一眼美景,知道她终是心软胆小,也不多说她,只是道:“这药以后再弄来也麻烦,送回去万一露了马脚也招来是非,不如留在宫里吧,你心细,好生看着就是了。”说完看美景面色有些犹豫,想到她以前性子最是温和,这三年来跟着自己虽然冷硬了许多,但本性难改,不禁心软了软,刚想温言安慰几句,却从镜中看到心腹王恩快步走进来,在美景身后停下,说道:“娘娘,皇上随着良辰往永和宫方向来了,良辰让奴才先回来,叫娘娘做个准备。”
梁贵妃眉头皱了皱,皇上果然来了么。按他以前性子在这**除了偶尔翻翻牌子招寝个别嫔妃完成太后的任务外,几乎很少理会六宫的事,以前出了什么事,自己便先处理了再回给皇上,皇上从来没有说不好的,今天为了个偷盗的事居然亲自来了永和宫,这能说明什么,梁贵妃心内心思百转千回,和嫔那句话又在她脑海浮现:“有关先皇后的,皇上一个个可都宝贝得紧呢。”只是为了一只簪子?梁贵妃不信。难道是因为秦谖和先皇后有相同的喜好?那么便容易许多,毕竟秦谖与先皇后比可是差得远了,但是那容貌就相差万里,皇上自然也会看到这一点,到时候心思冷了自然会慢慢的遗忘秦谖,像对待以往众人一样。若真是是这样就好了,梁贵妃心里还是惴惴的,这秦谖可不是省油的灯,可不要再用别的手段拉拢了皇上的心。
这样想着,挥手让王恩先出去,美景听说皇上来了,正拿出修容玉颜散想修饰梁贵妃眼周围的憔悴,梁贵妃看到了,忙止住了:“不用遮了,这样就行了,在皇上面前,打扮再艳丽又如何。”这一点梁贵妃倒是早就看的轻了,也不放在心上,自己从未想过博得皇上的宠爱,倒是美景心里有些为着梁贵妃感到难过。
一旁收拾妥当,已经隐隐听到了殿外一声悠长的:“皇上驾到~”是皇上身边的陈阜陈总管的嗓音,梁贵妃忙起身出去迎接,却看到皇上一行人直接进了栖鸾殿,连自己主殿门都不进,一时有些气结,这传出去便是对自己身份的不尊重。但还是没法,想了想也往栖鸾殿那边去了。
皇上心里也是复杂,自从那日招了秦谖来侍寝后便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每分每秒都让自己沉迷,这让他一直在心里对瑞珠有种负疚感,因此那晚过后一直对秦谖没有表示。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孔,为何会给自己带来这般相似的感觉。
今日刚下早朝便见到良辰,却是听到栖鸾殿进了贼人的消息,心里居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终于有理由再去见她了,可以再重温和她在一起的那种熟稔和默契。便连养心殿都没回,跟着良辰回永和宫了,甚至都忘了应该依礼先见过梁贵妃,而是直接进了栖鸾殿。
进了殿门,闻到的便是柚子香味,皇上心里一颤,那是她的味道,看正厅无人,便往里屋走去,刚好看到如镜如花在为秦谖梳妆,一袭黑发如瀑,垂落至腰际。
小轩窗,正梳妆,香味萦绕,似是故人来。皇上情不自禁,脚步向前迈去,那声“瑞珠”便要叫出口,如镜如花才看到皇上进来,忙慌忙下跪,“奴婢给皇上请安。”秦谖回头,起身一笑也低头行了礼,皇上看到那与内心完全不符的面容,微微失望了一下,还是调整好心情,说道:“起来吧,朕听说栖鸾殿昨日招了贼人,一时无事,便赶来问问。你没有受惊吧。”
秦谖闻言抬眼看着皇上,忽然笑了,竟有些妩媚的味道:“皇上关心臣妾,真让臣妾受宠若惊。”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皮的意味。皇上听了竟有些讪讪,全力撑起一张严肃的脸,来掩饰莫名的慌乱,说道:“昨晚是怎么回事,你和朕好好说说。”
秦谖正要回答,却看到梁贵妃也扶着美景进来了,给皇上端正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昨日栖鸾殿有贼人进入,是臣妾失察,请皇上责罚。”秦谖闻言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么急着就过来请罪做样子,不来倒罢了,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让你惹一身骚。
皇上看向梁贵妃的神情略有些不耐,但又看她眼圈发青,显得憔悴,心里不忍,温和道:“贵妃起来吧,怪只能怪贼人胆大包天,怨不得你,幸好及时察觉了,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梁贵妃闻言便要起身,一旁的秦谖说话了:“是啊,这事的确怪不得娘娘,要怪只能是怪臣妾,若不是臣妾看夜色渐深宫内无人心里害怕,要出去散步,导致殿内无人才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梁玉真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