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精灵和哑妹放下手里的活,出去了。
青儿的头整个被纱布包了起来。
“头上见了血,小姐这几日可得上点心,千万不能着了风,这春日里的风最邪门了,着了,可就是大毛病了。”胡庸医虽说医术烂的要命,但瘦死的骆驼总归还是比马大,很多常识还是比普通人懂得多。
青儿拿了棉枕靠在背上,刚刚清洗伤口的时候残留了些盐水,现在渗到头皮里,钻心的疼。
她的心彻底死了。
青儿后悔当时怎么就发了善心。
看来,要想在这个相府里过安心日子,是不可能的了。
既如此,她又何必手软?
“小姐!小姐!”
正想着,哑妹神色慌张的跑进来。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小姐你看!”
是一枚钉子,足足有五寸长,但由于极其纤细,很不易被发现,若是不小心被扎,插到关键部位,很有可能会丧命。
“棠影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老精灵,是你做木匠活儿用的钉子吗?”
老精灵拿在手里仔细确认后,摇摇头,“小姐,我从没用过这模样的钉子。”
“哑妹,是在院里哪个地方找到的?”青儿问。
“小姐……”哑妹有些难开口,“就在咱们刚刚玩秋千的地方,”随即她又赶忙解释,“可是小姐,你千万不要怪我,我真的有好好检查过周围,确保没有碎玻璃片尖石子了,才让小姐玩的。”
青儿拉过哑妹的手,“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责怪你?这个钉子不是偶然,我觉得这里面定有蹊跷!”
“小姐英明!”这时,胡庸医喘着粗气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香囊袋子。
“小姐,这是我从棠影阁外面那个旧花园里发现的。”
青儿解开香囊,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
不倒则罢,这一倒就惊住了。
一大把的钉子,满满的覆盖住了手心。
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就是不知,这香囊是谁的东西?”老精灵说,“若是知道了香囊的主人,便可知道是谁在咱们院里撒了这些长钉?”
娇娘凑近了瞧,“这香囊是穿了金线的,咱阁里的绣品从来不用金线,只有凤栖阁那边的人,才会在任何东西上穿金丝,以显富贵,可是看这绣工花色,也不该是大小姐用的东西啊,她最喜欢牡丹,总嘲笑别的花太小气,这个香囊上的花瓣娇小,必定不是她的东西,如此看来……”
“肯定是她的了。”
其实不用娇娘分析,青儿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被秋千扯住头发并不是她的本意,她本意是要置我于死地,先让秋千绊住头发,然后秋千失去平衡,一旦我惊慌失措,她就会装作不知道继续朝背后猛推,那我必定就会飞出去,然后摔到地上,而那个时候,她早在地上布好了一切……就等着我被这些长钉扎死。”
青儿一句句说着,心里也被一针针扎着。
她紧紧攥着那些长钉,这些钉子的长度,足以刺进一个人心脏。
众人听了,后背也是阵阵发凉,“太大意了,咱们太大意了,当时只顾着好好玩,竟忘了仔细地上,就连她何时撒的,咱们都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钉子应该是那个和娇娘拌嘴的婢女撒的。”青儿接着说,“那拌嘴应该也是一手策划的,就是为了吸引走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另一个婢女好下手把这些赃物捡起来。”
“这就是了。”雀儿说。
“没想到她心机如此深,简直比大小姐不差分毫。”老精灵说。
“好险啊,幸亏小姐当时没有掉下来,这要是掉了下来,后果想都不敢想。”哑妹赶紧接过青儿手中的钉子,“这劳什子,看着心里就发寒,还是收起来吧。”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这真是天大的运气啊,小姐必定是有贵人保佑着,才躲过了这一劫,琴棋书画四君子,快去准备佛香!”娇娘双手合十,虔诚的站着磕了三个头。
贵人相助?青儿不信那些。
她没有掉下去完全是因为利用了所学的物理知识,通过改变姿势减小了冲力,使秋千速度减慢,才不至于摔下去。
“小姐,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巴巴等着她再想出什么狠招对付咱们?”雀儿说。
“不着急,想必她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发现了她的阴谋,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打草惊蛇。”青儿说。
“可是,小姐……”大伙都有些等不及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不主动出击,很可能小姐的命就没了。
“别担心,凡事得慢慢来,就算咱们惊动了老爷,单凭这个香囊,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老爷定会说无从查起。她既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对付这种人最彻底的办法不是揭发打击,而是让她自露马脚,机关算尽反误了自个性命才是最好的惩罚!”青儿缓缓说道。
这一次,她是狠了心。
☆、第三十二章 神秘交易场所
上次秋千的事情失败了,浅红钰原本想着那种情况下没人还能稳稳当当坐着不摔下去,不过幸亏众人都关心着她的头发,围成一团,她才有时间把那些遗留的钉子撤走,要不然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要是真真把她扎死了也算,单凭一些下人奴婢看见了,老爷不会追究过多,说不定还会怪罪棠影阁的人不安分,疏忽大意使小姐送了性命。
虽然心里是想着要杀她的,可大面上还不能露出来,浅红钰第二天就假惺惺去给青儿送了药,去之前她本来还提心吊胆的,怕青儿不给她好脸色看,去了才放下心。
青儿装作没事一样与她握手闲聊,还嘱咐了好多春日里应该注意的事情。
她一看自己的阴谋并未被察觉,就越发胆大了,不过经这一事她也学聪明了,很多事情是不必自己亲手做的,万一出了岔子可就难以脱身了,所以这次她想了另外一个法子。
京城里有个杀手组织叫朱砂堂,落剑如流星,疾快且狠,剑口刀锋处只留一点朱砂,索人性命于无痕。
朱砂堂专门帮一些有钱人杀掉他们的仇家,堂里的规矩只有两个,一是财一是色,不管你是哪路人,只要出得起钱,或是出卖色相,就能让你的仇人出现在死亡簿上。
但是堂规中还有一个特例,就是只要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回死亡簿上的那条命,那之前约定的杀人协议就会作废。
朱砂堂极其神秘,一直暗箱操作,至今无人知道它的真正堂主究竟是谁?
由于堂中定下的规矩,只要对方出得起钱,无论被杀的人是朝中要臣还是江湖侠客,朱砂堂都不能拒接,除非有人出更高的赎命金。
凌王爷便是那种经常出更高赎命金的人,死亡簿上经常会出现一些清官的名字,他会隔三差五让段季入堂买回他们的命。
浅红钰自打从那几个彪形壮汉处打听到了朱砂堂的消息,就开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心里始终惦记着。
“既然我不好亲自除掉她,为何不雇个杀手呢?”
这个想法一旦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天还没亮,她就召见了自己的心腹,冬子。
“冬子,你老老实实跟我说,那个朱砂堂你到底知道多少?”浅红钰两眼发红,这几日没睡好,眼圈有些黑肿,面色也憔悴了许多,不过这些她都无心顾暇了。
“三小姐,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为何老打听朱砂堂的事?那是江湖上的门派,跟咱沾不上边啊。”冬子躬身站着,好奇的问。
“要你说你就说!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浅红钰忽然发了脾气。
冬子愣了一下,虽然外人都说这个三小姐笑里藏刀刁钻阴险,不过冬子可不这么认为,他七八岁的时候认识的红钰,那时节红钰离开了凤栖阁回乡下老家住了几年。
在乡下的几年里,她一直是冬子的玩伴,在冬子眼里这就好比青梅竹马,总是有种特殊的感情,三小姐对他讲话也从不像主子斥骂奴才那般,不过今日却反常起来。
“三小姐,奴才是担心你,你再怎么说也是个柔弱女子,跟江湖上的那些血腥事毫无关联,我是怕小姐惹祸上身,故而多嘴了。”
“既然知道自己多嘴,就别再问了!告诉我就是!”浅红钰看冬子低着头,又说,“我不会惹上什么事的,只是帮嫡姐问的,要惹事的也是她,跟我没什么干系。”
“是吗?”冬子听了这句才抬起头来,面带喜色,这才肯说,“朱砂堂在西街巷子最深处,听说相当神秘。”
“怎么个神秘法?”
“想要真正进入到朱砂堂内的人,一定得半夜二更时分在巷子末端等着。听人说,那里经常有很多带面具的人游荡等候,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也就是三更时分,就会有专门的人来接应,他们会喂给在场每个人一颗神奇的药丸,喝了药丸的人就会昏迷,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带进堂里去。”
“为什么要吃那个药丸?”浅红钰仔细听着,两眼发直。
“可能是怕到访的人泄露了朱砂堂的真实地点吧,我从没去那个巷子走过,只是常听人念叨说那边夜里阴森森的,常有很多孤魂野鬼出没,也只是听人说罢了,总之,没有人知道朱砂堂究竟在何处,一旦天亮,巷子还是普通的巷子,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奇特之处。”
“上次你说的规矩……”这是浅红钰最感兴趣的。
“朝中要臣根据官职不等,有百万两、十万两、万两之分,江湖义士根据名气地位也分雇命金,稍微有些地位名气的大户人家,价格相对低一些,至于没有关系背景的平常百姓,他们一般是不会接这种活的,一来凡是杀百姓的也都是些平日里积下仇恨的普通人,他们拿不出很多钱,不值得脏手,二来若是那样,朱砂堂岂不是开了麻烦的先河,人人都拿着钱想要杀自己不喜欢的人,到时就天下大乱了。他们爱钱,但不爱麻烦。”
后面的话浅红钰就完全没再听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多少银子?她拿得出拿不出这些银子?
她遣退了冬子,一个人呆在屋里,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便发疯一样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从床枕下拿出一个绣着花的红木盒子,然后从雪白的脖子上解下一串项链,项链中间镶着一颗坠子,她把那坠子对准木盒上的锁眼,插进去,手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