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外面等霍去病,已是两年前的往事,现如今想起来虽不如烟,却也难免带了点微黄尘色。
把守未央宫东司马门的人早已换过,那个曾向自己索要过贿赂的门卫并不在此,容笑难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霍去病微笑着看她,将两匹马交给迎上来的太监内侍,自行领着容笑入内,一路走,一路给她指点各处名目。
后世的人并无机会亲眼目睹未央宫的奢华壮观,一切仅能凭借仅有的一些史籍简册去猜度。
容笑能亲眼见识汉朝皇宫的威严气度,自然是心情激荡振奋不已。
“我现下要入殿去见陛下,你便在此处等我。记住了,我不出现,你不要乱跑。”
霍去病瞧着她,目光中全是依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又叮嘱道:“不管是谁宣你,你都不要去。只说受了我的命令在这儿等候,若要怪罪,要他们等我回来了再说,记住了吗?”
容笑点点头,皱皱鼻子:“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紧接着又瓮声瓮气表演道:“孩子,爹爹要走开一下,你不要乱跑。不管谁来哄你走,你都不要上当!爹爹回来,给你糖吃,记住了吗?”
霍去病又气又笑,伸出手指,给她额头一个爆栗:“淘气!好好给我等着!过不了多久,我自会赶回来,然后顺路带着你去长安九市逛逛。昨日你不是还抱怨说山上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容笑撅着嘴,点点头,眼瞅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突然有些慌慌的。
没有霍去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就在她站得烦躁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瞧清了那人面目,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各位妹纸们,老尉今晚加班很晚,刚回家没多久。
要是有很多错别字,请帮老尉捉虫,我实在没精神再看第二遍了。
本来应该是极其暧昧的一章,我现在只能码得这样味同嚼蜡,实在抱歉抱歉,以后一定让红烧肉做得色香味俱佳。
还有,妹纸们看完后,8要举报偶!!!!!!
所有的留言,老尉明晚回复,老尉现在要滚去睡死过去~~~~~~~~~
、084弯弓辞月破天骄:掌掴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据说这是人生四大喜。
今日容笑便得了这第二喜——他乡遇故知。
可惜,是仇敌。
站在金马门的梅树下,她等霍去病等得心焦,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瞧,那人竟是自己曾试图追杀过的太监之一;常融。
霍去病与容笑二人是自东司马门入的未央宫,要去位于宫南的前殿面圣;必经金马门。
此门因紧傍宦者署的一匹黄铜铸马而得名,其西侧为承明殿,向南便是宣室殿;北方隔门遥遥相对的乃是皇后的居所椒房殿。
很显然,常融是自椒房殿而来。
二人狭路相逢,皆是一愣。
想起太乙山那夜的飞棍和苏文的骨碎哀嚎之声,常融瞧着容马夫便感一阵又一阵的切肤之痛。
眼珠一转,瞧四下无人,登时眼眸冷彻,顿住脚步。
容笑那夜曾听见他与豁牙子喷泉苏文密谋,说日后要报复霍去病与天离等人,心中自是厌他至极。
暗叫两声晦气,她退后数步,站在雪中,与一株红梅并立,为常融让出一条路来,希望这只侥幸存活的臭老鼠趁着自己心情好快快滚蛋。
两面三刀的臭老鼠却不知死活,在扫清了积雪的青石板路上又凑近两步,阴笑着问询:“玄奴,你怎会突然入宫?是同霍侍中一起吗?”
容笑看着他那副故作亲善却眼露凶光的模样,忍不住就想一只手掐住他像鸡一样细的脖子,再卡崩一声给活活掰折,为霍去病彻底除去这隐患,一了百了。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容笑杀鸡,从来都是挥手之间。
弯腰躬身,容马夫做出卑微之态:“原来是常大人,小的到这宫里来,是因为……”说到此处,声音放低,几不可闻。
“什么?你说话大声些……”常融见她嘴唇翕动却无声响,忍不住便又走近一步。
容马夫见他入彀,心内大喜,再随便动了两下唇,好似声音被呼啸的北风带远。
常融好奇心起,直直走到容笑身前:“你到底在说什么?”
容马夫猛然抬眸,眼中精光一闪,手轻轻一抬——
“常融,要你去给皇上报信,你怎的却站在树下?莫非你也想附庸风雅,学我和陵姐姐欣赏梅花?”
椒房殿方向突然行来数人,领先的女子人未到声先至,嗓音脆生生的极为
好听。
只可惜,这又是一个容笑不想见到的人——
修成君的宝贝女儿,金婵。
相比两年前,金姑娘如今出落得越发明艳照人。
若说李雁像株清雅至极的睡莲,这金婵就是气势夺人的牡丹。
看她拢着大红的火狐皮裘站在众人中间,就连容笑也不得不承认,她确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也难怪她一颦一笑皆是傲慢。
上次霍去病与容笑谈及淮南太子刘迁的婚事,曾经言说,因这桩婚事乃是金姑娘的亲外祖太后王娡所定,金府上下便皆以淮南王府中人自居,尤其是这位金姑娘,出出入入皆是一通太子妃的气派,生怕别人将她这来路不正的皇亲给看低了一星半点。
两年来,除非是见皇上皇后,又或是去拜访住在长安的刘迁的胞姐陵翁主,她基本都是以鼻孔对人。
但因她就连鼻孔也生得甚美,长安城内竟无一人说她不是。
容笑对她的鼻孔没兴趣,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只好沮丧地收手垂头,以示恭谨。
“咦,那是谁,鬼鬼祟祟的,见到我与陵翁主,怎的还像块木头似的杵着?”金婵眼神好,仔细打量容笑两眼,立时狐疑皱眉:“你看起来好生眼熟……我到底在哪里见过?”
容马夫一惊,忙弯腰谄媚笑道:“小的不过是太乙军的马夫,何曾见过小姐这样的贵人?嘿嘿,您认错人了!”
金婵斜着眼睛睨她一眼,冷冷一笑:“不对!我定是曾见过你!嗯,到底是哪里呢……啊!记起来了!原来是你这个混账期门郎员!”说着,两眼一红,扭脸向她身边的女子哀婉道:“陵姐姐,你有所不知,两年多前,此人曾带给我一件祸事,险些害我无辜丧命!”
容笑听她先后两次唤身边的女子为“陵姐姐”,略一思忖,便已想通,那人必是刘迁的长姐刘陵了。
因着刘迁的缘故,容笑对这陵翁主一直都有几分好奇,只是无缘得见,谁知恰在此地碰上,少不得便要仔细端详一番。
那刘陵的年纪大概双十出头,一袭金丝线钩绣的翠色宫装逶迤在地,更显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
三对金钗对插脑后,随着脚步,有光在青丝高髻间流转,亮得连冬日暖阳都失了颜色,却夺不去她脸上半分容光。
她眉眼极俊,但与刘迁生得不甚相像,瞧不大出来他们竟是一母同胞,想必一个是像父亲,另一个却是随母亲多些。
与此同时,陵翁主也在仔细打量容
笑。
瞧清了相貌,她沉吟着对金婵道:“妹妹,你所说的祸事,莫非是你和迁儿初遇那次的惊马意外?”
“正是!陵姐姐,当初若不是他……”
一个“他”字出口,金婵已然羞红了脸。
刘陵打趣地看着这位未来的弟媳。
准淮南太子妃被看得抬不起头,定定神,才续道:“当初如不是太子救了我,我焉能还有命在,遑论如今与姐姐你同在宫中赏梅呢?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陵翁主沉吟曼声:“不是姐姐不为你出气,但此处毕竟是宫里,他又是期门军的人……”
听她口气迟疑,金婵还未来得及争辩,常融早一步上前解释道:“陵翁主有所不知,此人两年前便已被霍侍中贬为奴籍了,现下只是太乙山上的一名马夫,与期门军可是再无关联!”
金婵听了,又惊又喜。
抿起唇角,冷冷地扫容笑一眼,她狠狠道:“贱奴一个,竟也敢踩踏未央宫如此尊贵的地方,呵呵……陵姐姐,他方才见了我们并未跪下施礼,可见此奴不懂规矩。咱们便费些事,替人管教管教他如何?”
刘陵长睫低垂,唇露轻笑:“妹妹想如何管教,不妨说给姐姐听听。”
金婵转转眼珠,笑嘻嘻道:“他既是不会跪,咱们便教教他好啦!常融,你听着,你就在此地看着这贱奴,他不跪一个时辰,你可别放他走!若是被他提前跑了,他没跪完的功夫,便由你来跪,你可听懂了?”
常融大喜,连连称喏,转头便向容笑呼喝:“没听到金姑娘的命令么?速速跪下!”
容笑傲然站在雪地中,双眸平视那匹黄铜马,冷冷道:“我不跪!”
声音很轻,但口气异常坚决。
金婵与陵翁主等人本来已经走出两步,此时听见她抗命不遵,皆是大奇。
金婵腰身款摆,率先走了回来,点着容笑的鼻子道:“好大胆的贱奴,你竟敢不受罚么?”
容笑讥讽地看回去,淡然道:“在下即便是奴籍,也是太乙山之人,并非你修成府中的奴婢!霍侍中此刻便在宣室殿面圣,金小姐若想罚我,却得先去问问霍侍中答应不答应!他未发话,嘿嘿,我可不敢随随便便领罚!”
“混、混账东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简直是不分尊卑,以下犯上!陵姐姐,你可听清了这贱奴的话?我堂堂修成君的女儿,未来的淮南太子妃,若是连个马夫贱奴都教训不了,我还有何面目存活世上?”
金婵声音高亢,神情激动,
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厉声呼喝而乱颤不止,整个人便像遭受寒风侵袭的娇嫩花朵,又是可爱又是可怜。
陵翁主皱皱眉头,沉声道:“妹妹,你先冷静下来。这马夫所说之话,并非全无道理,我看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金婵正在愤怒中,又感自己在一众奴仆眼前丢了脸面,虽然知道刘陵是在给她个台阶收手,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登时呼喝道:“常融,你要死了吗?如此贱奴忤逆犯上,你还不去打他,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常融瞧金婵火气越来越大,心里乐得像开了花,恨不能立刻递给她一柄剑,好让她手起剑落,刺那马夫一个透心凉,也好为苏文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