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默默的站起身,空空的衣衫下,让她有羞愤自杀的冲动,她撇开目光,不看不听,眼角的一丝倔强撑着她不要哭闹。
“这是做给谁看……”
一滴晶莹的水光浮现在粉白色的脸盘。
玄天机禁了声,突然冲过去抱住她,用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温柔吻她。
章栖悦顿时奋力挣扎,手脚的力道全招呼到他身上,所有能理解的骂人词汇一个不剩的攻击他。
玄天机无动于衷,吻够了,才放开她,望着丛林野山中这抹独自绽放的娇柔,他让冷静回笼,残忍归位:“记得,要死我们玉石俱焚。”
他相信章栖悦惜命,不,她也许更珍惜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东西,或许就有瑞枫叶在内……
真是令人嫉妒的认知。
章栖悦握紧双拳,很有一起死的冲动。
玄天机啧啧有声的摇头:“别那么看着我,后果你无法承担。”
佝偻的老人再次出现,手上多了两件红色和粉色的衣物。
一件不差,都是两位姑娘出现时穿过的。
“怎么,让本少爷亲自为娘子更衣。”
章栖悦一把夺过红色的一件。
玄天机满意的笑了,很好,有怕的东西就行,女孩子那么坚强干什么,多么命短:“你还真让人奇怪,尸山血水中也能这么冷静,你看轩辕小姐,晕的多女人。”
章栖悦垂着头,看着手里的衣服不想说话。恨吗?恨!真要不嫁了吗?弄死玄天机放弃瑞枫叶。
“想什么呢?真的让我帮你穿。”玄天机上前很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章栖悦看了他一眼,这张脸真不容易让人记住,她离开他,站在一株百年大树后换了衣服,火红的衣带,一层一层的涟漪,让她非常不高兴。
玄天机看眼老者。
老者回看了主子一眼,示意主子一切办妥,如果章栖悦反悔,后招立即生效。
玄天机松了一口气。示意爷爷清理现场。
当章栖悦为昏迷中的轩辕佳也穿好衣服时,周围除了嘶吼的鸟雀,踩上去厚厚的枯枝,偶然慎人的狼吼,一无所有,仿佛这里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南柯一梦,还梦了支离破碎。
章栖悦突然想大笑,疯狂的笑!
这该死的永远不让她称心的日子!那些该死的,永远让她不如意的生活!她躲的不够远吗!跑的还不够快,依然是这样的下场,肉弱强食!她怎么能不恨!
章栖悦为数不多的善良烟消云散,本来就对生活失望透顶的她,如冲破了阻碍的阴鬼,争先恐后的往外爬,最不济,她上辈子还有选择的资格,也是她主动出卖自己寻求庇护。
现在呢!越活越回去,除了该死的安宁一个爱她的人,和那点滴的救赎,她还不如自己不是东西的时候,纵情肆意,死的不冤!
可她又立即打个冷战,疯狂大笑!前生,她跟玄天机有什么区别,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有多少人,这样恨着她。
章栖悦抱着轩辕佳没动,望着毫无破绽的现场愣愣出神。
时间好像只过了一息,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开始,周围已经站满了人。
夜幕下,九炎落站在外围看着她们,人群中他那么清晰,又那么冷冽。
章栖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讽刺的扬起嘴角,没动。
九炎落也没动,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袭红衣坐在浓绿深腐的丛林里,就想偶然栖息的精灵,一惊就会消失。
所有人都没有动,寂静的仿佛没有人烟。
玄天机跟在众人身后,低垂着头,低调恭敬,面无表情,仿佛一直陪在主子身侧,为主分忧,不曾远离,煞有其事的侦察者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
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不心虚,甚至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完美让章栖悦发恨。多么强大无畏的心里,恐怕他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就算让他重活几世,他也只会让阴谋更完美,而不是悔恨曾经害过无辜的人。
章栖悦突然看向前方,如一缕幽火,晃动了一下。
吓的九炎落一阵颤抖,唯恐消散。
飘渺到无声的细小声音响起:“十三……”
九炎落疯了般的冲过去,守在她身边,望着她,不敢碰,就怕一动手,眼前这股火会突然消失。
玄天机的脚步僵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如常。
章栖悦注意到了,玄天机最怕什么?是被权势抛弃,可他却不畏惧丰润,他最怕的是九炎落。
无所谓皇权,单是气场,就能让玄天机退避三舍,看吧,玄天机你也有像老鼠般惊慌的时候。
突然另一批人马赶到,瑞枫叶飞身下马,向章栖悦冲来:“悦儿,悦儿……”
章栖悦本能的回头,嗅到熟悉的气味,感受到熟悉的怀抱时,眼泪不受控制的留下来,几乎是抱着瑞枫叶嗷嗷大哭,她怕,她怕。
九炎落的表情一僵,看着地上的泥土,就那么安静的看着。
玄天机不自觉的松口气,心里却闪过惊慌,刚才太子的反应未免……
章栖悦趴在瑞枫叶怀里,不管不顾的哭着,仿佛要哭尽所有的眼泪、哭完所有委屈,把身边的人哭到跟她一样痛,只为了怨恨他不来救他,不来带她走,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章栖悦蛮不讲理的哭着。
哭的众人垂头。
瑞枫叶自责。
九炎落沉默。
玄天机莫名怔愣,想起她眼角那令人心醉的怜惜。
瑞枫叶比九炎落晚了半个时辰,但是带章栖悦走,只用了一刻钟,他不想众人窥视栖悦发生了什么,也不屑问罪报仇,他要确定栖悦没事,要保她的声誉,所以他二话没说,抱着哭的任性的小姑娘离开。
九炎落站在那里,不闻不问,仿佛凝固了一般,再浓的心痛也比不过她不需要的那一刻让他觉得卑微。
玄天机垂立在九炎落身后,恭敬的站着,心思却异常难挨,他真没发现,太子竟有那样的心思,那个女人……想到在他眼中无所畏惧的殿下,以前跟在她身后跑的样子,似乎一切又那么理所当然。
玄天机眉头皱起,一股危机感从心底升起。
轩辕佳被瑞枫叶和太子殿下的人共同送回轩辕府,不准人探视、不准人问,就是轩辕夫人也不行。
一夜间,国庵寺周围所有匪寇、扒手一个不剩,安静的仿佛螳螂扫过,没有一点残渣。
章栖悦抱着瑞枫叶不放,谁来也不行,仿佛要把所有怨念加注在瑞枫叶身上,抱着他不停的哭。
赵玉言看着女儿,陪着她坐了很久,才带着众人离开,脸上首次出现一缕迷茫的脆弱。
章臣盛正等在外面,烛光摇曳在他脸上,依然高大俊美,岁月刻上的深邃,只会给他加分。
见妻子出来,章臣盛立即上前:“怎么样!悦儿怎么了?有没有吃亏?你倒是说话呀?”
赵玉言忽视掉满院子的妾室儿女突然冷冽的瞪向章臣盛。
章臣盛顿时噤声,不解的看着一夕间变的陌生的娘子,怎么了?他问错什么了?被人劫持一个时辰,他当然要担心!万一失……怎么办!世子爷退婚怎么办?他得换个女儿顶上,要不然多嫁给世子爷一个,平息世子爷的不甘!
再不行,我们悦儿愿意当妾,世子爷不能不要悦儿,都定亲了!定亲了忠王府就不能反悔!想抛弃他女儿门都没有!
章臣盛想说,但看到赵玉言冷硬的脸,他吓的缩了头,不得不咽下自己的担心。
心里着实恨赵玉言,他是孩子的父亲,当然也为孩子担心,她那什么眼神,好像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他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悦儿!
否则悦儿就被人抛弃了!被人抛弃了懂不懂!他可以为了悦儿说服影儿一块嫁,影儿多吃亏,影儿已经有了更好的出路!
他都是为了谁!为了谁!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冲她摆脸色!头发长见识短!
章臣盛只敢在心里吼叫,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赵玉言让众人散了,她其实还想把瑞枫叶赶走,这算怎么回事,但章栖悦抱着他不放,她也不忍心女儿连唯一想抓住的都失去。
赵玉言不禁想,还有力气哭,应该是没被欺辱吧,可轩辕佳的状态又不像是没被怎么样的,到底悦儿有没有事?
赵玉言心里急,却不敢逼问女儿。
九炎落负手而立,站在漆黑的月色下,望着储君殿满池的荷花,想的都是她扑向瑞枫叶的一刻,那么娇弱、那么委屈、那么任性,所有的冷傲散去,所有的性格为他绽放,全心的信赖。
九炎落顿时觉得周围很冷,仿佛又走在冰冷的街上,空寂的城池除了一一座座墓地什么也没有,任凭喊破了嗓子也听不到一丝声响,静的可怕、冷的慎人。
锦榕聘婷的走来在小李子身边停下,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朦胧的看着小李子,小声问:“殿下怎么了,一回来就怪怪的?”
小李子看眼锦榕,又垂下:“没事,大概是累了,想静一静。”他首次没跟锦榕说实话,他不是瞎子,知道锦榕想的是什么,让她知道了,徒惹她委屈而已。
锦榕点点头,突然一笑:“那我去给主子熬点汤?”
小李子宠溺的颔首:“去吧,说不准一会主子就饿了。”
锦榕高兴的走了。
小李子重生垂着头,在不远处守着,他估计今晚主子不会有心情吃东西,被人那样忽视,要是他也心情不好了。
突然空气中一阵波动。
小李子退后几步,留出空间给他们说话。
不一会,九炎落嘴角冷笑,连夜召见第一军,动用了一等功。
玄天机如释重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太子落在他身上目光很古怪,可太子明明又信了是东南叛乱想抓章栖悦要挟皇上,或者是想杀章栖悦恶心皇上。
这是他离开章栖悦时就想好的策略,主动承认那些人是冲章栖悦去的,如果是冲轩辕佳,范围太小,不如改成绑匪的目标就是章栖悦,而能对上精密布局的除了身份高贵的人不做第二选择。
玄天机觉得是自己多心,太子并没有怀疑他,是他自己疑神疑鬼,他没有动手的理由不是吗?轩辕佳是他想娶的女子,章栖悦跟他不认识,绝对是多心,太子不会怀疑他。
月色朦胧的照下,摇曳昏暗和清明。
章栖悦苦累了,趴在瑞枫叶怀里睡着,瑞枫叶想放下她,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却发现她抱得很紧,偶然抽泣一声,好像还没有哭够,眼睛红肿的让枫叶自责。
瑞枫叶让弄巧把侍卫叫来,让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