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弓凯望着突然要停下的孩子们,大吼一声:“不准停!谁停本夫子告诉皇上!”说完目光火热的盯着九炎落,疯癫的大笑:奇才!真乃奇才也!他大周国终于不单是文治皇帝的天下了!哈哈!
九炎落立即收起情绪,顿时下马向栖悦那边跑来,他刚才摸的时候还有,只能是这么一会丢的,他只是从悦姐姐身边走到马场而已,一定能找回来!
九炎落只看地面,横冲直撞的扫开一条路向栖悦冲去,不管周围的人群,不管地上有什么,他扫过,无所遁形。
可,直到冲到章栖悦身边,他还是没发现他的字帖,九炎落又开始紧张、惶恐,甚至没注意到周围聚满了人,他悦姐姐手里多了张弓,冲着章栖悦试炼箭尖撞去。
章栖悦赶紧收手:“九炎落!你魔掌了!”
九炎落瞬间抬头,正好对上栖悦询问的目光,九炎落突然很想哭、很委屈、很自责,他怎么能弄丢了,他就是把自己卸了也不能弄丢:“悦姐姐,悦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字……”
章栖悦看他快哭了,赶紧扔掉手里的弓,从袖笼里掏出来字帖给他:“这个?”
九炎落欣喜若狂,眼睛猛然一亮,急巴巴的接了过了,还好,还好,是悦姐姐捡了起来。
九炎落珍视的看了一眼,贪恋着摸索着,也不管有没有被揉皱,小心的铺展开,重新卷起来放在袖子里,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再展开,折叠起来放在了胸口。
权书函正在热身,刚好看到九炎落过来,也靠了过来,像对所有皇子一样,对他见了礼,主动道歉:“对不起,柳少顷拿了你的东西,他是看你总捂着以为是……”那种书:“希望殿下别生气。”
九炎落顿时一愣,这是第一次有权贵大少爷对他行礼,他觉得他该惊讶该欣喜该记住,但没有,他只听到了一句,‘拿’!有人拿了他的字帖不是‘丢’!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吃他肉喝他血的仇!每个企图先吃他的人都死了!他怎么能样已经‘吃’了他的人活着!
权书函依然温和的道歉:“他好奇心重,但看了东西知道闯祸了,他刚才也在马赛上,你们碰到了吗?他说下了赛场亲自向你道歉,希望你看在他的诚意上,能给他次机会。”
机会?哈哈!那是什么东西!
章栖悦多看了权书函一眼,心思落在他向九炎落行的一礼,觉得不愧是万面权贵,果然事事没得挑剔:“他跟我说了,刚才道过谦了,算柳绝……”章栖悦想起不能说他没叫开的外号:“柳少爷有气度,提前道歉,改天让他送你十台八台的研纸当道歉。”小事而已。
九炎落闻言笑了:“好。”然后也冲着权书函傻笑。想提前找悦姐姐求情?悦姐姐心太善,不知道这些人不吃教训不会收敛!
章栖悦见没事了,跳跳脚,活动活动筋骨,觉得状态很好,推推他道:“你让开,我和权书函试试箭法,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
权书函紧了紧弓弦,看过去:“如此自信,期待章姑娘的表现。”他也觉得‘字帖’之事应不是大事,何况柳少顷有认错之人,以九炎落的为人应该不会再跟柳少顷计较,但,权书函还是决定一会再找九炎落聊聊,心意很真诚。
章栖悦突然想起:“十三!你不是在赛马,怎么过来了!”然后向马场的方向看去:“你敢私自开溜!快去,快去,聂弓凯一会该罚你了!”
九炎落闻言一阵心虚,悦姐姐知道他逃课该生气了:“呵呵。”九炎落临走,看了旁边的权书函一眼,他说柳少顷也在马场。
在马场就行,马场旁边有个湖,风景非常好!
九炎落退了出去,完全忘记了权书函刚才的恭敬,因为他与权书函见面的时候很多,但权书函从未对他恭敬过,这次为了什么?再看看悦姐姐,还用说吗?
聂弓凯见他回来,气的鼻子都歪了:“九炎落!罚场徒步跑五十圈!”不讲规矩,赛场能随便下来!
九炎落瞬间从飞奔的马中锁定了柳少顷,恨不得冲上去撕烂他的马,然后捎带着也把他撕了!
“九炎落!你听到没有!八十圈!”
悦姐姐不让他得罪聂弓凯,他抬步就跑,目光却盯着柳少顷的马蹄不放,他要快速结束五十圈,赶上第二轮的障碍跑,然后让柳少顷彻底去赏景。
九炎落觉得越跑越激动,越跑越激动,仿佛柳少顷的马蹄是勇敢奔向死亡的美妙旋律。
聂弓凯满意、赞叹的看着飞跑中的九炎落,觉得能有如此优异的徒弟足以。
另一边,柳枝飘飞,热浪滔天。
比赛开始。
章栖悦搭弓,目光犀利,手臂稳健。
她的箭法很扎实,是千百日夜锤炼后的结果,没有花哨、不谈美感,只要结果,栖悦搭弓、射箭毫不犹豫,一箭而出,箭尾震荡,正中不远处的红心!
权书函目光严厉,同样没有犹豫,箭法稳定、厚重,抬臂时无穷的爆发力瞬间凝住在手臂,亦是千锤百炼后勇猛的一击,一箭既出,正中红心!
章栖悦诧异的看向权书函,似乎没料到他的箭法没有大开大合的不确定、也没有轻松无意识的天才的痕迹,反而厚重、深远,分明是练过无数次的人才会有的本能反应,她一直以为,事事如意的权书函是天才呢?
权书函回栖悦个笑脸,张张手又合上,手心有厚重的茧子,算是回应了栖悦的疑惑,他从不聪明,所以比别人更努力,也不介意别人看到他的付出贬低他的智商,因为他所有的能力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栖悦的表情多了份郑重。她喜欢有意思的对手!
第二箭,她没有看靶,全凭手感出手,箭尖穿透第一箭的位置,稳稳的定在上面。
周围顿时响起起一片抽气声,仿佛所有人都没料到章栖悦第二箭还能中。
权书函的目光多了份凝重,栖悦想比感觉?她刚才的一箭既精准又自信,比之千锤百炼也不差,她有很多时间练箭吗?
权书函拉弓,凭感觉出手,第二箭直追第一箭,没另他失望——正中把心!
可也只是与栖悦一样,正中而已!
权书函不解,章栖悦也像他一样练吗?一个女孩子能承担臂力上的压力?
——权少,最厉害!——
——权少爷!好样的!——
——权少爷!不用让着她——
权书函看向栖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竟有份心心相惜之感。
栖悦看他一眼:“这一箭,我们比灵觉。”
权书函颔首:“我数一二三。”
“好。”
两人瞬间闭上眼。
满弓、紧弦!
权书函再喊到三时,两人同时放手,直奔两人中间的柳树,快速闪电、丝毫不因年龄降低了速度,箭尖几乎同时到达,没入柳树一分,箭尾颤颤而动,力道未歇。
章栖悦看向权书函,真心赞道:“很厉害。”她的箭法有上辈子的痕迹,自认凭她这辈子的斤两无法与权书函抗衡。
权书函完全傻了,第一次无礼貌的盯着女孩子的手臂看!速度、力道是没有捷径可寻的。
章栖悦焉有不知权书函所想的道理,还故意显摆胳膊的晃了晃:“怎么样!好看吧,要不要掰手腕试试。”
060剖析
权书函脸色微红,快速回神,急忙移开目光,没有托大:“你才让我很吃惊,在女孩子中……”
章栖悦赶紧投降:“别动不动就女孩子,女孩子中厉害的人有的是,你没碰到而已。”
权书函失笑:“是我愚昧。”
“本来就是。”
“啊?”好吧。
既而,两人相视一笑,发现彼此都不是彼此讨厌的类型,不讨厌的两个人没什么可遮掩的,孩子的率真很快让两人聚在一起开始谈论彼此的练箭方式和心德。
权书函惊讶章栖悦竟然那么小就能拉弓。
章栖悦惊叹权家果然是变态,孩子完全没有童年。
一个有意结交,一个很有好感,两个人很快和乐融融,相谈甚欢。
周围散去人彻底不平静了。
——“章栖悦的箭法竟然能与权少比肩?!”——
——“其实章栖悦很厉害,忘了在青山那次……”——
——“真没看出来,她平时文文弱弱的,又不喜欢跟人接触,我以为……”——
——“你们以为什么,以为都像你们似的只知道扑蝶看花,栖悦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一句话彻底得罪了刚对章栖悦有好感的女孩们:
——“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闺秀不学刺绣养花,舞刀弄枪有什么好!”——
——“对,听说她家里还养了戏子,谁知道她什么品性。”——
——“她品性本来就有问题!”——
顷刻间,议论的中心偏离了友善的渠道:
——“章栖悦养戏子?瑞世子不管她?”——
——“假的吧,女孩子们最喜欢乱说。”——
——“才没有,她真的养戏子!有男有女,我娘说,不让我跟她玩。”——
——“你娘是怕你跟她在一起,衬得你长得丑,嫁不出去。”——
——“凤凰简!你不是东西!”——
吵闹瞬间升级,讨厌栖悦的、看好栖悦的分成两个阵营开始互相攻击。
玄天机看着越吵越激烈,险些波及到他的人群,无奈的叹口气,挪动身子,距离这些无事议论人是非的男女远了些。
不远处清风环绕,绿荫浓浓的障碍赛道上,九炎落上马,手里握着缰绳神情肃穆。
唐炙倒霉的发现他的位置又在九炎落身边,不禁想吐血:“我说你小子就不能收敛点,刺激我不要紧,你不要命了在马群里窜!”
九炎落左手臂挽了一圈缰绳,声音平静,不怒不火:“有点事。”眼角却在判断柳少顷和他的位置。
九炎落发现障碍跑马的场地有段路在一派松木后面,松木路旁是向心湖,松木路长三米,距离向心湖六米,如果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把柳少顷弄下水,只能在柳少顷跑第三圈的时候。
九炎落松开缰绳又挽上,计算着那时候可能同跑在柳少顷周围的人,如何让他们慢一筹,又如何让自己快一筹。
唐炙闻言,嗤之以鼻,你能有什么事,你所有的事就是章栖悦!
唐炙突然看向箭场,毫不费力的从人群中找到栖悦,可栖悦的旁边……:“他们?”一副在聊天的样子?权书函烧糊涂了吧?干嘛呼趁章栖悦!
“恩,悦姐姐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