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瞪着殷太后的双目已是睚眦欲裂。
“皇帝说的好,磊儿也是本宫的皇孙,他若有事,本宫又如何不心疼?”殷太后气得不轻,头上金钗一阵乱晃,“本宫若不出此下策,难道就任由朝廷去受那铁鹰贼人的要挟不成?本宫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皇帝不能只顾着骨肉亲情,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孰轻孰重,难道还要本宫教你?先前为了个出身下贱的女人要死要活,还任她怀我天家骨肉,要不是本宫……”殷太后忽的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猛的刹住!
“要不是什么?”龙承霄已然听出她话中意思,“难道……难道那件事,竟是你做的?”
“皇帝不要妄加揣测,要不是……本宫仁慈,她便是罪该万死!”殷太后掌权多年,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份气,“便就是本宫做的,也是为了祖宗基业,本宫问心无愧!”
“好好好……”龙承霄怒极反笑,“多谢太后谆谆教诲,朕到今天总算领教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只是朕没想到教会朕这一课的居然是太后你!”
“传朕的旨意,太后不顾人伦,德行败坏,着夺去封号,移居惠安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龙承霄目中尽是杀意,“玉喜听到了吗?”
“奴才……奴才遵旨……”玉喜缩头缩脑的回答,小脸吓得煞白,怎奈龙承霄怒意冲天,只得挪到殷太后身边,“太……您……”他忽的意识到已不能称太后,当下为难不已。
“好的很!这就是本宫生的好儿子!”殷太后傲然而立,“不用奴才们请,本宫这就走!”
第八十六章 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还有闲心来这里?”萧见离将一杯清茶置于龙承霄面前几上,诧异无比的问道。
“朕不愿看到那些人的嘴脸!”龙承霄眉宇间阴霾重重,“不如到这王府中来躲个清静。”大皇子阵前被刺的军报已经到了朝中,顿时一片群情哗然,有吵嚷着要问罪于甘州守军的,有叫嚣着要血洗铁鹰帝都的|奇^_^书…_…网|,纷纷扰扰,让龙承霄不胜其烦。
“睿王爷正想法子要将大皇子的遗体夺回来!”萧见离长叹一声,“皇上节哀顺变吧。至少,没了这一层利害,想必银月湖地区能够顺利收回。”
“你也这么说?”龙承霄眉头紧锁,“要做天下至尊,便真要抛弃人伦亲情不成?”他见萧见离只是低头不语,不由苦笑道:“你不说朕也明白,这些道理谁都懂,可真要发生了,却还是接受不了。”
“世间诸事,有一得必有一失,皇上为社稷江山做出的牺牲,人心自有公论。”
“人心自有公论?”龙承霄笑容阴森,“只怕是心中暗骂朕是如何歹毒吧?”
“咳!”萧见离不搭话,面上颇有些不自在。
龙承霄忽的容色一整,“其实朕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旧事。”
“皇上请讲。”萧见离面上淡淡,不动声色。
“当日……颜儿被下毒一事,你与皇兄可查出些眉目?”龙承霄双目紧盯萧见离,“宫中不比江湖,耳目就与那盲的一般,后来诸事不绝。一时便搁下了,你可有什么消息是朕不知道的?”
“听说……是当日的简贵妃所为?”萧见离口气含混。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否则朕又何必来王府找你?”龙承霄冷哼一声。“简若惜的确出手掳人,但后面地交代全都含糊不清。朕听来亦觉得疑点颇多,只怕最后动手的另有其人!”
“皇上以为呢?”萧见离不答反问。。更新最快。
龙承霄不以为忤,反倒面色镇重的道:“你不必有顾虑,此事……是否与太后有关?你只说是与不是吧!”
“皇上既然直言不讳,微臣自是不敢隐瞒。”萧见离沉声道:“当日微臣使了些江湖手段,查出端王府有几名暗卫突然暴毙身亡,后来……又发现虽然简贵妃准备了药,奇Qīsuu。сom书但还没来得及灌药便匆匆离开了。微臣曾经怀疑过太后,因为当时太后不在宫中!不过,没有证据,微臣不敢妄言。”
龙承霄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证据,她自己就已经说了出来!”
“皇上仍旧介怀么?”萧见离意有所指。“依臣之见,便是真查出来了,恐怕也是只有坏处。而不会有半分好处地!太后终究是太后,便是明里处置一名妃子。也是无可厚非。更何况……”
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龙承霄又怎么不明白他言下深意!
“朕想见一见她。”龙承霄神情镇重无比,“对于颜儿,朕心怀有愧,若不能见面,怕是这辈子也于心难安。”
萧见离虽似面有难色,终究还是点头应允,“请皇上稍作片刻,微臣去跟她说一声。”
他一去不过小半个时辰,然而龙承霄只觉万分的难熬,过去地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是伤痛。
“皇上,”萧见离匆匆回来,“她愿意与皇上相见,不过……”
“不过什么?”龙承霄只觉内心忐忑几如少年。
“这是她写给您的,请皇上过目!”萧见离将一页折好的信笺递给龙承霄。
却是一阕人人熟悉的《木兰花令》: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龙承霄低低吟着这两句,声音却已颤抖了起来。“皇上,朱姑娘在后园等您。”
龙承霄跟着萧见离往后园走,却仍旧是失魂落魄,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与朱颜,嬉溪水、观晚霞,把酒言欢,醉里依依惜别……
人生若能只停在那一刻,便再无憾!
恍惚间,方觉身边已无旁人。眼前曲径通幽,几竿瘦竹掩映间,只见一处精致楼阁,碧罗纱下,一抹淡淡的身影,若隐若现。
龙承霄怔怔地望着帘后那抹剪影,只觉千言万语全都涌在心头,他只当自己已经喊了出来,却最终是寂寂无声。
微风轻送,碧罗纱卷,露出一抹浅灰。她身形如风中之烛,似是摇曳,又仿佛在轻轻颤抖。记得她独爱青、灰二色,他亦曾劝说她多用些鲜亮色泽,她只是淡笑不语。如今又见,方才想到她当初亦是无比的疏离,便是眉间含笑,喜悦却从来未及眼底。
那抹浅灰,只叫人看的心冷如泥。
原来,他竟从未拥有过?!
静默间,日影横斜,天地一片黯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帘后之人的转身,终于消失。
暮色已沉沉。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看……”不知不觉,萧见离温和的声音再度响起,“马车已经备下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望皇上保重,天下苍生,惟有皇上您能照拂。”
宫墙高逾十丈,马车孤孤单单的行在其间,显得渺小而无能,只觉一颗心被这高墙生生挡住,再也出不去。
心累,只盼这条路没有尽头。
车轴转动声忽的戛然而止,“皇上,殷将军求见。”玉喜低低的禀报。
仿佛从天边一下坠回凡间,龙承霄慢慢清醒过来,是了,只因他将殷太后幽禁于惠安宫,这几日殷佑然来找了他几次,他都托辞不见,不想他竟堵在了这宫道之上。
“叫他回去吧。”
片刻,玉喜惶恐的声音再度传来,“殷将军跪着,只说求见皇上一面!”
龙承霄眉间一片森冷,掀帘下车,一眼便看见跪伏在地地殷佑然,他俩原是打小一起的玩伴,也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眼下一跪一立,只觉相隔千里远。
“你是来为她说情地么?她是她,你是你,何苦搅和在一起?”
殷佑然重重的磕头,“那是微臣地姑母,微臣实在无法置身事外!皇上幼年登基,全靠有太后朝内朝外,一力周旋,纵然有错,终究是皇上地亲生母亲,太后上了年纪,惠安宫那地方,实在住不得,求皇上网开一面!”
“她那样的蛇蝎心肠,你也为她求情?”龙承霄冷冷地道:“许多事情,只怕你也不知道!罢了,你还是回去吧,朕只当你没来过。”
“微臣知道……比如黄州之战……”殷佑然额头一片青肿,“只求皇上能看在微臣那点微末功勋上,给太后一个安祥的晚年。”
“你的微末功勋?说的好!”龙承霄嘴角上扬,“那么,如若用你大将军的头衔来换,你可愿意?”
“微臣叩谢皇上天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七章 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此章读来似结局,千万别误会……
北风萧瑟,银月湖一带的冬天,来的比任何地方都早。
甘州城里一片洁白,三军皆身着缟素,人人相顾凄然,无语泪先行。
所有守军并北路军的将领,都围在城外山坡上一座小小的坟茔旁。这些人俱都是身经百战的威猛虎将,早已不拿生死放在眼里。然而面对这一黄土,方觉人间险恶,心中唯有冰寒一片。
三日前,铁鹰军忽然拔营而起,不消半日便走的无影无踪,留下了银月湖畔的大片空地和一口薄棺,若不是还有几处军帐残留,那曾经浩荡的十万军队,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为了这块方圆五百里的土地,两国争战多年,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如今轻飘飘的就丢下了,胜利者们重新站到这湖岸边,心里却是没着没落的。
那刺客在众目睽睽下跌落御前侍卫的腰牌,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背后的主使人是谁!自古有云:皇家无亲情!可要真的亲眼目睹了,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接受。一想到这事背后的狠辣艰险,便忍不住要质问自己,在这里打生打死又有何意义!
连亲生骨肉都可以痛下杀手,那些死后无名的英雄们只怕真的是轻于鸿毛了!
朝廷之前便有旨意,若是得回大皇子遗体,不必送回京城,就地掩埋了。以告慰所有为国捐躯的烈士们!子墨便着人在一处小山坡上觅了一块地,周围有苍松翠柏环绕,正前方亦有银月湖的波涛万顷。白石砌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