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氏面色红润,神情轻松愉悦,老成心里微微有些诧异,看来秀才娘子这病果真是好了,现在两个人来买豆子,一买就是五十斤,要一百五十个钱,不是个小数目。
老成拱手笑道:“秀才娘子病好了?恭喜恭喜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们娘俩日子肯定越过越好啊!”
李氏有些腼腆,其实自己压根没什么病,为了保护闺女才装了一场病,撒了这么一个谎,把全村人都骗住了,然而却不能叫别人知道。“承您吉言。”李氏笑道。
“冬宝她娘其实没啥病。”秋霞婶子笑道,又埋怨道:“都怪我跟孩子他爹眼瘸,去镇上请了俩大夫过来都不顶事儿,差点害了冬宝她娘,还是大姐请的大夫好!”
这几天,秋霞婶子跟村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老成笑着凑趣道:“你跟林福都是好心,人家秀才娘子是好人,好人咋会怨好心人哩!”庄户人家过的俭省,村里头人来买东西,顶多是三五文钱的买卖,像冬宝家这样一次性买五十斤豆子的大生意,一年也难得几次,老成开心都来不及,奉承的也更加卖力。
到了家,冬宝就看到林实抱了条黑不溜秋的小奶狗站在门口等他们,李红琴笑道:“大实咋不敲门进去啊?你秀玉妹子在家呢!”
林实笑道:“我也是刚到,听见你们说话了,就等着你们过来。”
小奶狗听到说话声,三角形的耳朵立刻支愣了一下,从林实臂弯里抬起头来,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来人。
冬宝喜欢的不行,连忙跑过去摸着小奶狗的头,小奶狗也不怕生,一会儿工夫就和冬宝几个人熟悉了,乖乖的趴在地上,让冬宝给它挠头顺毛。
“咋抱个黑狗过来了?公的还是母的?”秋霞婶子有些不满,对林实说道。
林实笑道:“是小母狗,咱们开口要晚了,我过去的时候,二姑家的小狗就只剩下两条了,还有一条狗是花狗,我瞧着不咋欢腾,不如这小黑狗壮实,就没要花狗。”
“黑狗就挺好。”冬宝怕秋霞婶子再训斥林实“办事不力”,连忙开口了,“黑狗辟邪,有小黑在这里,那些魑魅魍魉都不敢过来了。”
秋霞婶子笑了起来,拍了下林实的肩膀,对儿子小声说道:“瞧瞧,我还没说你啥哩,这就护上了!”
林实俊秀的脸刷的就染上了一层红晕,看了眼冬宝,见她专心致志的玩小黑狗,没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小声埋怨道:“娘你瞎说啥,冬宝还小着哩!”又对李氏和李红琴笑道:“大娘,大姨,我先回家喂猪了。”说罢就背了豆渣低着头快步走了。
李氏从灶房里出来,只看到林实离去的背影,叹口气对秋霞婶子说道:“这孩子,咋就走了,等会儿留下来吃中饭。”
逗完儿子的秋霞婶子心情甚好,哈哈笑道:“不了,我们家还有一大块豆腐没吃,全子从昨晚上到家就吵着要吃了,中午不给他做,怕是又要念叨好久了!”
张秀玉也挺喜欢肥肥滚滚的小黑狗,摸着小黑狗的头羡慕的说道:“我也想要条小狗养着玩。”
“这没问题。”冬宝立刻豪爽大气起来,“等小黑生狗崽了,我把最好玩的那个给你留着。”
临近中午,李氏和李红琴在灶房做饭,冬宝和张秀玉带着小黑到树林里捡柴火。一般庄户人家烧柴火的不多,地里出产的秸秆,高粱杆,苞谷杆就够烧了,冬宝她们从宋家分出来,就只能靠自己捡柴火烧。
好在村里子小树林子多,散落的树枝子也多,捡起来也容易。
碰到了村里人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凡是认得的冬宝都笑着打了招呼,喊叔叔大爷的喊的挺亲。
“冬宝,听说你娘身子好了?”不少人都跟冬宝打听。
冬宝就点头,笑道:“托福,好了,已经能下床做饭了!”
“你旁边的这姑娘是谁啊?长的恁俊!”
“是我大姨家的表姐。”冬宝拉着张秀玉笑道,张秀玉害羞腼腆,有大婶子小媳妇往她脸上瞅,她就低着头脸红。
“你们上午在集上卖的是啥啊?我瞧着买的人不少啊!”这是在集市上看到冬宝摆摊的人问的,潜台词就是你们赚了不少钱吧!
“是豆腐。”冬宝说道。
问的人更加惊奇了,“豆腐不是涩的么,咋我听说你家卖的还挺好吃的,一点都不苦!”
冬宝嘻嘻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上试着做了一回,觉得好吃,就拿去卖了,我和我娘还背着几两银子的债哩,得想办法还钱。”
听到这里,任谁都要对冬宝母女翘个大拇指。孤儿寡母的安身立命都难,有了林家和洪家作保,要是搁疲懒的人,压根不把债务当回事了,反正有人还,冬宝母女能想办法赚钱还债,不能不叫人佩服。
冬宝和张秀玉抱着柴火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孩站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踮着脚往里头看。
“那是谁啊?”张秀玉纳闷的问道。家里头有李氏和李红琴,就没有关门,庄户人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尤其是小孩子更没顾忌,都是直接进门的。
冬宝看清楚了那个小孩的背影,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铩羽而归就换儿子上了。
“二毛,你偷偷摸摸的想干啥啊?”冬宝扯着二毛的耳朵就开骂了。
第70章 卖豆腐
二毛刚被冬宝抓住的时候,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来见是冬宝,就有些不当回事了,拖着长长的鼻涕又使劲往回吸了一下,青色的长长的鼻涕就被他吸回了鼻子里,“成功”的把冬宝恶心到了。
“不干啥。”二毛左顾右盼,显然是有些心虚,冬宝比他大,又凶巴巴的,想揍他轻而易举,“我就是看看。”
冬宝松开了揪住他耳朵的手,这小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了,耳朵上都是一层油灰,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哪里不脏的,宋二婶只顾自己干净光鲜,伺候儿子的活都推给宋招娣干,宋招娣那个性子哪里会用心照顾弟弟,大毛二毛一个比一个邋遢。
“不干啥你跑我家鬼鬼祟祟干啥?是谁叫你来的?”冬宝不客气的问道,小黑似乎是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冲着二毛呜呜叫了起来,只是小黑太小,叫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二毛却不吭声了,趁冬宝没防备,哧溜脚底抹油就跑了。小黑跑上去追了几步,就被冬宝叫了回来。
“这是谁啊?”张秀玉问道。
冬宝撇了撇嘴,“我二叔家的小孩。”
想起二毛拖着的鼻涕,张秀玉也觉得有些反胃,“赶紧回去吧。”宋家人除了冬宝都不是啥好人,这是她娘的原话。
吃过了饭,几个人又困又累,躺床上美美的睡了个午觉,李氏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以前在宋家,午觉都只敢眯一会儿,从不敢睡着了,生怕黄氏醒来看不到她干活,又要骂人。
冬宝醒来后,就开始数钱袋里的钱。
卖蛇蜕的一吊钱还有从宋家带出来的钱是她们的启动资金,也就是本钱。除去给全子和栓子两个“小饭托”吃的两碗豆花,今天一共卖出去了六十二碗豆花,一碗豆花两文钱,除去买碗筷的四十文钱,还剩下八十四文,冬宝今天带了一吊钱应急,回家又买了一百五十文钱的黄豆,算下来钱袋里应该还有三十四文钱。
袋子里的钱是对的,这让冬宝挺安心的,她看的紧,先给钱再给盛豆花,然而冬宝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洗碗的李红琴叫了起来,原来应该是十六只碗的,如今只剩下十五只碗了,少了一只!
“太不要脸了!”李红琴站在井边气的不行,一只碗四文钱,还是新碗,买一碗豆花不过两文钱,还要把碗给捎带走,“真是穷疯了,也不嫌丢人!”
冬宝也相当的无语,扶额叹气,到底是她对这个社会了解不够,这真是她的失算了……豆花不值钱,值钱的是四文钱一个的粗瓷大碗……
“算了,大姨。”冬宝笑着劝道,“明天起咱们注意点就是了,等过段时间碗用旧了,就没人要咱们家的碗了。”
见识了做豆花全部过程的李红琴想到了别的事上,有些犯愁,对冬宝和李氏说道:“这豆花好吃,我瞧着不算多难做,要是有人也学着咱们卖豆花卖豆腐,那可咋办?”
“大姨放心,他们肯定不知道咋点豆腐的。”冬宝笑道。
“有人看咱这生意赚钱肯定眼红,以后咱也少不了去买石膏,人家要是知道了用石膏点呢?”李红琴很发愁,她家还有些老张当年跑生意时留下来的家底子,倒是不愁吃不上饭,可冬宝家就不一样了,要是有人知道了秘方,做成了豆腐,挤的这孤儿寡母断了这条财路,可咋办?她很替冬宝母女发愁。
冬宝咯咯笑了起来,安慰李红琴道:“大姨,我上回买的石膏够用好长时间的,再说了就算他们知道了我买石膏,估计也难做的出来。”
药铺子里卖的石膏是生石膏,而点豆浆用的石膏是熟石膏,要把生石膏放火上煅烧才行,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呢?
最重要的是,冬宝一点都不怕这个在别人看来是“不传之秘”的秘密被人知道,就算是被人摸索出来了,想必那个时候她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名气和本钱了。做豆腐其实并不赚钱,豆腐作为家常菜,卖贵了没人买,卖的便宜了赚的是辛苦钱。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单靠卖豆腐挣大钱,想赚更多的钱,除了扩大平价市场,做腐竹,豆皮,豆干,还要拓展高端市场,内酯豆腐,千叶豆腐还有口味更嫩滑的日本豆腐……这些她都想一一做出来,卖上更高更好的价钱。
豆子用的多,豆渣也产生的多,豆渣可以拿来喂猪,是上好的猪饲料,等她手里头攒了钱,就能逮几头小猪养,几乎不用另外喂粮食,成本低,过年的时候卖年猪,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再攒了钱就能买地,专门供应豆子,这样连买豆子的成本都省下来了,冬宝越想越觉得前景妙不可言,为了这个没好的前景,当初从宋家分离出来,实在是太对了。
下午的时候,李立风带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工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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