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是复杂的,掺着说不出的苦涩,思暖则是闭眼,面无表情的开始在心中倒数。
屋内再没有了声响,一切似乎都结束了,然而短暂的沉寂后“啪”的一下,如同割破最后一丝敏感的刃。
思暖豁然睁眼,深吸了一口气,自房上猛的破瓦而入,动作敏捷的似一只豹。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一切旁的东西似乎都无所谓,动作倏忽间已然冲至了床侧。
床榻上那人反应也不弱,动作迅速的向外侧一翻,然而奇怪的是,他随手一扯,竟将思暖直冲着去的小韶也搂在怀里,死死地护在一旁。
思暖手腕一翻,手中锋利的刀锋割裂皮肉的嘶鸣已然传来,她牙关锁紧,反身跃起,冲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毫不留情的砍了过去。
这一下不管不顾,那人一惊,再硬拼已经来不及,他向后一错,揽着小韶的手臂上割破的伤口还在淌血,不自觉地一松。
思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屋内本就狭小,这人身手很高,即使一时半刻取不到武器,也是难缠的很,她没工夫在这里瞎耗。
她伸臂一拖一拉,整个将小韶夹在臂弯中,左手成爪,牢牢的扣在她咽喉要扼,右手的剑执起,紧逼在那细嫩的脖颈上。
“退后,否则我就宰了这个女人。”她压着嗓子,声音嘶哑的辨别不清。
窗外的月光顺着她跳入破坏的洞中射入,一时间屋内漫起了一层薄薄的纱雾。
那男人上身还□在外面,胸口兀自起伏不定,然而手中早已经多了一把佩剑。
“呵呵。”他冷笑,眼中倏忽闪过一丝残忍的光,“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婊……女人束手待毙。”
“不,但是她死了你会伤心。”思暖毫不犹如的抬臂,剑刃在小韶脖颈上割裂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那男人抿紧了唇,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思暖并没有将左手放松,仍是紧紧的扣着:“有人花钱雇我抢这个女人罢了,本来事情简单,但是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大不了鱼死网破。”
“谁找你来的。”那男人倒是冷静的很。
“不知道。”思暖又用了三分手劲,这使得原本就呼吸不畅的小韶开始低声的咳嗽,脸色开始惨白。“那人不想杀这女人,他要活的。”
她故意带着一点轻佻的语调,冰冷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呵呵,这女人长的还真漂亮呢。”
男人眸光一黯,“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呵呵,那可不一定。”思暖冷笑着,“你有本事,就抢回一具尸体。”
那男人沉默,似乎是在思索,隔了好久他低声道:“你马上滚,要是敢伤她一根寒毛,我必叫你生不如死。”
“你管好你自己才是真的,南宫将军。”思暖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分辨出这人是谁,恶意的戏弄着,“劝你还是别费心跟着我,否则这女人,我先奸后杀!”
南宫仁周身一震,怒喝了一声:“你敢!”
“呵,刚才还说不在乎,看来我这是捡了个宝贝。”思暖开始向后退却,“亡命之人,我早就不再惜命,你可想的好了,我身上挂着三条人命,如今只想出城去,将你的令牌给我,没准儿大爷高兴了,放这女人一把,否则你就等着收尸。”
南宫仁附身,没有片刻犹豫,将手中的令牌扔给她:“我给你,但是你不许伤她。”
“好啊,出城走得远了,我就放她回来。”思暖已经退到了窗侧,“大不了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说好了,你若是食言,天涯海角,南宫仁此生不会放过你!”
“呵呵,好一个情深意重。”小韶脖颈上的血痕更深,思暖冷笑:“你若是真这般,岂会为难自己的女人孤身在这种地方?可笑可笑。”
说话间已经横扛起怀中的人,跃上屋顶,动作迅速的冲着城门行去。
一直到再见不到人,稍微安全了些,小韶才趴在她背上,低低的咳嗽着:“坏蛋,你装的可真像。”
思暖拍了她一下,“外面已经禁严了,我们要想出去只有抢个令牌,阿梓她们有事,需要拖住南宫仁。”
小韶顿了一下,随机轻轻的锤着她的后背挣动着:“也好,不过,你好歹给我找件像样的衣服啊,这样不好。”
思暖停下来,这才发现她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襟口大开,胸前肌肤细腻莹白,一片春光散在外面。
小韶的发丝散乱,双目朦胧,脸色也是潮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她掐的。
她脸热了一下,将肩上的人放下来,四下搜寻了一番,见旁边正有一间裁缝铺子,二话不说,带着人翻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回来,补三章。。。。
、40芳菲尽
两人顺利的出了城;骑着顺来的马匹在平原上奔跑。小韶坐在她马前一侧,有点懒散的理着头发,她本来生的就美,这样一番光景倒是越发的勾人。
思暖虽然对容貌压根不在意,然而偶然低头扫到;心底还是禁不住有点赞叹。
阿梓她们三人;其实生的最美的却是小韶。
阿梓过于寡淡;她太显清冷;唯独小韶;不过艰难如何打磨;仍然如同往昔一般皎皎如月。
“哎,我都多久没骑马了,自己都忘了。”小韶扯着身上稍微有点松大的红衣;“你给我这个不是人家出嫁用的吧?”
思暖也不知道,她能找到一件做好的已经不容易了,哪有功夫挑拣,对她而言,衣服不管怎样都是块布,能遮住就成,管它什么颜色。
再说这大红色衬人,穿在旁人身上或许俗媚,然而一着了小韶的身,到如同有了些许生气,那红色深深浅浅的分出了层次,朱的娇,绯的媚,刹那间开放出丽色的惊艳。
小韶回头瞧她:“阿暖,你怎么发愣了?我们去哪儿?”
“玉影山。”思暖回神,双腿夹马加速,“回去看看师父吧。”
“哎?真的?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小韶这时候快乐的如同一个孩子,揽着她的脖颈亲了一口,“好阿暖,以后我就跟着你过了,好不好?”
思暖自然知道她不过是玩笑,她们都如浮萍一般是没有了家的人,过不过,又能如何。
只是远方连绵的山隐约已经显出了风骨,太阳总会升起来,就如同经历再多的阴霾,当阳光洒在身上,还会觉得温暖。
即使有一天总会逝去,离开的那一刻,想起曾经自由行走的岁月,依然幸福。
南宫仁的食言在思暖的意料之中,他若是不带着人追击才怪。
思暖索性慢悠悠的带着小韶一路向西北而行,反正大家都不急,她倒不在乎让南宫仁多绕几日,最好误了事情才好。
“翻过那座山,很快就到了。”思暖指了指远处已经开始有消融迹象的雪山,入了春开始暖和,山上的雪也不会那么厚,走起来方便多了。
“这个我认得,小时候最喜欢和祁渊她们一起爬。那时候最笨的你猜是谁?”
“谁。”
“阿梓呗,你不知道她其实挺懒的,比你还懒,不好好学,师父管的也松。”冷风吹得小韶微微的眯起了一双美目,晶莹乌黑的眼望着远处,“长不大多好。”
思暖倒是没她这功夫能悲伤,她将马匹随手扔了,牵着她的手开始向山上行去。
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半山腰,寻个山洞躲好了,这几日南宫仁的追兵并没有寻来,看来八成是阮安乾那边的事情太急,已经走不开,这样留给她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小韶紧紧的随着她一路走,并不喊累,还有时间左右看着。
“阿暖,带着它走怎么样?”很快她就在一旁的雪窝里抓到了一只小小的白兔子,抱在怀里摸着毛。
思暖回头扫了一眼那兔子瑟缩成一团的雪白身子和通红的眼睛,认真的点头,顺便非常实际的摸了摸腰上的干粮袋子。
小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将那只兔子放下地:“算了算了,又不是抓来吃的,多残忍啊。”
兔子一被放开,立刻四爪挣动,惊吓过度一般,迅速的蹦的没了影子。
小韶望着那个扭动着的小小的白色背影,苦恼的挑了挑眉毛,“哎,我忽然后悔了,抓来吃掉貌似也不错吧,抱着它的时候没发现这么肥啊。”
“……”思暖嘴角抽了抽,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继续向前走。
两人走得不慢,下午日头西沉,就已经到了半山腰。
落日的余晖燃遍了整个山,连洁白的雪色也蒙上了一层淡黄。
思暖将洞里的火升上,这才出来寻小韶。
“一会儿玩了会很冷,你穿的少,还是进去呆一会儿吧。”
“不用。”小韶的眼睛依然是眯着,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直在微笑:“我再待一会儿,洞里面太闷,难受。”
思暖也没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山崖上生长着雪松,枝上散落的雪已经冻成了冰晶,在那光线下反射出如同金子一般的光泽。
“好看是不是?”小韶真的微笑了起来,指着那层金,“我曾经最喜欢那种颜色,因为它让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实实在在的握在手心里的才是真实的。”
金子的颜色,让人痴迷的色泽,当感情已经变了质,不再让人可以为之以身相许,除了这些冰冷的财物,确实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有片刻的温暖。
“我跳舞给你看吧,反正站着也冷。”小韶呼了一口哈气,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径自解开了身上的斗篷。
她的腰身是柔软的,手和脚都能摆出不可思议的弧度,精巧细致,让人心疼。
没有音乐,就自己哼出语调,她整个人仿佛陶醉于其中,在舞动飞旋间才能记得自己是谁。
思暖默默地抽出自己的剑,寻了一块岩石,剑石相击,发出不算悦耳的脆响,倒也算得上是节奏。
小韶的裙摆散开,步履动的飞快,渐渐如同飞舞在一整块银白于黄金交错的幕布上,身上艳丽的红如火,云彩一样悠悠的飘着。
思暖瞧着她,迷失在那凌乱的舞步,那是一种破碎了的美感。
“阿暖,你那样子笑起来真好看。”小韶没有停下,却冲着她眨眼。
我笑了吗?思暖面色一僵,本能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是她鲜少摸到过的,一切都陌生的有些可怕,她惊慌的缩回了手,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笑一笑,十年少呢。”小韶牵着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过来,“你啊,平时老是爱绷着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