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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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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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了口:“你进来吧。”
两个人进了屋,思暖便叫红袖先到院子里玩,又嘱咐她不许再爬高。
她随便倒了些冷水,祁渊也不介意,接过来就一口饮尽,问道:“你这几年过的如何?”
问完他就觉得这是句废话,思暖住的屋里着实简陋,除了一张大一点的床铺,角落里置了一个矮柜,外厅歪着一张桌子,两把破旧的椅子,再无其他。
于是他低头,有点不自在的继续喝水。
一碗水很快见了底,祁渊慢慢的将它放在桌上,终于忍不住开始话唠:“前几日紫灵那丫头还说想你来着。阿梓已经回去京城,太子即位,阮安乾也已经死了,如今也算是天下大定,她……额,她两个女儿现在也有两岁了,长得很可爱。”
“女儿?”思暖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小韶的?”
“她的女儿自然是她亲生的。”说起这个祁渊似乎也有些不好言明,只含糊道:“如今是宫中仅有的两位公主,小韶的孩子,嗯,闵子昭一直带着,我走前刚见过,也很好。”
“哦。”思暖的反应很淡漠,垂下了眼帘:“既然是这样,还找我回去做什么?不是都很好么?”
“是,都还好。”祁渊斟酌了一下语气:“可阿暖,你总要回玉影山,我们从小就在哪儿,无论走多远,总要回去的,更何况现在没有任何人再来袭扰。”
见思暖不答,又劝道:“就算为了刚才那个孩子,你一个人养活她很困难的……”
“我知道了。”思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我会考虑的。”
祁渊听她同意,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这还用想……”
他本来没用多少力气,然而这一下下去却明显察觉到思暖身体微微一动,有些站立不稳。
他一愣,有些困惑的瞧着她,正要伸手,人已经闪到一侧,拒绝的意思分外明显。
祁渊没有动作,似乎是尊重她。
思暖正打算撵人,却不防祁渊猛地出手如电,直冲着她的手腕抓去。
思暖一向是几人之中最敏捷的,祁渊这一招并没有期望能将她制住。
直到他钳住那不盈一握的手腕,才真正的呆愣住了。
思暖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开,紧敏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表情越发的刻板。
祁渊知道她这是有些生气了,然而既然惹了人也就没法善了,索性伸手困住她的另一只手,将人拖到桌子旁按住,认真的把起脉来。
期间思暖一直不配合,乱打乱抓总之就是不让他碰,祁渊察觉到她如今功力低微,后来索性压住她几处大穴,将人搬到床上继续查看。
隔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松手,脸色有些凝重,声音压得很低:“你吃了引珠草?”
思暖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祁渊瞬间有些暴躁:“你怎么能吃那种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东西伤人根基,百害无利!”
“我的事不用你管。”思暖猛的盯着他,眼神如刀。
“谁给你的?”
“我走之前从你的药箱里取的。”
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祁渊周身一僵,顿了顿方才咬牙道:“你……吃它做什么?”
那东西本是当初心梓求他哄骗阮安乾的,生服可以防止女子滑胎,哪怕胎儿已死。若是磨了粉,则可以使人脉象如若有孕,足以以假乱真。
这东西实在是伤人太过,他当初给了心梓一剂,助她度过危机,剩下一剂本想毁了,但着实难得,怕将来用时不好找寻,便留下了。那日小韶去后本就伤心,并未注意药箱。后来见没了也只当是自己弄丢了,谁料却被思暖服了。
他当初为了心梓跑前跑后时,思暖就一直沉默的看着,如今想来,怕是早就有次打算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虚弱的连个普通人都尚且不如?本就身中剧毒,吃了这东西是要命的!”祁渊实在无法克制激动,“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吃这东西,总之你也别考虑了,明天必须和我回去。”
如果回去,他费些力气慢慢替她固本培元,也许还能有所补益,只是拖得太久了,能恢复几分,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祁渊低头,她的头发本来束的极紧,这会儿挣扎间已然散开,铺在床板上,泛着异样的色泽。
祁渊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僵硬的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捻起一缕,在失去了原有光泽的长发中,赫然发觉了夹杂的几丝淡淡的灰。
他松手,那缕发丝自指尖流过,落于原处,寂然无声。
“这样的代价,值得么?”他小声的问道,如同呓语。
屋子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就在祁渊以为她几乎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得到了答案。
“也许……值得吧。”
作者有话要说:午夜党是光荣的。。。。


、51一步之遥

夜色已深,将屋内的几个木椅拼在一起;勉强凑成个窄塌的样子。祁渊躺在上面;很累却睡不踏实;索性扭开头去看正安静的睡在不过一尺之隔的思暖。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这种患得患失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人盯紧。
思暖似乎是睡熟了;呼吸绵长而均匀,卸去了一身的防备,便只剩下疲惫。
屋子里漆黑的不见五指,外面稀稀落落偶有几声虫鸣,祁渊侧目听了一会儿;终是抵不过浓烈的困意;渐渐陷进了黑沉的梦里。
过了大概一炷香左右;思暖轻轻起身,将怀中睡得正香的红袖放下,小心翼翼的挪到床边,下了地。
这屋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几乎是半点声响也无的走到门口,思暖抬手轻推,迈了出去。
再不走,也许便来不及了。
祁渊的出现算是个意外,她发觉有人跟在自己周围似乎有些时日了,原以为来者不善,避开就好,谁料这人更加难以摆脱。
思暖没有半点犹豫,身体快速一闪,已在屋外。
今晚的月色白亮的有些渗人,照在身上瑟瑟发凉,旷野之上了无人烟,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自己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耳边只有风的呼啸,静谧中听来,犹如行人衣袂翻飞,沙沙作响。
思暖颦眉,脚步微微一顿。
四周并无人声,她沉默在原地良久,并未发现有人跟着,也许一切都不过是神经过敏罢了。
又走了许久,祁渊终究是没能追上来,思暖寻了处树林,停下来休憩。
这一觉并不安稳,辗转反侧。
远远的天空已然蒙上了一层鱼肚白,有些许的散碎金光漏下,她自梦中惊醒,本能的伸手去摸一侧的红袖,然而刚一伸手便探了个空。
默然良久,如今,真的只她孓然一身了。
思暖起身,动了动有些酸痛的手臂,脖颈微抬间不经意扫到自己刚刚倚靠的大树的枝桠,目光不由得一滞。
如今不过初春,刺骨的寒意却恍然未退、思暖周身犹如冰冻,瞬间面色煞白,嘴唇微微颤了颤,终是没有力气伸手将那东西取下。
双手握拳,几乎可见青白的骨节,思暖又望了那面具一眼,转过身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后高高的微秃的树枝上,正挂着一面银白的面具,冷硬的弧度,分外熟悉。
十载悠悠,转眼又是初春。
山崖顶处新雪初融,恍惚间不过是旧时摸样,一切似乎都未被时光抹去痕迹,往昔间让人分不清今昔何年。
四周很安静,间或能听到有人低低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思暖盘膝坐于地上,面色青白的近乎透明,光线自她身前射过来,整个人如同蒙在一层薄雾中,眉宇间憔悴辨不真切。
有人轻轻侧身而过,毫不掩饰,也不说话,悠闲的仿佛是在游览,立在她身前,悄无声息。
她睫毛微微颤了颤,豁然睁眼,黑亮的眸子扫过他面庞,低声冷笑:“你肯出来了?”
她在外漂泊十年,他便跟了她十年,无时无刻,并不现身,让她自午夜梦回尚且难得心安。只是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着实叫人厌倦,他却乐此不疲。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思暖语气中带着自我放弃的颓然。
隔着几步远尚且能察觉到她气息的虚弱,那人并未再靠近,只远远的望着她。
胸口一阵剧烈的阵痛,思暖低头捂住,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明明……”
劳心费神了这么久,猜测与怀疑几乎让人发了疯,如今总算是要有个结局了。只是她不甘心,也无法接受。
“明明看见我死了,对不对?”冷千秋微笑着接下去,神情未变。
“我躺在那片池子里,想着你会不会转过身将我碎尸万段,也许那样我们都能解脱,可惜你没有……”
“你终究是还是你,无论对别人多狠,对自己却总是心软。”冷千秋眼中闪过刻薄的光,几乎要将她剥的体无完肤:“其实你不敢,哪怕是死的都不敢再去瞧一眼,因为你怕孤独,但更怕……我。”
“恶心。”思暖捂住唇,急促的喘息着:“你让我恶心。”
冷千秋笑意更深,她说得对,人有时活着本就要彼此厌弃,就好像明知她吃了引珠草,弄得脉象乱七八糟。可他还是不自觉的随着做戏,只为瞧瞧一个人究竟能被逼至何种地步。
这十年他蛰伏在她身后,眼瞧着她风餐露宿,辗转逃避,原本的兴奋渐渐被磨没了,如今她在这山顶上静坐了三日都不肯下去,便索性遂了她的心愿。
“阿暖,跟我回去。这么久了,也可以了。”三次杀他的机会,已经都用尽了,如今也该死心了吧。
她要自由,他便给她自由,十年已经足够,如今,他要彻底的将已经放开的权力收回来。
思暖抬目,一眼便能望见他眼中的志在必得。她不是他的对手,过去,现在,也许将来都不会是。就连她辛苦得来的,自认为是最后底线的东西都是别人的恩惠。
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彻彻底底的已经死心了,也无法再忍受这种谨小慎微的生活,也许今天就是了断。
“你说的对,已经这么久了。”思暖用手勉强撑着站起来,她唇角一抹红痕蜿蜒而下,滴在莹白的雪地上刺目的鲜红。冷千秋一怔,几乎是本能的就要去拉她。
思暖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慢慢挪到山崖边,她的青丝早已半边灰白,立于风中,身影单薄,孤苦无依。
冷千秋皱眉,他也倦了,有时候想就这样一生一世也好,无论是痛苦的悲伤的,自此都不应在他们身上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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