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婢)定尽心尽力服侍娘娘。”
“青青、子衿,你们便在殿外打扫,小路子今晚守夜,如今永寿宫中只有娘娘一人,你夜间定要机警些。”织锦有条不紊道。
众人各自忙去了,落微在一旁冲织锦竖起大拇指:“姑姑可是让落微长见识了。”
“你倒也学着些,这些都是从内务府调过来的,你且多观察着些。”
落微会意点头。
雍正十三年十月,乾隆帝下旨复允禩、允禟宗籍,赏子孙红带子,收入《玉牒》。大行皇帝尊谥曰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孝敬宪皇后尊谥曰孝敬恭和懿顺昭惠佑天翊圣宪皇后。
第26章 (二十五)一入宫门深似海
乾隆元年,弘历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头骨取下“制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家属。
子乔看着钱勋达在院中练剑,迅速持剑向前,一个转身,剑气凌厉劈向勋达,勋达握剑抵住这一遭,回身,扫向子乔下摆,子乔冷笑一声,运足力气,双臂握住剑柄,大力一扬,逃过这拦腰之斩,勋达坏笑,持剑再次袭来,子乔眉头一皱,终身一跃,瞬间稳稳落下。弘轩在一旁击掌笑道:“两位贤兄宝刀未老。”
“钱兄招招凌厉狠毒,贤弟不得不退避躲让啊。”
勋达朗声一笑,几人向内堂走去,“刚从宫中回来,未想到城内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了。”
勋达不语。子乔淡淡道:“皇上为笼络人心,已将汪曾祺的头颅摘下并将其家属赦免了。”
“纵然是赦免了,可这几年他们受的苦,遭受的奚落,竟都这样一笔勾销了?”勋达愤愤道。
“钱兄,生死在命,富贵在天,如今先帝已逝,怪也只能怪他们命运多舛了。”子乔明白此时此刻,弘轩不便多言,便只能自己劝慰勋达几句。
“愚兄没有贤弟如此豁达,愚兄只知有仇不报非君子。王爷礼贤下士,高风亮节,我何其有幸能与王爷成为生死之交,若有一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若是王爷即位,这笔账也就算了,我不知晓那先帝老儿怎能将皇位传于弘历。那便父债子偿吧。”勋达滔滔不绝道。
弘轩蹙眉,叹了口气:“贤兄啊,皇上乃天下共主,千秋霸业,朝政内外,要一己承担。虽是手握江山,呼风唤雨,可高处不胜寒啊。皇阿玛是了解我的性子,才让我过的如此消遣,我心中已是感激涕零了。”
勋达双手分别放于两膝上,摇了摇头:“王爷是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没有这样的心。”
“贤兄放心,若是有时机,我必向皇上提及此事,望他赦免钱家昔日无知之罪。”
勋达无奈点了点头。
御花园中佳木葱茏,百花盛开,静娴欢喜的抱着三阿哥,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她忍不住轻啄了几口,柔儿喜笑颜开道:“姐姐这样喜欢孩子,自己也要努把力啊。”
“天不遂人愿,如今有璋儿倒也好,本宫这个当姨娘的只管没事时逗他玩玩,犯不着像你这个当额娘的如此操劳。”
“姐姐可不许如此偷懒,妹妹这个当额娘的身份卑微,璋儿只能靠你和雪姐姐这两个姨娘了。”两人边说边漫步向前走。
静娴将永璋交给一旁的落绯,对着柔儿莞尔一笑,道:“妹妹此言尚早,母凭子贵的事不是没有,说不定我等日后还要靠着璋儿呢。”
两人绕过假山,却看见石山叠筑的高廊上有位佳人独立,静若处子,恬淡如四月春风,像一朵不染尘世的白莲。“那是何人?”柔儿向假山上努了努嘴疑惑道。
静娴也疑惑的摇了摇头,两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穿过回廊,回眸间,却见和亲王站在那女子旁侧,“可是和亲王的侧福晋吧。”静娴对柔儿道。
“未想到和亲王的侧福晋竟有如此倾城之色。”柔儿叹道。两人小声谈论着向长春宫走去。
长春宫虽不似坤宁宫富丽堂皇,但也简约大气,几位妃嫔在殿内寒暄了几句,待众人齐全后,皇后才正了正色,缓缓开口:“众位妹妹虽然入府多年,然府中子嗣不旺,先帝在世时尚有十子,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三位阿哥,太后娘娘甚是忧心。本宫想听听各位妹妹的高见?”
凝斓轻点了点唇角的茶水,不经意道:“皇后娘娘的福分,臣妾们自是不能堪比,臣妾们只望上天垂怜了。”府中顶数皇后的子嗣最多,凝斓此话弦外之音,竟像是皇后抢了众人的风头。
“嘉贵人此话倒是提醒了本宫要让内务府赶快将绿头牌制好,日后你们是枝头的凤凰,还是笼中的野鸡,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皇后面色凝重道。
众人抿了口茶不语,皇后的性情虽是温和善良,但若是没有些震慑力,怎能统摄六宫。静娴见状,低眉不语。沁雪身为贵妃,见众人不语,不得不开口道:“国丧期间,不易选秀充纳后宫,臣妾愚见,可从各王府中挑选些性情品貌出众之人纳为妃嫔。”
皇后鎏金的护甲滑过膝上捻金丝的凤纹天祥云合外卦,她轻抿朱唇,嫣然一笑,道:“贵妃此意甚好,昔日,本宫与皇上去和亲王府参加宴会时,曾记得福晋的远房妹妹陆徽音,品行端庄,才德兼备,皇上也曾对她赞不绝口,本宫未曾想到与她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静娴听罢,面不改色,她心中虽有些难受,但她知晓,这在她今后的日子中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从来都不属于她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她抚了抚袖口的衣角,抿笑细细看着皇后的面容,她甚是怀疑,皇后与皇上举案齐眉,恩爱有加,为何谈起纳妃嫔时竟这样面不动色,没有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给她人,要嘛是皇后根本不爱皇上,要嘛就是皇后太爱皇上,静娴抿了口清茶,抬头间,刚巧看见非烟开口:“陆姑娘何时进宫?可是封了位份?”
“已经进了宫,只看皇上的意思了。”皇后未正眼看非烟,而是颔首端起茶盏。静娴终于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皇上既是见过陆姑娘的倾城之色,想必现下已是辗转反侧了,皇后娘娘不如挑个日子,也让臣妾们一睹芳容。”凝斓慢条斯理道。
“日后还长着呢,嘉贵人害怕见不到吗?”沁雪缓缓道。
“贵妃娘娘在府中的日子最长了,想必已司空见惯,臣妾们是迫不及待呢。”凝斓嗤笑一声,望着众人道。
沁雪到府中日子是长,弘历对她也是恩宠有加,但就是不见沁雪怀有身孕。旁人当然不知晓沁雪不能生育,每每提及往昔岁月,无碍于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静娴看不过去凝斓当众羞辱沁雪,便慢条斯理道:“‘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徽音,即美誉,美德。臣妾只听陆姑娘芳名,便知晓此女定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嘉贵人现下迫不及待,想必日后避之不及呢。”
沁雪旋即掩嘴一笑。凝斓冷笑一声望着静娴:“‘娴雅,犹沈静也,’臣妾看,这样的封号娴妃娘娘当之无愧呢!”
静娴的名讳中有一个“娴”字,弘历为她册封时,并未另选封号,而是取其名讳中的一个“娴”字,虽说位份在妃位,但无封号的妃位倒会让人看低了一等。静娴听罢此话,并未动气,若是这等小事会将她激怒,她便辜负了师父数年的一番教诲了。她冷哼了一声,用最娇媚婉转的表情看着凝斓,道:“臣妾对皇上的一番盛情感恩戴德,书上言人如其名,臣妾本名有一娴字,皇上又赐一娴字,好事成双,可想皇上是见此字再适合臣妾不过了。”
“娘娘们才学渊博,臣妾单单听了这几句诗词,便已望尘莫及了。”非烟谨慎望着众人道。
“不知各位妹妹是否还记得海氏?”皇后眸光深邃,打断了几人原本争执不休的话题。
凝斓瞥了眼疑惑的静娴,淡淡开口:“臣妾自是记得那个蒙古女子,海氏热情大方,那年的宫宴上她载歌载舞,谁人都知她仰慕皇上已久,先帝便就此将她赐予皇上,可不巧的是其母在此时殁了,先帝便允她两年后入府,细算算日子,可是快到了呢。”
“宫中可是要热闹了。”柔儿淡淡插了一句话,低头哄着永璋。
“各位妹妹侍奉皇上多年,若论资排辈,资质已属最深,本宫希望各位妹妹在这些新人面前起到表率,秉着贤良淑德待人,宫闱和睦,一团和气才能让皇上在前朝安心理政,国富民强。”皇后郑重其事的对众人道。
众人颔首点头应着,凝斓扬眉面带微笑的看了看静娴,静娴不予理会,将头转向一侧,却见玉如因着紧张,鬓角已渗出几滴汗水,非烟倒是在一旁镇定的抿着茶,人性显而易见。
静娴几人踏出长春宫时,便见凝斓昂首走在前方,“她的嘴皮子倒是比以前还尖锐。”静娴鄙夷道。
“现如今她的哥哥在耿管领部下做事,她难免会张扬了些。”
静娴看着凝斓转弯向承乾宫方向走去,才悄声对沁雪道:“耿管领可不就是裕太妃的阿玛?昔日宫宴时裕太妃的伶牙俐齿你我倒是见过的,如今看凝斓,倒是第二个活脱脱的裕太妃。”她缓了口气,复道:“从府中选新人,可是姐姐的意思?”
沁雪环顾四周,淡淡道:“那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听她无意提起陆姑娘,今日她既在众人面前提起,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定数,只等一两个人附和,我何不遂了她的意呢?”
四月的天湛蓝深远,像是一汪静谧的湖水,从这高高的红墙向前望去,辽远苍茫,柔儿拍了拍怀中的永璋,长长叹了口气,道:“刚刚嘉贵人出言不逊,柔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们受委屈。”
“忍一时风平浪静,妹妹怀里的这块‘宝’,在未出世时,便被人惦记着,现如今,有多少双眼睛巴不得咱们出些事儿,妹妹中规中矩,才是明智之举。”沁雪指了指柔儿怀中的永璋,小心翼翼道。
“落绯,钟粹宫虽从内务府调了几个新奴才,但小阿哥的衣食住行,你定要亲自过目,不可懈怠半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