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见到他却“噗嗤”一声笑了,迎着他不解的目光,她含笑道:“这么冷的天,为何你总是摇着折扇?”
王怜花摇扇的手一顿,然后回道:“你不知,这是我的兵器吗?”
“哦……”白飞飞应了一声,语调却别有深意,旋即不再看他。她转过身,为连城璧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轻柔地拂去他肩上的雪,触及到他略带湿意的外衣,问道:“这一趟,累不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可别受寒了。”
“没事。”连城璧笑着摇头。
王怜花在一边听着,忽而愤愤不平地插话:“但却没有人向我说这样的话,那我累死、冻死岂非冤枉?”
白飞飞一愣,随即从善如流:“那你累不累?冷不冷?”
王怜花听了脸色一黑,“这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连城璧无视王怜花的脸色,牵起白飞飞往外走:“我要去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怜花兄,你自便吧。”
王怜花眼看着他们就这样丢下自己,不由一脸郁结。
连城璧换了一件轻便舒适的月白长袍,便来到前厅,厅中的圆桌上,摆着一桌酒菜,白飞飞笑吟吟地立在一边,“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
连城璧微笑着点头入席。
看着他夹起一片鱼肉细细品味,白飞飞微微侧头,问道:“如何?”
“人间美味。”
“真的?”
“自然。想不到,飞飞拿剑的手拿起菜刀来也不逊色。”他毫不吝惜对她的夸赞。
她满意地点头,继续为他夹菜,“那你要多吃一点。”
一顿饭,其乐融融,至于某个被忽略的公子,自有厨娘为他做饭。
温暖的烛光和透过半敞的窗户洒进来的月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雅致的书房。
连城璧放下手中的瓷杯,看向一边慵懒地侧卧在长榻上的女子,温柔一笑:“飞飞,这些日子,庄中可有什么事么?”
白飞飞合上书抬头,眨了眨眼睛:“无甚大事。不过,今日来了一个人想要入庄……”
“是吗?那就让王怜花去查查他的身份吧!”
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又想到王怜花不情不愿的样子,白飞飞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不见阿飞?”
“练剑。”
“他还小,你莫要对他太严苛。”
“我有分寸。”
连城璧看着白飞飞,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格外的温馨,就像,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或许,等找到飞飞的父母,就可以向他们提亲了。
白飞飞对某人的目光浑然不觉,还在想着怎样教导阿飞的问题。抬眸,目光相撞,见连城璧走神,不满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这次出去,偶然得到一点消息,可能与你父母有关。”
“是么。”白飞飞的语气很平淡,这两年,经历许多失望,她已经不怎么抱有希望了,是以并不热衷。
连城璧心知她的想法,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第二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蔚蓝的天空格外澄澈透明,庄园里,一个五六岁大、粉粉嫩嫩的男孩在雪地里欢快地奔跑着。
白飞飞款款走来,翩然上前,拉住男孩,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男孩的小脸:“不许疯了,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练剑。”
不知何时来到院中的连城璧,一把抱起男孩,“难得天晴,不如休息一天,阿飞,你说好不好?”
男孩乐呵呵一笑,眯起了眼睛:“爹爹。”
白飞飞闻言一愣:“谁教你说的?”
“环翠姑姑。”阿飞老实地回答。
“谁叫我啊,原来是小阿飞,叫姑姑做什么?”一袭碧色衣衫的环翠面带笑容,欢快地走来。环翠和如意一直跟在白飞飞身边,如今性子沉稳了不少,但是偶尔还是比较活泼,平时也会帮助管理庄中事务。
白飞飞瞪了她一眼,她浑不在意,全当没看见。
环翠偷偷在心里嘀咕:真是宫主不急,急死宫女,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宫主还是孤身一人,真是不明白,她和庄主两个人明明就是情投意合,两心相知,缘何迟迟不成婚?要是早早成婚,孩子也该有阿飞这么大了吧!
连城璧见环翠过来,问了一些近日庄内的事务。
环翠不由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我方才过来时,听如意姐姐说,庄外来了一位少年,要见庄主,还想找人,似乎并非一般人,庄主要见见吗?还是派人去打发了?”
“是吗?”连城璧闲来无事,以为又有人前来挑衅,微笑着点头,“那就见见吧,好久不曾有人来无垢山庄寻衅了。”
环翠连连点头,从连城璧手中接过了阿飞。
连城璧转头看白飞飞,“飞飞,和我一起去吧。”
“好。”白飞飞轻声对环翠道:“回来再收拾你!”
环翠夷然无惧,悄悄对阿飞道:“你师父又恼羞成怒了……”阿飞摇头晃脑,咯咯直笑。
、50飞刀初试啼
五年前,连城璧和白飞飞来到江南,在这太湖之畔建起一座山庄,山庄格局与他从前的家别无二致,连城璧向来习惯掌控一切,更何况他还要帮白飞飞寻找亲生父母,没有足够的势力,很难办到。因此,他整合了幽灵宫和幽冥殿旧部,收为己用,借助王怜花的帮助,建起了无垢山庄。
王怜花知道了连城璧的打算,特意千里迢迢赶来相助。
在王怜花心中,大仇已报,别的什么早就不重要了,快活王的下场他也不再关心,他要的不过是被当作正常人看待,可以有人可关心,可以拥有真心地朋友,富贵云烟本非他所恋,能够找到一起吹风的同伴才最重要。而在他的心中,白飞飞和连城璧恰恰正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乐于与二人相交,更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帮助无垢山庄彻查每一个入庄之人的身份背景。虽然,有时候会抱怨连城璧对他的压榨,白飞飞对他的无情,但是,其实他很享受这样的悠闲生活。
这几年来,江湖中陆续有人前来无垢山庄寻仇,或想要打破无垢山庄的规矩,或想要一战成名,但是,从来没有人可以成功,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再来,而无垢山庄也染上一丝神秘的色彩。
传言,山庄主人富可敌国,挥金如土;
庄中美女如云,美婢环伺;琼楼玉宇,舞榭歌台,恍若仙境……
一袭白裘的少年,眉目如画,俊美无俦,静立洁白的天地之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庄园。他虽然出生于书香门第,但是其祖父师从于世外高人,因而自小习有武艺,对于江湖也颇为向往,对这闻名武林的无垢山庄亦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
连城璧一眼见到这个少年,便觉得他气质非凡,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儒雅之气,目光温和中正,绝对不同于一般的武林中人。他本来并无多少兴致,只不过正好得闲,所以才会亲自前来,不过现在,对这点名要见自己的少年,他倒是有了一丝好奇。
少年注视着连城璧缓缓开口,声音格外清朗动听,“阁下可是山庄主人?在下李寻欢,有一事不明,特来求教。”
连城璧微笑:“请。”
“无垢山庄是否会收容大奸大恶之辈?”李寻欢目光灼灼,直视连城璧。
连城璧挑眉问道:“何所谓大奸大恶之辈?世事无绝对,岂能一概而论?你眼中恶人未必是我眼中恶人,我眼中善人也未必能被你认同,不是吗?”
“我只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李寻欢目光清澈,对于连城璧的问题毫不退缩。
“李少侠来此,到底所为何事?”白飞飞对这少年颇有好感,所以问起了他的目的。
李寻欢转眼看着白飞飞,不由为她的美丽所倾倒,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表妹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但眼前的女子绝色更甚,甚至隐隐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但他家教甚好,不会对人无礼,旋即礼貌地收回视线,回答道:“我为魔刀门左护法林奇而来。”
闻言,连城璧问白飞飞道:“林奇是谁?”
白飞飞摇了摇头。
跟随白飞飞前来的如意见状,在她耳边轻声解释,白飞飞这才想起来,“我明白了,是昨日前来想要入庄的那个人。”
“有何问题?”
“尚未可知,王怜花还没有送来消息。”白飞飞又转头问道:“你与他有仇?”
李寻欢摇头,“他杀了我表妹的师弟和婢女。所以,我追了他两天两夜。”
白飞飞轻笑:“这不算有仇么?”
李寻欢神色认真,“与我无仇,但我不能不管。”
白飞飞点头:“可是,他进了无垢山庄,我也不能不管。”
“不如一战。”
“何妨一战?”
“且慢,”连城璧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见两人皆向他望来,接着道:“此人尚未加入无垢山庄,这一战也不必着急。”白飞飞听了微微颔首,“好吧,等王怜花来了再说。”
“李少侠可愿一等?”
李寻欢点头。
“既然如此,先请进庄吧!”
李寻欢不解,“庄主不怕我违约动手吗?”连城璧浅笑:“那你今日恐怕就走不出去了。”
李寻欢觉得很奇怪,他本来为寻仇而来,如今却成为无垢山庄的座上宾,更奇怪的是那山庄主人,请他进来,却又丢下他一人不知去了哪里。他端起桌上的玉杯,品了一口,顿觉茶香四溢,齿颊留香,观这厅内陈设,华美而不失典雅,手中玉杯亦是价值不菲,足见主人品味非凡,方才还见到廊外众多持剑的美貌女子来来往往,看来江湖传言也并非全不可信……
片刻之后,连城璧带着王怜花走进大厅,王怜花双目微眯,上下打量着着厅中座上的少年,笑而不语。连城璧微笑着向双方做了介绍,然后对王怜花道:“王兄,不妨给我们说说林奇之事。”
王怜花无奈地瞥了连城璧一眼,讲起了手下人收集来的情报。
林奇,现任魔刀门右护法,本是孤儿,后为魔刀门门主林震天所救,从此跟随麾下,屡立功勋。
一月前,林奇与左护法之子霍英发生冲突,废了霍英一只手,后来,又在其婚礼上奸污新娘,杀了新郎,被魔刀门追杀……
王怜花忽然住口,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寻欢注视着连城璧问道:“这样的人,无垢山庄也要庇护吗?”
连城璧不置可否:“王兄还未说完。”
王怜花摇起手中墨扇,接着道:“外人所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