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不想去弘文馆,又架不住李承乾的死磨硬泡,加上长孙皇后不在,也实在没什么可做的,叫上文昊、文宣两个内侍,跟随李承乾出了梧桐苑。
一路走来,春风拂面,绿草茵茵,深红色古朴的宫墙,深青色砖石铺就的路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女垂首静立在路边。以至于李泰流连于景色之中,招来李承乾连串的催促。
“快走,快走,迟了会挨先生的板子的!”看来李承乾不止一次被戒尺责罚过。
从广运门出东宫,沿着宫城外墙向西走,从长乐门进太极宫,再穿过恭礼门就能看到门下省了,唐朝的弘文馆就设立在门下省的东面。
李泰二人来到弘文馆已经晚了,琅琅的读书声飘荡在这座古朴院落的上空。弘文馆学士的人数不定,六品以上称学士,六品以下称直学士,是李世民用来招募天下有才之人的,也顺便教授下公卿大夫子弟,也就是说全是高官家的孩子,三品以上才能来这里读书。李泰和李承乾算是这里最高的高官子弟了。
二人把臂进屋,引起了这些勋贵子弟的好奇,他们都认识太子李承乾,对久居宫苑内,不出来走动的李泰却是全然陌生的。有聪明的,看到李泰和太子之间的亲密样,对李泰的身份也就猜个**不离十了。
很巧的是这刻正是孔颖达在讲述《论语》。也许是看出李泰拖了太子的后腿,出奇的没有责罚李承乾,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后,让二人入座。
李承乾乖乖在第一排坐好,李泰却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坐什么位置。多亏坐在下边的李恪解围。在李恪的连续招呼下,李泰老实的坐在李恪身边的位置上。直到坐下后李泰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书来,两手空空的李泰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案几一脸的苦笑。
孔颖达早就发现李泰的窘状,思量片刻才让身边的书童小厮拿一套笔墨纸砚和一本《论语》交给李泰。李泰连忙起身道谢,换回孔颖达的白眼相向。看来孔颖达并没有对李泰抱有什么期望,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打扰课堂纪律罢了。
李泰已经离开课堂有段时间了,到唐朝也是逍遥度日,现在让他端端正正的做到课桌前听讲已经变成了一种煎熬,全身上下不停的扭动,好像爬满了虫子一样。李泰的多动引起孔颖达的注意,连续瞪他好几眼,李泰才算收敛一点。
唐朝先生讲课可没有声情并茂一说,一概是领着你读书,一遍一遍的读,讲究的是书读千遍,其义自见。最多也就是将字面的意思为你讲述一遍,剩下的全靠自己悟去吧。
李泰就在这一遍一遍近乎摇篮曲的吟诵中,昏昏欲睡,不住的打着瞌睡。孔颖达不断的摇着头,心中忿忿。
好不容易孔颖达停止了教授,宣布暂时活动一刻钟。李泰第一个冲出门去,在院落中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李承乾出来后看到李泰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四弟,你以后还是天天来吧,有你在,先生就不好责罚我们了。哈哈。”
李承乾的取笑没有让李泰生气,笑道:“我最多就坚持这一次,明天就继续生病,以后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你们跑不了。”
李恪在一边听到二人对话,说道:“这课业上的确是枯燥了一些,我都恨不得也病上一场,不过没有四弟的条件,说病也没人信,呵呵。”
李恪的自嘲让大家相互看看,一阵大笑。
兄弟三人身为皇子,自然有些人前来巴结,李承乾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李恪对每个人都是谦谦君子的形象寒暄着。众人对李泰不熟,遇到李泰不冷不热的搪塞后,也不往前凑,乐的安静的李泰在一旁冷言旁观着。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再次坐到课桌之后,李泰找回了点当年在学校的感觉,不过时间不长,在孔颖达领读《论语泰伯篇》之后,又开始昏昏欲睡。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李泰还是抗拒不了周公的诱惑,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可惹恼了孔颖达,李泰的举动被孔颖达认为是对圣贤的蔑视和亵渎,气愤的将李泰叫到前面,大声训斥:“昼寝无序,有辱斯文,在圣贤之音下昏睡无状,岂是学子所为?竖子……”
从来打大唐一直在众人维护下的李泰,还没有被如此训斥过呢。孔颖达的话语虽然令李泰有些恼火,但也明白作为孔子后人,蔑视圣贤之言就是孔颖达的逆鳞,自己的作为触动了他的逆鳞,才招致孔颖达的暴怒。
李泰一副知错的神态,连连道歉,试图平息孔颖达的怒火。
孔颖达是越说越气,不想当什么皇子的师傅,是李世民硬逼着收了学生,这学生还不老实,拜师以后就再没见过,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还是来睡觉的,孔颖达是越想越气,越气越说,言语开始激烈起来了:“身为皇子,不学无术,目无尊长,枉顾君恩,是为不忠!身为人子,不知体谅父母苦心心,荒废时日,是为不孝!你这种不忠、不孝之徒,生来何用?”
李泰听到这番话再也忍受不了,也是怒火满腔,轻蔑的瞥了孔颖达一眼,说道:“孔先生,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将我和孔门十哲中的宰予相提并论。真是让我惶恐万分啊!不过我的忠孝就不必由您评说了。是否忠孝,不在于嘴上挂着,满口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的还少了吗?忠孝在于做,而不在于说。若论夸夸其谈,夫子还未必有我口利。”
说罢也不理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孔颖达,躬身一礼说道:“学生告退。”
转身一甩暗紫色绣花大袖,施施然离去。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学子。
今日第二更双手奉上。
正文第四十八章孔颖达告状
李泰拂袖而去,看时日还早,就想在皇城四处看看,吓的文昊、文宣两人脸色苍白,连番规劝。李泰不忍心看着两人为难,也知道这皇城不比宫城,人多杂乱,就遂了二人的意思,回到了梧桐苑。
一番洗漱换衣之后,将过程和嫣儿、墨兰等人粗略的讲述一遍,只有墨兰站在李泰身边帮他说话。蕙兰和嫣儿逗用责怪的语气埋怨李泰一番。
特别是嫣儿,更是苦口婆心的规劝:“四郎,即便是孔先生口不择言,你也不能拂袖而去啊,课堂上睡觉,有错在先。被先生责骂几句,忍一忍,多说几句好话,赔礼诚恳点,先生也不会和你计较。虽然说孔先生言语过分了点,也是为你好,你这样一走了之,置先生于何地啊?”
蕙兰也在旁边帮腔:“是啊,殿下,孔先生是当代大儒,教授出来的学生不计其数,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上课睡觉是大错,没有用戒尺责罚已经是开恩了。你这样一走,以后还怎么去弘文馆啊?若是孔先生气愤难耐去陛下那里告你一状,你怎么和陛下交代啊?”
“不至于吧,这点小事就找家长?”李泰一愣,脱口而出。
“殿下,‘家长’是什么啊?”墨兰好奇的询问。
李泰还真不知道唐代是否有家长一词,或者说唐代的“家长”和现代的有没有区别。看着墨兰的神态,估计唐代即便有“家长”的说法也不过是乡间俚语,用的不多,只好随便的解释道:“家长就是家里的长辈。“
墨兰的插话让李泰本的情绪更增加烦躁,语气不愉的说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一句过后李泰也不在对墨兰迁怒,现在他是满心烦躁,考虑孔颖达是否会因为这点事去找李世民。
孔颖达在李泰拂袖而去之时,是目瞪口呆,张着嘴目送李泰离开。满腔怒火顿时化为诧异,孔颖达秉持圣人教诲,教书育人好些年,是第一次遇到李泰这样毫无顾忌的人。片刻之后,更加猛烈的怒火席卷全身,直气得孔颖达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的指着门外,干张嘴发不出声来。
李承乾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李泰离去,傻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下边的学生个个面面相觑,也都不敢出声。
半响,孔颖达稍稍平复心情,强忍着怒火匆匆结束了课业,直奔东宫而来。
李世民正在东宫的明德殿处理朝政,听到内侍禀报孔颖达求见时很是惊讶。虽然孔颖达也是秦王府旧臣,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弘文馆授课或者是做学问,一般情况都是听到宣召才会来,很少自己主动求见的,所以李世民一听孔颖达求见,在惊讶之后赶紧宣召。
孔颖达进殿之后直接一个大礼参见,没等起来就急切中带有委屈的说道:“陛下,老臣年迈不堪,无力再担负教导皇子之职,请陛下另选贤能,准许老臣致士。”
李世民一听,心中很是奇怪,虽说孔颖达已经念过半百,但身体硬朗的很,没听说最近有什么病痛啊,怎么就要致士呢?说不过去啊。此时李世民才仔细打量孔颖达,这一打量给李世民吓了一跳。
只见孔颖达双目紧瞪,满眼都是红通通的血丝,脸上五官都要纠结在一起了,浑身还在微微的颤抖,一双握笔拿书的手也不见了往日的稳健。李世民明白了,这是被气的呀,急忙亲自拉孔颖达起来,扶着他做到凳子上。吩咐人端上茶来。
看着孔颖达一副怒不可遏忍无可忍的样子,李世民耐心询问道:“孔卿,你是我为秦王时的旧臣,如今我刚刚即位不久,百业待兴,你可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啊,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料理呢。谁惹你生气,你和我说,朕为你做主,但你可不能就这样赌气致士啊。”
孔颖达也不过是赌气而已,没想着致士,这么说不过是借口,也是为自己加重砝码,听着李世民和气的说辞,孔颖达就将李泰在弘文馆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没有半分增肥,也没有半分减瘦,只是原原本本将李泰如何在课堂上睡觉,自己如何训斥,李泰是什么反应,最终拂袖而去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言,又气又恼。心想,好你个青雀,不去听课也就由着你了,你到变本加厉了,只去这么一次就将老师气的七窍生烟。李世民也越想越生气,冲着内侍吩咐道:“来人,去把李泰给我叫来。”
李泰正在摇椅上躺着胡思乱想呢,就听见小内侍传召。
李泰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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