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思思对美人的笑容素来没有抵抗力,何况这个是令自己心动的绝世美人,不用照镜子,她都能确定自己现在脸一定红得堪比熟番茄。
张嘴张了老半天,仇思思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刚那样子,明明是醉了啊。”话说完才明白过来,“你是装醉?”
“可不止我。”
仇思思想到了另一个人,“楚唯也是?”
赵德芳笑笑,没回答。
仇思思终于明白过来,想来赵德芳和楚唯因为忌讳着对方,所以都未曾真正放开胆不醉不归,一场看似把酒言欢的热闹,其实各怀心思。
“那卢璇也是装的?”
“他应该是真的醉了。”
“搞了半天原来只有卢璇一个人在真正喝酒。”
“不是,雁铭也醉了。”
“他有喝醉?”仇思思回想起秋香姑娘回客栈时的样子,看着跟平日明明没有多少差别,走路也没有东倒西歪。仇思思摇头,越回忆越觉得不太可能,“他一路还自己走回来的,秋月不知道卢璇睡的哪个屋子,还是他带的路。”
“他自小便这样,越是醉的厉害越是比平常还冷静。”
仇思思半信半疑点点头,想想还是觉得不对,“那你怎么看出他喝醉了的?”
“只要拿杯水当作酒敬他就可以了,他只要醉了,就喝不出水和酒的区别。”赵德芳眨眨眼,长睫一扇一扇,落下一片狡黠的阴影。
仇思思被他这动作萌得七荤八素,清醒过来,回想一遍,有些无语,“怪不得刚刚我们走前你非倒了三杯水敬他,我当你醉了分不清水和酒,原来是在试陆雁铭是不是喝醉了。”
赵德芳摇头,“其实我没想到他会真的喝醉。”
仇思思这次很快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想起卢璇是已经生无可恋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也觉得陆雁铭有些奇怪。
“更深露重,别在外面呆多久,早些回房间休息吧。”赵德芳抬手帮仇思思理顺耳边的碎发,终于退开了身子。
仇思思其实睡意依旧全无,但想想风已经吹得差不多,还是点点头爽快回了房间。当然,她绝不会承认还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怕赵德芳发现她的小心思。
仇思思本已经做好继续到床上辗转反侧的准备,意外的,躺回床上没多久,人竟很快就入了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还吃到了豆沙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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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一日的折腾,本来预定早上就出发的一群人愣是拖拖拉拉到下午才在客栈门口集合完毕,墨迹份子头一号不是仇思思,却是楚唯。
不复公子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什么需要赶时间的,睡到自然醒,洗个澡,吃个饭,收拾干净了,才慢悠悠噙着桃花笑对早已经等在大门口的赵德芳道,“殿下,抱歉,每次都让你等我。”
仇思思怎么想都觉得他这是故意挑衅,只是赵德芳似乎并不在意,仇思思没有立场强出头,只得冷哼一声来表示心里的不满。
楚唯笑笑,以微笑来回应她的鄙视。
仇思思想要像往日一样找些话来冷嘲热讽一下他,刚张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欠着人家一株天山雪莲,只得又悻悻闭了嘴。
卢璇出了江陵后就与他们分道扬镳,没了卢璇的陪伴,马车旁就只剩楚唯一人孤零零骑马跟着。仇思思忍了又忍,终于抵不过好奇趁着赵德芳小睡掀起窗帘一角往外开,想看看楚唯脸上会不会出现孤单的表情,最好还能看到不复公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然而,仇思思傻眼了。
楚唯眯着眼弯着嘴角,居然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非但没有她预想的那般寂寞模样,看上去心情似乎还是所有人中最好的。
仇思思想起自己和楚唯的初见好像就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那时她还因为他和熙温润的笑被迷住过,觉得怎么会有人笑得那么好看,又好看又勾魂,大冬天见了,让人发自内心生出暖意。后来认识时间长了,她对这桃花笑自然已经生了几分免疫力,只是看着他在晒人的阳光下依旧笑得这么如春风拂面,忍不住也对马车外的阳光生出了一些兴趣。
“姑娘?”秋月看到仇思思突然从门帘后探出的身子吓了一跳,直觉有不好的预感,
“秋月,你先到里面去坐吧,让我坐这吹会风。”仇思思笑嘻嘻看她。
秋月望一眼头顶晒人的阳光,尽管觉得仇思思这个行为很难理解,但还是点点头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
于是,秋月进了车厢,仇思思坐到了车板上。
“我有没有打扰到到你?”仇思思又笑眯眯看陆雁铭。
陆雁铭看她一眼,“我如果说有,你会不会进去?”
“当然~不会。”
“……”
陆雁铭继续沉默,如仇思思想到的那般,再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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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思思本就是心血来潮,在外面坐了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被晒得头晕躲回车厢里去了,赵德芳已经醒来,看到她一张小脸被晒得红彤彤,弯了弯嘴角,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来。
仇思思老实猫着腰往赵德芳那边挪,经过秋月旁边时,一个没留心踩到了秋月的脚。
“抱歉。”仇思思连忙开口道歉。
“无妨。”秋月摇摇头,自然不会与她为难,只是看她的眼神,疏离得厉害。
秋月待她从来没有特别亲热过,只是从前两人的关系一直还算和睦的,特别是有了与秋香姑娘的对比,更显得她与秋月着实要亲厚许多,但自从离开扬州后,秋月和她似乎就变得疏离起来。
仇思思在心里叹息一声,或许不是从离开扬州后才开始疏离的,或许还要更早些,只是她自己一直刻意不去多想而已。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赵德芳瞧她一脸恹恹的样子,以为她哪个老毛病又犯了,本来莞尔笑着,笑意突然消失在唇角,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浓浓的担忧之色。
“没有啊。”仇思思连忙摇头,怕他不信,特意再扯出一个大大的笑,“不过刚刚晒得有些厉害而已。”赵德芳对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比她自己还敏感,这当然让她很是感动,但感动归感动,有时却实在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要晒,还跑出去坐着,一个女孩子家这样抛头露脸也不嫌羞。”赵德芳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边帮她理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一边絮叨。
仇思思知道他也就说着玩,并不是真的迂腐性子,于是没脸没皮跟他瞎扯,“就我这模样有什么羞不羞的,有陆雁铭在旁边坐着,我横竖就个路人甲,抛头露脸也没人看。”
赵德芳被她逗笑,笑归笑,但依然没忘白她一眼,“这话以后可莫不能再说,要被雁铭听去了,指不准要找我拼命。”
仇思思听得奇怪,“我说的他要拼命也是找我,怎么会找你。”
“有我在,怎可能让他伤你分毫,他要找你拼命不如索性找我。”
赵德芳说的自然,仇思思一张老脸却立刻红了起来,不管经历几次,他这种无意识下说出来的情话都会让她脸红心跳,就像罂粟,明知不可沉沦却一次又一次忍不住深陷其中。
仇思思只顾着和赵德芳开玩笑,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这世上有种功夫叫内力,有种人称作高手,陆雁铭既有内力又是高手,她跟赵德芳开的玩笑陆雁铭想听清楚不难,想装没听到反而比较费神。赵德芳自然也知道这些,却也没说出来,反而装傻顺着她的话说,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便是,途中稍作停歇时,陆雁铭对着赵德芳没好脸色,而视线对上仇思思时,直接黑了脸。
仇思思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又一次一不小心把陆雁铭得罪了,算算自认识起来她已经大小得罪过他不知多少次,他有没有习惯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已经成习惯了。
因为已经习惯,所以即使头顶秋香姑娘冰冷刺骨的视线,仇思思照样笑得没心没肺
天凉好个秋啊!
☆、昭庆公主
走走停停,终于勉强在八月底赶到了西京洛阳。
赵德芳的大姐昭庆公主住在这里,赵德芳此行是来看这个姐姐,自然,不止是看姐姐。
马车停在了一个府邸门前,门口早已经等候着一拨人,仇思思随赵德芳下车,抬眼,便看到金灿灿的“王府”两个字悬挂在大门上。
看来,这驸马姓王。
仇思思默默记入心中,跟在赵德芳后面走向人群中为首的一男一女。
虽然在皇宫里住过一段不短的日子,但仇思思并未曾见过什么大人物,撇去陆家那几个,今天是她第一次面对赵德芳的亲人,昭庆公主和她的夫婿,真正的皇亲国戚。
仇思思不敢明目张胆打量,只敢偷偷瞟上一眼,看玩继续低眼垂眉跟在赵德芳身后,将小家碧玉装了个十足十。
匆匆一眼自然看不仔细,仇思思只看清了这昭庆公主公主大致的外貌,是一个令人感觉极为温婉的女子。
会说极为温婉,因为这位公主的外貌实在算不得出众,只勉强够得上中等偏上,与她那有绝世之姿的弟弟比起来,多少有些被夺了光芒。不过公主到底是公主,气势气场摆在那里,仇思思垂着眼都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细细打量自己,没有恶意,绕带兴趣而已。
“君姐姐。”赵德芳在昭庆公主面前停下步,唤了一声,然后在所有人惊声下,深深鞠躬行了个揖礼。
赵云君虽贵为公主,但如今已嫁做人妇,受堂堂秦王这样的大礼于礼制来说实属不合,然而摒弃掉身份和规矩,此刻不过是一个弟弟走投无路来寻求自家姐姐帮助。赵云君没有避开,而是低叹一声扶起赵德芳,“傻弟弟,你我之间,又何需这般客气。”
“君姐姐……”赵德芳张张嘴,却没再说什么。对于自小一起长大的他和赵云君来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云君拍拍他的手,视线落向一直站在旁边垂着眼专心当路人甲的仇思思,“这位姑娘是?”
“木儿,不是刚刚就吵着要我说君姐姐的事给你听嘛,怎么见到本人反倒不吭声了。”
谁都听得出赵德芳这是客套话,不过是提醒她唤人罢了,堂堂公主的事有什么好多说的,若多说,反倒成了嚼舌根。
仇思思知道归知道,但还是被他这话弄得有些尴尬,赶忙规矩行礼,她本就怕生,眼下更是耳根子烧得通红,“木儿见过昭庆公主。”
“都是自家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