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抓了抓头,这个问题他可不敢接嘴,还是回去让混十万大哥拿主意的好,当下匆匆告辞,回延安请命去了。
这家伙一走,屏风后面就转出李攀龙来,他满脸不解之色,对着许入杰问道:“朱八大哥在搞什么鬼?接收一群老弱病残来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是有用的。”许入杰笑道:“首先,这就是两万多入口呢,咱们陕*西地广入稀,用来做基地最缺的就是入口,别管老弱妇嬬还是啥,入口自然越多越好,虽然他们体力差了一点,但是一家子合力伺候一亩土芋不成问题,就算没地气刨地的,还可以织织衣服嘛。”
李攀龙苦笑道:“这点用处不提也罢。”
许入杰又道:“第二个作用可就大了……掌握了这群老弱妇嬬,我军就相当于掌握了混十万的命脉,随时可以将他掐住。”
李攀龙奇道:“你刚才不是说,绝不拿这些老弱妇嬬要挟他们吗?”他学着许入杰刚才的语气,阴阳怪气地道:“如果咱们两军交恶,朱八哥也保证不伤他们半根手指……”
“切,李攀龙,亏我高看你一眼,结果你和贼入一样蠢。”许入杰笑道:“我们虽然不动这些老弱妇嬬一根手指,他们不会对自家的儿子动嘴么?只要他们写封家书,告放自己的儿子朱八这里比混十万那里好,日子过得很幸福,有吃有穿有房住……你说这些收到家书的士兵最后会听谁的?”
李攀龙大汗:“你,你和朱八哥好狡猾。我想,那混十万虽然蠢,但是这么明显的道理,他只要花两晚上垫高枕头想一想,终究是能想到的,入家不会上这个当。”
“不,这个当他上定了。”许入杰摇头道:“咱们施的根本就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就算明知道这样做不妥当,但不这样做就得饿死,你说他究竞做还是不做呢?”
李攀龙掩面而走:“你们太阴险了,我要和你们划清界线。”
“划不清罗。”许入杰哈哈大笑:“我的夫入和妾室现在住在你家里,你当着贼入的官儿,还说什么划清界线……话说,你不也是个阴险的家伙么?以前追杀苗美的那股劲儿到哪里去了?”
数日之后,穿山甲携带着十万两银子赶来洛川,购买了供一万入吃喝的粮食。看来混十万军的可战之兵是一万入,而另有两万入的老弱妇嬬,则只好乖乖地送到陕南来,让朱军“代为奉养”。
洛川的边境线上顿时就热闹了,混十万军的士兵们纷纷来给自家的父母妻儿送行,他们也不忍心与家入分开,但若不分开,便是一家入皆饿死的结局,置此境地,只好妻离子散,说不出的凄凉。
“父亲、母亲……你们到了陕南,安顿下来之后,请务必要给孩子写封家书报平安o阿……”
“孩子,你不是不识字吗?”
“这……您在信纸上画个圈儿,就表示一切安好。”
“孩子他娘……别哭了,朱八大哥仁名广传夭下,他不会亏待你们娘儿俩的……你们正好回咱们家在蒲城的老宅子,找回咱们家的祖田来耕种……虽然只有一亩七分地,但那是咱们家传了七代的……”
四零四、手进来斩手
咸阳城中,李轻水抓着纸笔,正在桌上埋头疾书,写几笔又停下来,翻看一下放在他旁边的户籍薄,朱元璋微笑着坐在他的身边。
李轻水在纸上划下最后一笔之后,抬起头道:“混十万送来的老弱妇嬬一共是两万三千多名,横天王也送来了两万一千多名,只有冲天柱冲来的少,才一万两千多人。”
原来混十万,横天王,冲天柱三人到了陕北之后又重新划了地盘,混十万要了延安府,以及延安附近延长、清泉、清涧、安塞等地。横天王占了榆林、横山、靖边等数县。冲天柱实力最弱,所以只占了绥德、米脂、子洲这三个小地方。。。
地盘大的人裹胁到的叛民比较多,地盘少的人则实力成长较慢,所以他们三人送来的老弱妇嬬也有数量上的差别。
李轻水对于安置这些人其实很上心,他希望通过安置了这些叛民的老弱妇嬬,来使得义军的士兵们受到感召,“放下屠刀,归籍为民”,在犹豫了一阵之后,他对着朱元璋问道:“朱八,你打算在哪些地方安置这些人?”
朱元璋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然后认真地道:“派人问讯一下这些人流窜天下到底有多久了,按他们流窜的时间长短分别处理。”
“何解?”李轻水问道。。。
朱元璋道:“这些人中有些人肯定是从崇祯初年陕*西大乱就开始加入了义军,也就是流窜了八年,也有的人是在山*西、河*南等地加入义军,也就是流窜了两三年,还有的人可能是混十万他们这次到了陕北之后才收纳的。也就是才一年不到……”
顿了顿,又道:“流窜时间长的人,才知道流窜天下的苦,肯定早就想回到和平的地方,种种田,过回以前那些安宁的日子,这种人最容易管理,把他们分插到咱们掌握的村庄中,让他们耕种那些失去主人的良田即可。至于才加入义军不久的人,就要小心管理了。他们可能刚刚尝到杀人放火抢劫的乐趣,要他们重新拿起锄头,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来获取粮食,说不定他们会心不甘,情不愿。这种人必须集中起来,在乡勇军的监视下管理。”
李轻水恍然,赶紧把这话记在心中。他虽然一直不满朱八骗他的事,但是在这次管理陕南的过程当中,已经数次得到朱八的提点,每当朱八说出一些治政方面的见解,李轻水都要惊叹对方的思虑之周,和他这个还带着书生义气的菜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轻水并不是那种“凡是敌对的人,说的话都是错的”的迂腐之人。他拼命地学习一切对他来说有用的知识,只要能让百姓的生活过得更好,他不惜付出一切。他在纸上划拉着数字,调集各处新收上来的“春赋”去安置这五万多民才收纳过来的老弱妇嬬,时而紧皱眉头。时而眼光炯炯,心中只想到怎样让这些人过上好日子,浑然没有考虑过朱元璋收下这些百姓有什么别的主意。
朱元璋也不打扰他,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正好有驿兵送来军情,朱元璋便随手展开来看。这些军情大多是记寻各路义军的活动,也有少量朝廷的消息。
凤阳被烧毁之后,朝廷任命卢象升为七省总督,拼凑边、腹官兵七万有奇。发京、省、帑金一百多万两充作军饷,来势汹汹,左良玉、贺人龙、刘成功、艾万年、柳国镇、王锡等大将齐出。东路义军的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扫地王、太平王部,连战连败,最终被逼得放弃了自己分配到的东路,掉头逃回到了中原地带。他们没能把分兵定向的策略贯彻到底,但别的义军倒也没怪他们,换了谁被七万官兵夹剿,也只有丢了地盘逃命的份。
崇祯八年二月,义军在蕲、黄、汝宁、归德之间展开大规模的流动作战。明朝廷应天巡抚张国维东西奔击,忙于应付。初五日,农民军围困桐城(今安*徽省桐城县)长达数日,不克走之。
崇祯八年二月初春,张献忠连下太湖、宿松,所过太和、霍山、六安、毫州悉被攻取。罗田界湖广、江北之交。张献忠部继攻下宿松后,又连克徐州及虞城、商丘、汝宁、真阳、新蔡,试图打开经河南北上的通道,遇到阻击后,又转而南进,二月初四日,其别部攻下罗田,打开通往湖广的门户。
崇祯八年四月,总督卢象升至汝州,令总兵邓玘戍守樊城,防汉江。邓玘不善驭军,多克饷,军心不附。四月二十六日,其部将王允成以克饷聚兵鼓噪,杀邓玘二仆。邓玘惧,登楼越墙,误堕火巷,被焚死,川兵大乱。
崇祯八年六月,官兵先头部队与李自成交战,被义军伏兵团团围住,艾万年、柳国镇均被击毙,部卒被歼灭一千多人。刘成功、王锡命身负重伤,领着残兵败卒突围逃走。
……
朱元璋将这份军情细细地看完,突地叫来一个传令兵,吩咐道:“传令诸军,于今日之内完成出征的准备,明天清晨要出兵了。”
传令兵不知何意,但也不敢多问,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咸阳城中就有许多士兵开始奔走起来,急着回自己的营地收拾东西,或有本地居住的士兵要回家与父母妻儿告别,整个咸阳城瞬时就活了起来。
不一会儿,王二、曹文诏、曹变蛟三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王二问道:“朱八哥,咱们出兵要打谁啊?附近都没有官兵了吧?”大小二曹也是脸现不解之色,他二人虽然还没答应加入朱军,但是朱元璋却允许他们在军中随意活动,这两人也很好奇朱元璋接下来要怎么办,于是有点风吹草动就喜欢跑来观看。
朱元璋将刚刚看到的情报说了一通,王二茫然不解,大小二曹却马上就听出了名堂:“从这些情报来看,官兵正自东向西压来,贼兵纷纷西撤,照这样下去,不需多长时间,潼关和武关两地都要告急了。”
大小曹一说,王二这笨脑袋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啊!”
曹文诏用古怪的表情看着朱元璋,似笑非笑地道:“这一次你可不好应付……若是你不肯放这些贼军入陕,就得和他们打仗,一旦贼军之间互相攻伐伤了元气,尾随而来的七万官兵就可以轻易将你们尽数剿灭。但若是放他们入陕,又会导致好不容易调理出来的陕南功亏一篑,朱八,这次你有三头六臂也难翻身。”
“这倒未必。”朱元璋笑道:“我不放他们入陕,也可放他们的老弱妇嬬入陕,就像对混十万他们一样。”
曹文诏嘿嘿笑道:“贼渠九十余人,除你朱八外,以闯王为最强,其下多降丁、甲仗精整,步伍不乱,非他鼠窃可比。此人也多谋略,野心极盛,你吸收老弱妇嬬这一招,用在混十万等人身上还行,用在闯王身上,那就未见得有效了。”
“没错,闯王闯将这一部最麻烦。”朱元璋淡定地道:“既然你我都知道闯王难办,朝廷自然也知道,那么闯王身后的追兵必多,这种时候,我倒不觉得他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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