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欣脸上露出了怒色,道:“你这番话言之过早了吧,虽然我秦军小挫,可主力犹存,楚军若想要吃下我们,恐怕不容易吧。”
曹咎到也不否认,反而点头道:“我们要消灭你们确实不容易,可是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们不是向咸阳求援了吗,结果呢?被胡亥赵高拒绝了吧。想想你们秦军残兵败将,外无所援,再反观我们楚军,士气高涨求战心切,诸侯无不听命于我家少主,更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到来,孰强孰弱,还用我多说吗?”
司马欣惊道:“你们怎么知道咸阳拒绝出兵?”
曹咎神秘一笑,道:“这你就不用问了,我也不便回答。只是司马兄,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若是舍弃暴秦归顺我大楚的话,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司马欣面色惊疑不定,犹豫了再三,却还是黯然低下头说道:“曹兄你不必再劝了,我司马欣好歹也是堂堂长史,大不了随着上将军战死沙场就是了。”
“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的。”
曹咎却微微一笑,他已经看出了司马欣心中的动摇,他想起了临走前范增说过的一句话;任何人都是有价的,之所有没有动摇,只是开的价不够高而已。
曹咎极具诱惑的声音响起:“如果能让司马兄你在关中称王,和章邯并分关中如何?”
司马欣浑身猛的一震,瞳孔瞬间放大,满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称王这个许诺对他的诱惑太大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无法拒绝的地步。司马欣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许久才平静下来说道:“曹兄你不必戏弄于我,想那项羽的叔父项梁正是我们所杀,就算项梁能放过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上将军他的。”
曹咎晒然笑道:“你也太小瞧我家少主了,他是个英雄,志在天下,若是连这么点私人恩仇都放不下,他又怎么配驾驭群雄,号令天下!”
司马欣细细一想也有道理,项羽此人极重信诺,到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悔诺之事,想来是可信的。顿时不由有些心动,又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上将军他不会投降的,我跟随他多年,很了解他的性格。”
“若是被逼入绝境呢。”曹咎直势他的眼睛,语气相逼的问道。
“何为绝境?”
“胡亥和赵高拒不援助,反而欲杀章邯株连其族!”
司马欣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就算那赵高再愚蠢,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动上将军的。”
曹咎轻轻一笑,道:“他会不会这么做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只要让章邯觉得赵高这么做了就行。”
“此话何解?”
曹咎眼中闪烁不定,有些阴沉的笑道:“你不是要去咸阳求见胡亥吗,按照赵高定下的规矩,没有重金拜见的话,绝不会轻易让你见到他的人。如果连他都见不到,那更不可能能见到胡亥了。”
“赵高目空一切,你若是装作傲慢自大的样子,这样让他你对心生不喜,就会把你晾起来拒而不见。那时候你可以对随从们说赵高不肯接见你,还想杀了你,然后出城逃走。赵高见你突然逃走肯定会心存疑虑,一定会派人追的,那时候你回去就可以告诉章邯说赵高派人追杀你。”
曹咎的笑容有些阴险,道:“那时候章邯一定会非常寒心,前有我们大军如虎,后有赵高这条饿狼要吞噬他,你觉得他还会有其他选择吗?”
司马欣有些目瞪口呆的说道:“曹兄,这些计谋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曹咎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我不过是受人所托来说这一番说辞的,这些主意是我们的上卿范增范大人想出的,他在我楚国地位极高,连项上将军都在前几日尊他为亚父。”
司马欣叹了口气说道:“能想出如此环环相扣计谋之人,想必是天纵奇才。你们楚国有项羽这种绝世猛将,又有范增这种谋臣,焉有不胜之理,看来我大秦真的气数已尽了!”
曹咎笑道:“那司马兄你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司马欣却没点头,而是说道:“有三个先决条件,唯有你们都做得到我才会去尝试。”
“请说。”
“一是秦军内除了我之外还有董翳,他在军中地位并不低于我,上将军也是对他深为信任。你们要想说动上将军此人必须要拿下。他虽然作战勇猛,可却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过贪好女色,为了这点没少被上将军责罚。”
曹咎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住了,多谢司马兄提醒。”
司马欣又接着说道:“第二,就是我们三人的家眷多在咸阳,你若想让我们归顺,那必须要保证我们家人安全,这是先决条件。”
曹咎思虑了会儿,爽快的说道:“没问题,我们这就动用咸阳的人手,将你们的亲人劫出,不过因为人手有限,也只能是你们的骨肉至亲。”
“第三,我希望你们楚军加大进攻力度,务必让上将军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样才会让他觉得真正陷入了绝境。”
曹咎脸上泛起笑容,道:“这个更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回去等司马兄你的好消息。”
司马欣仰天长叹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力保住这二十多万秦人士卒的性命了,好吧,那我就去尽力而为。”
曹咎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却很快一闪而过,转而满脸钦佩的一拜到底,道:“我在这里代天下苍生谢过司马兄了,还望他日你为关中王时能和我大楚和睦相处。”
果然如范增所料,司马欣来到咸阳后并未受到赵高的接见,更别说面见二世皇帝。司马欣整日在咸阳宫外苦苦求见,那些守门的羽林没有得到赵高的吩咐,哪里敢放司马欣进宫。
司马欣却恍若不知,仍然是整日在咸阳宫外哀求,连他手下的副使和随从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他回去。赵高听到司马欣不来求见自己,反而对自己亲信的几次邀请不屑一顾,这分明是在瞧不起他赵丞相的面子,不由大为恼火,直恨的牙痒痒。
司马欣在咸阳宫在碰壁数日,又仿佛开窍了一般,转而来丞相府外求见赵高。赵高听门仆报来他两手空空来访,而且态度倨傲,顿时大怒,强忍着才没有让家仆将司马欣乱棍打出,却是闭门不见。
司马欣在咸阳徘徊七日,却求见不得,遂和随从说道:“现在军情如此危急,大秦已经朝不保夕,赵高却对我们不闻不问,看来是对我们起来杀心,我们还是赶紧逃命吧。”
众人听司马欣这么说,皆露出害怕的神色,便点头同意。司马欣一众趁着夜色疾驰逃出咸阳,一路东行逃命。赵高听到司马欣逃走了,不由大为吃惊,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逃走,便急忙派遣追兵去追赶司马欣。
司马欣却早已经料定赵高会派人追赶,所以选了另外一条路逃走,一路倒是有惊无险。反而见赵高派人一路追赶他们,便和随从说赵高这是派人追杀,诸随从皆以为然。
司马欣回到棘原后,‘如实’向章邯禀告了他在咸阳所受到的冷遇,以及咸阳内风传的赵高想要替换章邯的传言,还有赵高想杀害他的事情。
章邯听司马欣哀声说完,长久不语,两行老泪缓缓落下。他的内心悲凉到了极点,他很愤怒,很悲伤,可更多的是心中涌起的深深寒意。他为这个衰弱残破的帝国贡献了一生,却得到如此对待,换来的确实如此无言的结局!
他想到死,想到一战求死,他想率军出城和项羽决一死战,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好!
章邯疯狂的想法却被董翳和司马欣死死拦住,他们苦苦相劝,说现在秦军士气低落,自保尚且不足,出城迎战只怕不到一天就会像北军一样在项羽的狂攻之下灰飞烟灭。
章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说道:“那我们能如何,城中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了,我们若是避不出战,到时一样逃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董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眼光,低下头去颤声说道:“上将军,不如我们向楚军求和吧!”
求和!董翳这两个字如炸雷般在章邯耳边响起,他愣在那里半天,高举着的手缓缓放下。
董翳又趁机悲声劝道:“上将军,国势已经糜烂至此,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已经气数将尽了,我们何苦还要为这个抛弃我们的帝国尽忠而死呢?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这二十多万随着你一年多的兄弟们着想呀,他们从咸阳跟随你一路出生入死,可曾有过一丝怨言?这种时候却要为一己之私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死在战场上,上将军你于心何忍呀!”
董翳这段话彻底打动了章邯,让他开始认真考虑向项羽求和的事情。对这个南征百战对于这个南征北战、戎马一生的乱世枭雄来说,做出求和这个决定无疑是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从当年的不败到连败,戏水、大梁、定陶再到钜鹿,项羽似乎成了他的命中克星,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几乎就要逆转天意,可最后却仍然功亏一篑。
即使这样,他章邯仍然没有想过背叛秦国,如果此时朝廷能给他一点支持和安慰,他一定会拼了老命和项羽继续斗下去。可是朝廷除了一封叱喝他的诏书外,什么都没有。赵高早已把二世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么他章邯命运又该如何呢?国已不国,胜了又如何,败了又如何?他不过是一枚被赵高任意摆布的棋子罢了。胜了得不到应有的荫封,到很可能会被皇帝猜忌而重步李斯的后尘,败了就是没死在项羽的手上回到咸阳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
无论胜负,他章邯的命运都是一样的,他此刻才明白了,整个大秦已经从上而下彻底烂掉了,就算他打再多的胜仗,消灭再多的叛军,新的起义军很快又会重新举起叛旗,大秦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章邯的心真的死了,他开始为自己考虑了,为追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考虑了。
初春的雪静静落下,才一夜之间大地就已经白茫茫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城头,落在树梢,落在空旷的原野,轻轻的掩盖着一具具无人掩埋的尸体,掩盖了这世间所有的血腥和杀戮。
章邯静静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