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齐姜道:“齐司马,请你速去通报栾军侯,让他控制好部下,千万不要再出事。”
“好。”
韩信踏进三营营地时,数千乱卒一见他来了,便呼啦啦全冲过来,将韩信一众人围在中间,有些乱卒甚至掏出了战刀,直指向韩信。
韩信却丝毫不惧,怒目环视四周,最后落在当前的丁峰脸上,厉声道:“丁峰,你代为军侯,却鼓动部下作乱围攻上官,你想造反吗?”
一旁的邱石满脸的不屑抢话道:“韩信,少在这里装大头了,你不过是一小小的曲侯,也不知道通过什么花言巧语骗的了大帅相信,当了个劳什子军侯,来装什么装呀。”
韩信面不改色道:“我是军中副将,王军侯不能理事之时便是由我统帅,你可有什么异议?”
邱石顿时哑口无言,丁峰这时候阴沉着脸插话道:“韩信,你还有脸说这些,我问你,是不是你鼓动大帅,让我们这一万多兄弟来这种鬼地方送死。”
韩信也不否认,大咧咧的点头应道:“对,是我向大帅提议的。”士卒见韩信亲口承认,顿时躁动起来,又见韩信慢悠悠的大声大声道:“不过丁曲侯,我要提醒你,我是奉大帅之命越过瀚海前去袭击匈奴人的王庭,而不是你口中说的送死。”
“放屁。”邱石怒吼道,刀锋直指韩信,“你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才几天的时间,我们死了多少兄弟。老子再也不听你的废话了,兄弟们,想活命的跟我走,我们杀回大军中去。”
说完转身就走,丁峰犹豫了下,也大步跟着上前。邱石这一鼓动,果然很多士卒站他那那边去了,呼啦啦大半个三营几乎全跟着丁峰和邱石。
韩信面色犹豫,紧咬牙关,却迟迟没有下令田市率部拦截。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躁动,士卒分纷纷让了开了,久未露面的王泾骑着马缓缓的走了过来,原本躁动的军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王泾自从生病后白天就在马车上休息,晚上则是在帐中。他得的是草原上的痢疾,这是几天的折磨,原本一条精壮的身子看上去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苍白,哪还有当初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他阴沉着脸,目光从诸人脸上缓缓扫过。经过丁峰和邱石脸上时,他们都惭愧的低下了头去,不敢抬头对视。
王泾缓缓说道:“黄司马。”
“属下在。”一名三十余岁的汉子拱手应道,他是三营的行军司马黄季,正是他赶去喊起了正在昏睡中的王泾。
“依我大秦军律,部下以下犯上、围攻主将该当何罪。”
黄季微微一迟疑,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依律当斩。”
丁峰和邱石脸色大变,这才知道后果,急忙跪下身去。
王泾看着二人,久久才说道:“现在在用人之时,你二人的头颅暂且寄存下,若是再犯,一并处置。黄司马,将着二人拖下去,杖五十。”
黄季无可奈何,只好暗说一声得罪了,然后一挥手,几名士卒上前将二人按到,霹雳扒拉的打了起来。二人也不敢顶撞,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抗着。
王泾又看向韩信,道:“韩军侯,你认为这么处置可妥当。”
韩信点头道:“少将军处置的合情合理。韩信没有异议。”
王泾又看向剩余诸人,提高声音道:“这次远征是我父亲王离力主的,经过了我北军的高层商议后决定的,目的是为了打击匈奴人空虚的后方。如果谁再胆敢质疑,按律当斩。”
说道这里王泾又咳嗽几声,面色赤红,他的身体仍然非常虚弱,说了这么大通话已经觉得有些疲倦了。
韩信心中一阵感动,接口大声道:“我知道大家对这次远征都有很多疑虑,确实如你们所说,是我向大帅提议的才将诸位置之于险地。可一旦我们越过了大漠,那面对的就是空虚至极的匈奴人的大后方,那里有他们的王庭,有他们的财宝,有他们的女人,都是在那里等待着我大秦的勇士前去收割。”
“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去,但我能保证。活着回去的人都能衣锦还乡,战功在身。你们不再是卑微至极的小卒,而有的是爵位和军职。我大秦最终军功,你们的父母妻子也会因为你们的战功而蒙荫。”
韩信霍得拔出了剑,大声道:“若后退,瀚海中的沙浪最终会吞噬缺少补给的我们;向前,则是功名财富等待着我们。这次远征要是失败,我韩信自会自刎在你们面前,我们本来就是卑微如草芥般的黔首,在军中不过一碌碌小卒,既然贱命一条,何不以此一搏富贵。”
这时田市已经带着部下赶到,见韩信已经控制了局面,正说出此番话,便当机立断振臂高呼:“誓死追随,一搏富贵。”他身后的千余名士卒也跟着齐声呼喝起来,渐渐的,三营中的士卒也被感染,韩信的话已经成功的煽动了他们内心对富贵的渴求,也纷纷挥臂高喊了起来。
待安置好队伍从新上路后,韩信犹豫了会,还是策马来到王离的马车前。这辆小马车十分简陋,是为了照顾王离才临时用木板打拼起来的。
车夫见韩信前来,便勒缰停了下来,韩信伸手敲了敲门板,木板打开了来,露出了王泾苍白的脸颊。
“少将军身子还好吧。”
“恩,这些天已经好了许多,应该过几天就会恢复了。”
韩信点了点头,“那样就好。”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王泾抬头看了眼韩信,“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事已至此,若是队伍还闹分裂,那肯定是大家一起完完,都要死在这异地他乡。我若是跟着丁峰他们走,不用多久就会变成瀚海里的一具干尸。还不如一直信你,跟着你活命的可能性要大些,我王泾可是一直很爱惜自己性命的。”
韩信看向王泾的眼光有些诧异,彷佛第一天认识他。
韩信原来一直以为王泾不过是个志大才疏的世家子弟,今天才发现他不愧为大秦第一将门之后,却有不凡之处。
王泾又淡淡的说道:“我相信我父亲的眼光,他虽然未必是名绝世名将,可看人的本领还有的,他让我悉数听从你的,我就算心中不服,也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所以韩信。”王泾紧紧的盯着韩信,说道:“你千万别辜负了我父亲对你的信任。”
韩信正色道:“少将军请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就在队伍快要崩溃之时,田市却发现了前方的湖泊,八百里瀚海已经到了尽头。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军,所有人都拼命的鼓起全部力气策马向前。
一见到碧波荡漾的湖泊,秦军们就像着了魔一般,下马狂奔上前,趴下身子去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然后扑通通纷纷跳入湖中,相互泼着水大声的欢笑着,如同劫后余生般。
韩信见士卒们已经疲惫虚弱至极,若是此时碰到匈奴人的军队,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就将秦军歼灭。便当机立断,决定在湖泊边修养三田,已养足体力再战。
在瀚海中,没有经验的秦军留下了近两千具尸体,马匹损耗也非常严重。为了翻越瀚海,秦军几乎丢弃了所有的装备辎重,一些士卒甚至两手空空失去了武器。就是这一只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军队,当他们出现在漠北之时,大秦最后一次,也是最远一次对匈奴的远征创造的辉煌,由他们开启了。
第72章 畏敌如虎
穿越瀚海而来的八千秦军缺粮、缺兵器、缺装备,能想到的他们都缺。
但是他们并不缺乏运气,匈奴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休整三天后,韩信便率部小心翼翼的朝北搜索去,在一处湖泊边发现了一个千余人的匈奴小部落。
秦军的突然杀入让这个安静的小部落蒙受了灭顶之灾,部落中的成年战士都跟随头曼上了前线,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仓促着上马迎敌,显然他们的勇气拯救不了他们部族的命运。
整个部落的一千多人被悉数杀死,广布的游骑确保了没有一个人能逃出去报信,又细细的打扫战场掩埋了尸体,这个匈奴的小部落便永远的从草原上消失了。
韩信面对满地的尸体有些默然,他还是适应不了杀戮,尤其是其中大多数还是老弱妇孺。他心目中的战争更多的是像前世骑士小说中的决斗,优雅的摘下白手套,扔在对方脸上,然后生死由命。
韩信心中还是非常抵制杀戮老弱妇孺的,所以他没有动手,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也没有出手制止。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战争,战争是没有任何仁慈可言的。你若放过了他们,他们会去给头曼城中的守军报信。绝不会因为你的‘仁慈’感恩戴德,而是满怀仇恨,因为你杀死了他们亲人,掠夺了他们的财产。
这个小部落的羊群和存粮让饥肠辘辘的秦军得到了食物,匈奴人的马匹和粗劣的弯刀、猎弓则让一小部分缺少装备的秦军重新武装了起来。得到补给后的秦军迅速恢复了战力,重新恢复虎狼之师。
王泾的病情也已好转,已经能上马弯弓征战。他并没有向丁峰他们希望的那样夺回大军的指挥权,而是默认了现状,和栾季成为了韩信的副手,听从他的调配。
韩信一边派侦骑四处,打探匈奴人的虚实和头曼城的位子,一边小心隐匿踪迹,防止被匈奴人过早的发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秦军的踪迹终究是暴露了。一支百余人的匈奴巡骑正巧遇见了出外补给的秦军小分队,一场混战下秦军虽然取胜,却让数名匈奴人趁乱逃了回去。
中军大帐,韩信、王泾等人齐聚一堂,面色沉重,共同商量着应对之策。
王泾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次出事的小分队正是他三营中的,事情的严重性他自然是知道的。
秦军才来到漠北,元气刚刚恢复没几天,还没有摸清匈奴人的虚实就暴露了目标,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若匈奴人的统帅是个将才的话,完全可以趁秦人立足未稳就果断出击,将秦人赶回瀚海中去。
见韩信等人也不说话,王泾忍不住打破沉默道:“这次是我部下犯的错,韩信,你说吧,要怎么处罚我王泾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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