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夏流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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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夏流年纪事-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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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会不渴望父母爱自己?

即使我疼可青,也不能代替他的父母,父母之爱是无法代替的。我不止一次见到可青渴望的眼神看着志君叔叔袁阿姨,但是每次的主动接近,换来的都是他们的疏远,某个时刻,我甚至捕捉到了志君叔叔眼睛里淡淡的厌恶……

不能深想,一旦深想,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去讨厌这一对奇怪的夫妻。

我冷眼看着志君叔叔给二哥宣讲军政要闻,说咱们军队即将在东海海域进行导弹、火炮实弹射击演习,以我**威震慑台湾的事儿,那态度……啧……比对自己儿子好多了……

冷不丁,我衣袖被人扯了扯,侧头一看,可青正微撅着嘴,乌乌的瞳仁透着不满,不用说,他对志君叔叔的臭样子也很有看法。

我安慰性地捏捏他的手,低声笑着说:“走,和我端菜去,我撺掇魏阿姨准备的年夜饭,大多是你爱吃的。”

我一说话,可青的脸色才转好了,“楠楠,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笨蛋,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程家是有点规矩的,不纵容小辈发懒,家里即便有我奶奶和魏阿姨,我们该洗碗的、该扫地的、该擦桌子的……等等,这些事都得做。尤其,今晚是合家团圆的年夜,那种上菜、擦桌,过后的洗碗和打扫,要由家里最小的两个小辈去完成。

程家上下排辈数下来,我和可青当之无愧是最小的两个小辈,每年的年夜,我和他都要干活。还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俩泡厨房洗碗的时候,没大人在旁边瞅,嘻嘻,一般碗都他洗了,我只扫扫地。

我和可青端了菜去饭厅,将饭厅布置好以后,接着,我跑去客厅叫他们都来吃饭。

客厅和饭厅并不是连着的,有一条走廊通着,走廊两边各有两个小间。

经过走廊的时候,我眼角余光处见有门微阖着,门里隐隐传出谈话声。

程家经常有大小领导登门,谈的事多半是国家机要,首长爷爷曾交代我们,即使无意中听到一些只字片语,也要三缄其口,当没有听到过一样,爱我们的祖国就不要做泄露机密的事,那是国家的叛徒。

首长爷爷的话,说得严重,我和可青都是记在心里的,所以养成一个习惯,从不主动去听任何有可能涉及机密的事情,反而要小心翼翼地避开。

我本打算避开,但是,那个谈话的内容似乎提到了可青,就不由得我不关注了。

自家人熟得很,不用偷看,凭声音也能知道是谁。

小房间里没别人,是首长爷爷和志君叔叔。

“爸,国安部的郑部昨天找我了。”

“他找你干什么?”首长爷爷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诧异。

我知道首长爷爷为什么诧异。

有些事情,在程家呆久了,耳濡目染,我多少知道一些。

比如说他们谈话内容里提到的国安部,全称国家安全部,相当于美国中央情报局。国安部在一般人眼中显得很神秘,甚至还有人以为国安部是国家军方掌握的一个下辖部门。

实际上的情况,并不是如此。

国安部属于公安系统,没有军方背景,不出身于军人家庭,选拔的情报员,更不会从军队里挑选。

军队背景出身的人,具有训练出来的军人气质,搁在普通民众之中,会感觉不一样;而军人家庭的背景则容易查出情报人底子。

和国安部的情报员类似的,还有国家外交部门办的学院,所招收的学员,那里面培养外交人才,但通常外交官会具有情报员性质。

国安部和军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个部门,假如没有什么合作任务,二者通常不会有交集,所以,首长爷爷诧异了。

志君叔叔接下来的话,不仅解了首长爷爷的惑,也解了我惑。

他说:“郑部找到我,是看中了我们家可青的能力。”

“可青一个小孩子,能给他帮什么忙?我们家可青出身军人家庭,这是他们部门的忌讳。”首长爷爷非常清楚国安部的人员选拔要求。

“可青的学习能力太出色了,他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让郑部注意到了。他们这个计划周期长,可青年龄小,容易变换身份,还一点让他看中的是从我们这种家庭出去的孩子忠于祖国,能够服从祖国的需要……”

“够了,不要说了,今天先吃年夜饭。”首长爷爷沉声截断了志君叔叔的话。

“是的,爸。”

门内传来椅子移动声,我又惊又慌,两眼迅速一扫,判断了路程距离,选择去客厅,叫大家吃饭。

年夜饭,刚刚开始,我却没有了任何食欲……



第五十二章狮子的小妖怪

年夜饭开始了,家里最高的长辈首长爷爷动过第一下筷子,晚辈们才跟着动筷子夹菜。平时食不语的习惯,今天晚上不用遵守,席间,大家说说笑笑,气氛热闹又融洽。

夹了面前盘子里的鸡块放碗里,想起首长爷爷和志君叔叔刚才的那番密谈,我有意抬眼,偷瞄首长爷爷。

近两年,首长爷爷的身体不是很好,去年更是进过一次医院动手术,原本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眼瞧着慢慢变成现在一副颓老的样儿,疲态常挂,精神不济,脸皮儿带着蜡色。

今天年三十,家人团聚,首长爷爷打早上起,一直乐呵呵的,脸上扫去往常的病容倦态,精神劲头堪比未病之时。

可是,从小间出来之后呢?

首长爷爷的精神头儿好像是勉强打起来的,眼里的光都弱了,姑父端着酒杯敬酒,首长爷爷接过仅是浅抿了一口,沾沾唇,意思意思一下,就放了酒杯,全然不像往年那样一口闷掉,哈哈大笑。

部队的军官基本都能喝,酒量不小,在座的伯伯姑父无一不是酒国豪杰,二锅头当水似地喝。首长爷爷就更别提了,当年打完胜仗,喝庆功宴,据说用大海碗装的白酒,意气纵横,连灌一十八人,醉倒一片,他自己还能立着。

即使不话当年,首长爷爷喝酒也是老当益壮,哪里会有今晚的这个样子。

姑父是个直肠子,见首长爷爷仅是抿一口,立即大声嚷嚷,“爸,您老可得给我面子。”

首长爷爷叹笑,摆摆手,“老了,不行了。”

首长爷爷他老人家那是心里难过,喝不动。

姑父哪里会晓得其中曲折转变,他咧开嘴,刚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姑姑狠狠扯了一把,竖眼睛瞪他,“你别喝起酒来就忘乎所以,也不考虑一下爸的身体情况,意思意思一下就得了嘛。那么爱喝,和我哥我弟他们喝去,不信喝不翻你!”

姑父被姑姑一顿白眼加呼喝,终于回过味来,他讪讪地坐下,“我这不是没想到嘛,你不早提醒提醒我。”

“提醒你,你也记不住。”

“咦,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和一头野熊生活半辈子了,要还不了解那熊脾气,我可白嫁给那只熊了。”姑姑说话有时相当火辣,像埋在地里的雷,不了解的人要是一不小心给踩中了,保准能炸得你面红耳赤,没话说。

姑姑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哄堂大笑,两位伯伯跟着揶揄调侃,一个说野熊妹夫啦,另一个说美人配野兽啦,直把老实的姑父逗得面堂红红,拿着酒杯,自个给自个猛灌酒。

虽是灌酒自喝,我瞧见姑父不着痕迹地朝姑姑身边贴,姑姑也是悄悄挨紧了他,我真怀疑姑父乐此不彼地招姑姑的雷炸他,俩人自有自的得趣所在。

“还是我闺女知道疼人。”首长爷爷跟着哈哈大笑,在我看来,却是强颜欢笑,老人家眼里透着哀,恐怕席间除了我和志君叔叔之外,没有人会感知到首长爷爷此刻的心情。

志君叔叔……

我顺眼朝他瞄去……

志君叔叔并没有参与两位伯伯对姑父的调侃,他一向是军装文士的感觉,既然是文士,自然是与众有异,多少有些自我标榜的装模作样,摆出一个姿态,有军人之容,无军人之野。

他慢条斯理吃他面前的菜,合群地微笑,没看出他哪里异常,一点没有首长爷爷那种哀,完全看不出他即将要亲手送走他的儿子,我的可青……

可青……我的可青……有妈生,没爸养……我从他那么小,心疼到大的可青……

他谈笑自若,说送就送……把可青当野孩子……

志君叔叔,他挖我的心……

以后的年夜,没了可青,没有人和我一起端菜,没有人帮着我洗碗;平时想撒小性儿,没有人包容我,没有人疼我;我不高兴了,没有人哄我开心;我受委屈了,没有人给我出头……

他小小年纪要隔绝亲人,忠于祖国,忠于人民,隐姓埋名,抛弃个人生死荣辱,行走阳光之下,也不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我和他不能见面,不能通信,彼此间遥遥无期。。

执行任务,是死是活不知道,他九死一生的时候,我还会安然活得好好的,活得无知无觉;或者万一牺牲于隐秘战线,他死在外面,不知能不能接到他的尸骨,亦或是死亡通知单上的一个名字,更有甚者,死的时候,是不是剩下一个代号,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可能连他的墓都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只能匍在地上默默恸哭,润浸大地的悼亡泪水送给埋在不知某处的他知道。

我为什么要经受那么多的别离?

先是爸妈的别离,现在轮到可青……

那个人还在我身边,我却感觉他已经不在了,即便宴席未散,耳边的欢声笑语,亦是化作了一场空。

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咬一口碗里的鸡肉,竟蓦然引得鼻酸,双目差点有泪泛出,幸好我及时忍住,要不然阖家欢乐掉眼泪,像什么话,喜庆之时,哪能流泪……

没有食欲,依旧要猛吃饭,我怕我停下筷子,泪水会滂沱而出,所以,用满嘴的食,把自己给撑住最好。

我微垂着头,大口扒拉碗里的菜,务必要把嘴里撑满了。

“楠楠,你真的很饿啊?”可青在我旁边小声问。

我不看他,一个劲地点头,一个劲地撑自己。

“你别吃那么急,好多菜的,我给你夹。”可青劝我吃慢点,从盘子里给我夹了一只鸡腿。

白玉似的手儿,衬着乌木的筷子,更显得那手美得慌,以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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