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念想,我怎么就自我定位成贼了呢!琢磨琢磨,也顶多算撒了个小谎,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喏,”苏涣淇捅捅我胳膊,递上块月饼,“吃吧,学校发的。”
撕开包装纸,我拿起来上牙咬。晕啊,比石头还硬,连点渣儿都没啃下来。真是天若倒霉天亦老,吃口月饼也硌牙。揉着腮帮子看向苏涣淇,他正捂嘴偷笑,耍我呀!
中秋节学校发块石头牌月饼,我哭笑不得,到底是希望我们想家呢,还是不想家呢?
学生会那么大手笔,肯定不发名牌也得发个能入口的月饼。想到学生会,又想到咖啡厅门口唐逸飞那莫名情绪的回眸。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呢?
我看看手里长得像凶器的月饼,瞬间顿悟,喉头一紧,眼前闪现冒着幽幽寒光的两个大字——杀气!
惹怒主席大人,以后还咋在学生会混!他要想给我穿小鞋,公报私仇的机会不是多了去了。听说他们和学生处的老师关系都不错,他要把我往死里整,会不会我就和毕业无缘了!不要,我可才进校啊!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越想心越毛,后脊梁一股凉气窜上来,我缩紧脖子,低垂下头,已经没闲情再看演出。估计苏涣淇以为我吃月饼噎着了,举起他习惯拿篮球的手,没轻没重地就往我背上捶,大有我不咳出点东西就不停之势。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之下,我暴跳而起,用我七成功力狠狠踩了苏涣淇一脚,然后乘风破浪再次冲出礼堂,手刀奔回东门,连车都忘了骑。
我要回咖啡厅,让唐逸飞爱上我,不不不,让他原谅我。
中秋之夜,同学们不仅能赏到天上明月,还能看到一女生在校园里堪比嫦娥奔月的身影。
我这两头来回一折腾,自己累够呛,人也得罪光了。苏涣淇是自家人,不会计较。唐逸飞可掌着我的生杀大权,关键还有我每月多出一百的补贴。
站在咖啡厅门外,我深呼吸几口,调稳气息,才不慌不忙地走进去。
比起小礼堂晚会的热烈,这里要安静地多。大灯全灭,只有每张桌子上跳动的点点烛光忽明忽暗,人们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听小舞台中间一个长发男生弹吉他唱歌。
我跟个大晚上出来找夜不归宿老公的怨妇一样,眼睛瞪得贼大,一张桌子,一张桌子猫腰寻唐逸飞。转了一圈,吃尽各种异样打量,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
该不会去上厕所了吧?拦个服务生问清楚地方,我径直走到男厕门口打埋伏。
耐下性子又等了近十分钟,未果。就算身患前列腺炎,也该出来了。算了,今天该我倒霉,我认了。
转身正欲离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视线,我抬头一看,蒋迪!
他看到我也有些意外,“你不是约会吗?怎么回来了?”
我耸耸肩,故作无奈,“临时取消了。”见他身后没人,下意识地问道,“唐主席呢?”
他夸张地长哦一声,笑开了花,“你找他呀,跟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七扭八拗,到了一包间门口。他一推门,我就看到长沙发上,唐逸飞坐在七八个人中间,默默看着电视,旁边人倒是有说有笑。茶几上摆了啤酒饮料和一个点了生日蜡烛的蛋糕。
我的赫然出现,所有人都停了手上动作,嘴里的话,纷纷把目光焦点集中到我身上。
“逸飞,陶心馨小学妹专程来找你。”蒋迪慕然开口说了句暧昧得容易让人产生歧义的话。
我狠瞪一下蒋迪看向唐逸飞。他沉静脸上闪烁着电视的光,迷幻似梦,只淡淡瞟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字,“坐。”
我没照做,直直站着,习武之人的傲气瞬间涌现,不就一百块钱,我干嘛非得看人脸色。不是突然站起个美女拉我到她身边坐下,我很可能直接走人了。
这位美女我认得,第一次来咖啡厅,背影令我遐想的两位女郎之一,从前身到背影都很美。
今天是中秋夜,如果唐逸飞还是月亮,她就是星星中最亮的一等星,一样璀璨夺目。不过,我还是喜欢我家陈宁姐姐,低调美丽,暗香浮动。
她帮我倒了杯果汁递过来,“我叫刘斯珂,大二,国贸系,文艺部长。你呢?”原来美女是苏涣淇的直属学姐。声音真悦耳,唱歌一定更动听。
喝下果汁,顺顺气,我说:“谢谢学姐。陶心馨,大一,中文系,刚刚加入学生会。”
“哦,对了。”她优雅地拨动耳边长发,“你就是那个宣讲会上中大奖的女生。”
我呵呵笑了两声算是承认,看向桌上的蛋糕,问:“今天谁过生日啊?”
她伸出芊芊玉指,指向中间,开玩笑似的抱怨道,“我们的唐大主席呗。过生日的人最大,臭脸摆得最大。”
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闹事?
声音不小,唐逸飞肯定听到了,不过没什么反应,仍神情专注地看电视。旁边一男生倒搭腔道:
“你说错了,他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的表情!不扮酷,受得了你们女生的狂轰滥炸吗?”
众人大笑,连唐逸飞也收敛黑脸,微挑唇角,施以薄笑。
原来他不是真生气,是性格使然啊!也对,他堂堂学生会主席,怎么可能为芝麻大点的事儿,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
心情豁然开朗,我也咯咯跟着笑。唐逸飞的眼风若有似无地扫过来,笑意略缓,又是一定。
我脸一僵,怎么,笑不笑你也要管?立马示威似的扬起下巴,扯大嘴角弧度,笑得更开心。
他看似无奈地摇摇头,鼻息里带出无声的哼气,又目不斜视地看向电视。
既然他没有迁怒于我,我也没再待下去的必要。他们一群熟人,打打闹闹,高谈阔论。我无趣地坐在一边,倒显得格格不入,别扭地慌。
想起身告辞,手机震起来。打开一看,苏涣淇的短信,四个字“你怎么了”,后面紧跟一大串问号。
正好,现在不算晚,赶回去道歉,再请他吃个宵夜,准息事宁人。
刚站起来,话还没说,蒋迪看看我握在手里的手机,揶揄道,“男朋友召见啊?”
从容地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上厕所。”
想想我多诚实,说上厕所就上厕所,不过出厕所转左直奔大门。一只脚才踏出咖啡厅门口,另一只脚连同我的身体瞬间定格。
唐逸飞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电线杆旁。眼睛紧锁在我身上,轻抿的唇似笑非笑,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像极了蹲守洞口捉老鼠的猫。
我边腹诽,这电线杆怎么不漏电,把他击炸毛,形象尽毁,边老老实实地走到他面前。
然后仰头,笑得天下太平,避重就轻地说:“主席学长,生日快乐!你看我事先也不知道,没给你准备礼物。”
没想到,他直接顺着我的话,理所当然地说:“现在买还来得及。”说完不给我接话的时间,径自开路,走在前面。
我迟钝数秒,大步流星跟上他,不自觉地伸手摸向裤兜里的钱包,心里打起小算盘。一百的,没有。五十的,没有。十块的有几张。最值钱的是刚充了两百的饭卡,送给他,不太拿得出手。他该不会想趁机敲诈我吧?
想着我侧抬头,偷偷打量他。长长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微微带些笑弧的嘴,刚毅的下巴,完美的侧面剪影。要是不管我要礼物,就更完美了。
我看得有些失神,他冷不防低头看我,我身子一颤,惊慌失措地别开眼,看到路边的蛋糕店,忙兴奋地提议,
“要不我再送你块蛋糕吧?”
“我不吃蛋糕。”
我翻个白眼,急刹车站定,掏出钱包手里一摊,有任人宰割的大力凛然,“唐大主席,我身上就几十块钱,你掂量掂量,想要啥直说吧。”
这时候一般人都会亦真亦假地礼让三分,说句不用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再瞧瞧我面前这位,毫不客气地接下钱包,大大方方翻开看了看后,在我眼皮子底下直接揣进自己兜里。动作之流畅之自然,以至于我恍惚了几秒才确认钱包是我的,他应该误会我的意思了。
“学长,你要喜欢我的钱包,改明我给你买个男式的。如果你确实对女式的东西有特殊偏好,那麻烦你也先把里面的东西还给我。”
他黑眸深沉幽然望向远方,低声缓缓呢喃:“我怕你再跑了。”
今天又不是2月29号,想收生日礼物年年都可以啊!他这是在伤感吗?我怎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撇开异样感觉,我顺势往前看,一乐,“嗨,不都到学校了,我还能往哪儿跑。”怕他不相信,又豪气地拍拍胸脯,“放心学长,我说买礼物给你,一定会买。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他点点头,冲我温柔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你不要礼物啦?”我又摸不到头了,这人真难理解。
“刚刚你不是说送个男式钱包给我?”他刻意加重“男式”两个字,粉碎我对他特殊偏好的猜疑。
“对对对。”我连连应声,唯恐他又改变主意。
刚进校门没走两步,突然想起我的车,忙礼貌地说,“学长,不用麻烦你送我了,我得先回小礼堂取车。”
“小礼堂?”他眉头一蹙一舒,不急不缓地说道,“哦,今晚有管理学院的迎新晚会。你男朋友是管院的?”
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我猝及不妨,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说,“男朋友?我有男朋友是管院的,我怎么不知道?”说完我才醒悟,又马上改口,傻笑说,“是啊是啊,他学国贸的,看我这记性。”
我这厢脑门冒凉汗嘿嘿哼哼着,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抽动嘴角。他那厢从容淡定,目不转睛地看我跟看马戏团里的猴子似的。
或许因为我笑得太过难看,他本毫无情绪的眼中层层泛起笑的涟漪,荡漾到唇边,无声无息地晕至整张脸庞。
不是我不想装清高,而是我不能不视而不见,不被吸引。就像一皮箱子百元大钞摆在你面前,还都是真钞,只要不瞎,你能视而不见吗?
百元大钞能让人浮想联翩,片刻计划好十年二十年。唐逸飞的笑颜也使我思绪万千,我长得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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