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吗,你这孩子,还真是挺有孝心的……”,刘张氏笑容可掬地接过礼单,然后就往礼单上随意地一扫,然后她的眼光就像是用浆糊紧紧黏在那大红礼单上面一般,她忍不住挨个儿念出来,“两斤猴头菇,两斤竹姑娘,两斤药包子,两斤灰树花,两颗赤芝,腊猪一头,大鹿一头,胭脂米五斤,野兔雉鸡野鸭鹧鸪各两对,榛松桃杏穰哥两斤……我的天哪!今年永福庄那简直就是比照着公侯王府里的规格来的呀!这今年送来的东西简直是太……太贵重了!你们留着自个儿……自个儿吃吧!”
二姐在一旁陪着笑:“大小不过是个心意,婆婆不必推却,这也算是全了咱们二爷待双亲的一片情意,再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得回大院儿来过吗,到时候这些东西还不得是到了我们的嘴里!呵呵,况且,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伙儿开心才是真正的开心嘛!”
听听,她说得多好啊,这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
可是刘何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听着从刘张氏的嘴里念出那一样样儿东西……啧啧啧,那简直是在剜她的肉一般,都是于二姐的错!都是二房的错!要不是于二姐嫁了过来,还撺掇着刘老抠分了家,永福庄也还是她亲手掌管,那这些东西,不,于二姐那里一定还藏了许多更好的东西的,那些东西,那一样样山珍海味也会是她的,都是她的,都是她何金娘的!这些东西跟她于二姐又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她何金娘的东西啊!
刘张氏激动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因为她瞧见自个儿大儿媳妇儿那直直地看着自己手里大红礼单时眼光呆滞的怂样儿,咳咳……她可不想自己跟这个人一样!
“老大媳妇儿……咳咳,你失态了!”刘张氏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刘何氏充耳不闻,眼光依旧黏在刘张氏的手上。
嘿,这人还真……刘张氏干脆把礼单收起来装进自己的袖口里,刘何氏这才收了目光,然后愤愤不平地在那儿闷着声跺脚咬牙!天杀的!天杀的!她真想去算一卦,这个于二姐是不是跟她命里相克呀?!自从于二姐嫁了过来,自己的日子是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在刘家的地位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现在人家提起刘家两房的两位当家奶奶,谁对这个该死的贱人不是竖着拇指一脸称赞?!真他娘的邪门儿了还!看来,是时候回娘家那儿去算算卦了,她最近比较霉呀。
当然,刘何氏是完全想不到,今年永福庄居然会送上这么丰厚的年租礼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她愤恨的于二姐。人家洪元帮的弟兄们那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贺刘老抠新婚以及二姐的怀孕之喜的,要是换了往年在她手下打理,那还不是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儿?!
“当然了,媳妇儿今儿来还有一事,家里的屋顶年久失修,那个……垮了……所以,媳妇儿与相公打算……打算趁这个机会把整个老屋都重新翻新一下!”二姐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张氏说道。这个才是她今儿来的目的和主题,拉扯了这么半天,终于回归主题了,唉。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修屋子?!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何金娘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二姐。于二姐这是疯了吧?是疯了吧?是疯了吧?!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于二姐怎么会大白天地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呢?
二姐老老实实可怜巴巴地看着刘何氏那张快要挤烂的老脸,颤抖着声调儿,瑟缩着肩膀,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哭腔,一句一顿还不忘吸着鼻子:“屋顶垮了,大晚上的,家里好冷……所以……所以我们才想趁着年前重新修修屋子的……”二姐果然是应着刘何氏的热烈要求把话里的大概意思给重复说了一遍。
当然了,刘张氏听完这话,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不就是屋顶破了吗,修修屋顶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把老屋全部翻新,那么奢侈,那么挥霍,有几个钱当得这样耍呀,莫不是这于二姐从中穿针引线的?这于二姐也真是的,大手大脚的,那是越来越不会过日子了,给她三分体面便真当她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吗?!刘张氏的心里那是越寻思越来气儿,她是造了什么孽呀,摊上这俩儿媳妇儿……唉!
于是刘张氏这会儿就想想法设法堵住二姐这个心思,她看着二姐,一脸的责怪和埋怨:“老二媳妇儿啊,不是我说你,你呢,也别嫌我多嘴……你这个孩子啊,也不好好儿看看,这都是什么时候啊,明儿就腊八节了,这个点儿上大伙儿忙自个儿的事情都忙得跟什么似的,你觉得还有人愿意到你们那屋里去给你们俩修那屋子吗?”
于二姐虽然脑子糊涂,但这会儿还是听得出自个儿婆婆话里的不满来,于是她赶紧低声向刘张氏解释道:“婆婆不知详情,那屋顶原是昨儿庄子来人送货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的,庄子里的伙计们为此也都很愧疚。所以他们提出可以自发到咱们家里修屋子的,而且他们还不要工钱,咱家只管饭还有修屋子的材料钱就够了!婆婆,你看……”
“这样啊……”,刘张氏拧了拧眉头,永福庄的那件事情当年可是梅姑奶奶给做的主,她还真不敢插手的,她虽然在刘家地位不低,而且还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但是她自知自己在政治上的嗅觉和眼光。与梅姑奶奶这样千锤百炼出来的世家女子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水准的,所以永福庄收容那群逆贼的事情,她也只不过是有所耳闻。她虽然反感梅姑奶奶在自己的人生中指手画脚,但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大事小事她还是拎得清的,“那……梅姑奶奶怎么说的?”
“回婆婆的话,”二姐心中暗喜。然后又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梅姑奶奶自是同意了的。”
“唉……既然梅姑奶奶都同意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也不必再来问我,多此一举了吧!”刘张氏语气有些酸酸的,她虽然是个理智的女人。但从感情上来讲,她依旧对梅姑奶奶怨念尤深——这和她对待何金娘完全是两种感觉,对梅姑奶奶。她是又敬又怕又畏,对何金娘,她是嫌恶厌恶心里闹腾得慌。
“婆婆……奴家……奴家丝毫不敢有这个想法呀……”,二姐紧张激动泪光盈然地看了刘张氏一眼,“您在奴家心中。和梅姑奶奶是一样的,甚至您比梅姑奶奶更为尊崇!梅姑奶奶是刘家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辈了。她年纪最长,在族里身份地位又高,按着规矩,这修缮老屋的事情,奴家理当先去问问梅姑奶奶的意见。可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意味着奴家对您不敬啊!然而,您是奴家的婆婆,是相公的亲生母亲,奴家来看您,也并非是因着规矩摆在那儿的缘故!婆婆若是不信,便可以去问问赶车的师傅,奴家送给婆婆您的东西格外要比送往周家庄的多出两样来!奴家冒着大不敬的危险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呀,实在是为了婆媳间的情分哪!”
“哼,我竟是没看出来,你倒是生得一张伶牙俐口!”刘张氏似笑非笑地看了二姐一眼,“你说,去周家,是因着规矩,来刘家,却是为了情分?!呵呵,你说得好,说得真好啊,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啊!”
二姐心思电转,刚才婆婆那一记眼刀,她是没寻思出啥意思来,反正那意思不是啥好意思就是了,她也知道,自家这个婆婆看不惯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因有那何金娘“珠玉在前”做比较,婆婆对自己的态度才比较宽和,哼哼,这会儿现出原形了吧?!
二姐闻言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心中却在叽里呱啦——哼哼,老娘今儿来了,以后你请老娘来老娘都不来了呢!这个何金娘不是什么好鸟,姓张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就知道端着一副贵妇人的臭架子,还不忘拉着一张臭脸嘚啵嘚啵嘚,关键她还邯郸学步地效仿梅姑奶奶那高贵冷艳的言行举止……哼,不就是想当贵妇人吗?!可惜这么几十年过去了,竟还没有学到梅姑奶奶一点儿的气韵来!
二姐非常想吐槽的,可是当下却实在是吵闹不得,于是二姐细细想了一想,这世上哪有媳妇儿跟婆婆吵闹的道理?!看来呀,她也只有忍一忍然后作罢了,唉,这就是身为一个媳妇儿的悲哀呀,罢了罢了,干脆不与她争辩就是了!
“好了好了……既然梅姑奶奶都应下这事儿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自己想怎样便怎样弄去!老咯,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恐怕是帮不到你们什么忙喽!”刘张氏自嘲地冷笑道。
“婆婆……媳妇儿知错了,再也没有下次了!”二姐表面上在那儿悲悲戚戚地装着孙子,心中却在止不住地暗爽,这下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位镇山太岁活阎罗的阴影,然后自由自在地当她的当家奶奶咯!啧啧啧,生活是如此美好哇!
“哎,对了,老二媳妇儿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采买修屋子的材料啊?我看要是日子晚了那可就不好买了啊,谁不愿意在家里热热闹闹地过年哪?非得出来赚钱?!你们要是不早些做准备的话,恐怕到时候这事情就会有变啊!”刘张氏突然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地站到二姐面前冲二姐絮叨道。
二姐眨了眨眼睛:“……”哎哟我的活祖宗哎,您不是说以后都不管不插手了吗?!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儿啊?!
刘张氏像是明知故问一般:“嗯?老二媳妇儿,你眼睛怎的了?”那样子就像是在说,老二媳妇儿啊,我只是在插嘴,这可是不算插手的哦……哼哼,年轻人,现在终于知道啥叫姜是老的辣了吧!老婆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瞧好了,可千万别轻视老人家啊!
二姐揉揉眼睛憨笑道:“嘿嘿,婆婆且宽心,我眼睛刚刚进了沙子,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其实对二姐来说,装傻扮憨简直信手拈来,压根儿就不是什么费力的大活计,她能说她只是在本色出演而已吗……
“嗯,没事儿就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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