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各地练军,就算最精锐的北洋淮军都打不过小日本,而人家关东军一打就是胜仗,还是大胜,没法儿比啊!
现如今何绍明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已经将朝廷逼到了绝路。要么就听从何绍明的,眼睁睁看着他坐大,看着大清逐渐,一点点儿的被这乱臣贼子给逆而夺取;要么,现在就得正面迎接何绍明挥师南下。
世铎将檄文念完,下头立时就群情激奋起来。
“乱臣贼子,目无王法,这何绍明该杀!”
“前有擅杀朝廷大员之举,今有抗令不尊,尾大不掉,实乃大清之曹操也!”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臣叩请老佛爷、皇上下旨处置何绍明!”
下头一众贵胄、权臣义愤填膺,上头帘子后头的老佛爷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够了!”帘子之后,老佛爷一声尖锐的喊叫,直接让大殿内的众人打了个激灵,一个个脑袋更是碰到了地上。而我们年轻的皇帝光绪,更是一挺身站了起来,神色惶恐,眼瞅着就要下跪。
“皇帝,且就坐……你可瞧清楚这何绍明是个什么货色了?这是明晃晃对着朝廷亮刀子了!……乱臣贼子,王莽、曹操不过如此!皇帝,这事儿你瞧着该如何?”
光绪脸色苍白得紧,屁股就挨了龙椅个边儿,双股还在不停地战栗着。闻言转身极其恭敬地道:“一切……一切有亲爸爸做主,儿子听从就是。”
隔着帘子,慈禧脸上一片鄙夷之色。心里琢磨着,若不是要安抚天下,早就把这个皇帝给换了。“世铎,李鸿章现今怎么样了?”
下头,世铎再次叩首,而后才挺起身子回话道:“回老佛爷,李中堂左眼下中了弹子儿,当时就昏厥过去了。如今尚且在旅社之内静养,今儿来电报说,已无大碍。只是精气神不大好。”
帘子后一声叹息:“也算难为老李了……这么大岁数,还得遭这罪。世铎,传话给李鸿章,就说办好了这趟差事,甭管别人怎么数落他,哀家保着他……告诉他,瞧着条件差不多,就赶紧议和了吧。议和了,朝廷也好安安心,拾掇拾掇这破败的不成样的河山!”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着光绪在说。
瞧着光绪不成器的模样,慈禧冷哼一声,转了语气问道:“恭王爷那头儿,可有什么话儿说?”
世铎忙不迭地叩头回道:“昨天夜里奴才去探望王爷了,恭王爷这身子骨着实欠妥,人也瘦了一大圈儿,加上感了风寒,这几天咳血不止……王爷说话了,说这大清有老佛爷操持着,断然不会出什么乱子。这会儿王爷也没什么主意,也是敦促尽快议和一招而已……另外,就是他日变法图强之举了。”
帘子后安静了半晌,好半天才传来声响:“且去办吧……变法不变法的,留待以后再说。甭管怎么说,这社稷,不能再糟蹋了。”
“喳!”
辽南,复州大道。
车辚辚,骡马不绝,战马嘶鸣,号令之声不绝于耳。道路两侧一排排墨绿色的身影踏着零散的步子快速前进着。时而有大队的骑兵,轰隆着从道路左近呼啸而过。再看关东军官佐士卒,一个个脸上都挂着一抹风霜之色,却不见疲乏,只是眸子里溢出一股子傲然。
胜利,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历次苦战打下来,他们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从朝鲜到辽南,劳师远征三千余里,刻苦的训练加上丰富的实战,已经彻底铸就了这支军队的灵魂!不败,永不言败!
有道是兵是将的胆儿,将是兵的魂儿。正是身为一军主帅何绍明的战略性指挥,才让这支历史只有短短不到五年的军队蜕变成了一支铁军。现如今,各地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已经把何绍明描绘成了岳飞、诸葛亮、赵云等等古今名将的化身。而熟知历次战斗经过的普通士兵,只是发自内心地对他们的何大帅发出无比的尊敬。
这会儿,何绍明骑着他标志性的阿拉伯纯血白马,笔挺军装配上披风,一丝不苟地戴着白色手套,脸上祥和的微笑之中带着一股子威严。久居上位,这王霸之气久而久之就这么养成了。一路缓缓向前,迎着士兵们崇敬的目光,不住地挥舞着右手示意。
别说,虽然何绍明属实年轻了点儿,如今也就刚刚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下颌之上刚刚起了胡子茬。可两世为人,几十年的阅历放在那儿,这走起秀来还真是那么个意思。相比之下,他手下哼哈二将之一的秦俊生,这会儿却一副懒散得要发了霉的模样。
军装咧开着,帽子也有些歪,手上更是套着一副足足有半寸来厚的棉手套。耳朵上还带着耳包子,这形象若是换一身衣服,绝对十成十的乡下小财主。一边儿前行,一边儿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帅啊……东家啊,这大局已定,您留我在这儿也没用了吧?念在我这长工兢兢业业干了好几年,您发发慈悲,赏两个月假期吧……”
何绍明嗤了一声,差点儿就笑了出来。要不是周遭还有这么些官兵在看着,何大帅保不齐就捏着嗓子回一句:“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可现在不成,他还得维系着这全军主帅的仪表。咳嗽一声,肃容道:“少废话,等打完这最后一仗,老子放你俩月婚嫁!”
“诶哟,大帅,我这儿可当真了。”秦俊生嬉皮笑脸道:“不过,大帅啊……您该压榨的我这参谋长都给您做出来了。朝鲜那头虚张声势,打也打不起来;辽南这片,咱们兵分三路,第二师眼瞅着就要拿下金州,彻底将日本第二军分割成两段……作战计划早就有了定数,指挥作战又不是我职责。要不,您现在就给职部放了?”
瞧着秦俊生那副嘴脸,何绍明心里头好顿腻歪,这几天翻来覆去,秦俊生就是一个意思,要请假。虽说这小子句句在理,可何绍明就是怎么看怎么觉着他别扭。何绍明实在搞不清楚,这还是原来的秦俊生么?貌似这小子从前也是天天家国天下挂在嘴边的主儿。怎么这会儿感觉,辽南到底打成什么德行,都不关他事儿一样?
瞧着何绍明瞪了自己一眼,没言语。秦俊生兀自说道:“大帅多年前就开始为这天下大势布局,练军强兵,隐忍数年,而后厚积薄发。如今已经将这天下大势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明面上这朝廷是败了,日本人是胜了,可实际情形如何,您心里有数。这场战事获利者,唯有大帅一人而已。嘿,享天下之人望,坐拥雄兵十万,到了现在,职部觉着。大帅无论是想来软的,等着顺应时势,抑或是逆而夺取,都在一心而已。这战事一了,就是您经略关外之时。到那时候,估摸着职部又得忙得脚打后脑勺……劳碌命啊!诶,趁着这空闲的当口儿,大帅就让属下偷偷懒吧。”
何绍明心里头暗叹,确如秦俊生所说,经略数年,到了如今这甲午已经不同以往了。他何绍明趁势而起,已经成了国朝,乃至整个东亚都不可忽视的一股新兴力量。在这国朝沉沦之末,列强博弈之时,正是何绍明大展拳脚,一扫举国颓丧,重塑国魂之际!“自己,已经着实是个足以搅动这天下大势的人物了!”
想到这儿,何绍明豪气顿生,连连催马,疾驰而去。只引得后头秦俊生追问连连:“大帅……那假期到底怎么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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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一趁势而起(中)
一八九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辽南,复州大道。
从熊岳到金州,在这条狭长的陆地之上,枪声阵阵,炮声隆隆,到处都是震天的喊杀声。每战必败的第二军,不可避免地溃败了。而后等待他们的,是关东军骑兵的连续不间断的追击。专门针对此次作战,总参从三个师抽出骑兵,组成了混成骑兵旅,就是等着日军支撑不住的这一刻。而此刻,第二师一部已经攻占了金州,彻底断绝了复州与旅大日军之间的联系。而今,在这片小小的三角地带,第二军主力已经撤无可撤,逃无可逃。只是一股脑地奔着复州城狼狈奔逃。
七千余骑兵从正面呼啸而过,一直躲在日占区东一枪西一炮四处打游击的关东军响马,也趁机打起了落水狗。大批大批的马队冲击而过,顿时就将第二军的后卫队形冲散。马队也不停息,就这么一直朝前追赶着。后头,数万步兵一队队地开过来,敲打着星散的日军,或是击毙,或是俘虏。
从熊岳沿着复州大道一路延伸下去,漫山遍野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日军。士兵丢了枪械,找不到官长。军官也失了方寸,不知道到底是该抵抗还是该撤退。就在这一团乱糟糟之中,骑兵大队穿越而过,而后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更多的铺天盖地的关东军就冲杀了上来。
这会儿可不是几十年后称霸东亚的那支皇军,没有甲午、日俄两次战争的底蕴,更没有近于狂热的军国思想,大多落后的日军,都垂头丧气地选择了投降。稍微有些勇气的,只是结成小队,拼了命地朝复州方向逃跑。
先头的关东军部队只是监督着日军放下武器,而后收了枪械,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自然有后续的部队收拢这些俘虏。话说这小鬼子,早在义州大战的时候就俘虏了不老少,如今都留在朝鲜做着苦力。这会儿瞧见了,大家也不新鲜,只是一心想着彻底歼灭第二军。
抱着这个想法,这些俘虏就连成串地栓在了一起,而后就随意地丢在路边,而后部队长官一声号令,全军继续朝复州进发。
这会儿,各处山路两侧形成了一副奇妙的景象。大批的关东军士兵踏着小跑呼啦啦开过去,旁边儿两侧堆着神情木然的日本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疲乏异常,就算是身上没伤健康的很,那股子精气神儿也没了。谁都能回想起来,当日就是这些日本兵,一个个不可一世,气势汹汹就登陆了辽南。现如今再瞧瞧,要不是衣装还算齐整,跟叫花子有什么区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