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作决断吧!否则,若再拖延,只怕母子都不保啊!”张太医冒死拉着慕容邈的裤脚劝道。
〃哇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气氛紧张的大殿,慕容邈再也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奶娘兴奋的抱着孩子送到慕容邈跟前。只是瞅了一眼,他便觉得那眼神和紫筠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罢孩子,他的目光转向了床上憔悴不堪的妇人。
“紫筠,紫筠,你怎么样?”将面色苍白的女子抱到怀里,他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啊邈,我没事。”许久,女子强作欢笑,挤出这句。她看了看慕容邈,又看了看围在殿内的宫女,不再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和皇后单独呆会儿。”
“啊邈,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不,紫筠,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再说,再说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医,你一定有法子的。”慕容邈将紫筠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亲吻着她的秀发,哽咽道。
“我救得了天下人,却救不了自己。就像,就像我终究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那个原本只是过客的敌国太子一样。”紫筠自嘲道,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他们就这样偎依着,回忆着过往。初识,争吵,到最后的相知相守。许久,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紫筠再次开口,脸上依旧是初遇时那般淡然的微笑:
“啊邈,你不要难过。能陪你一程,已是我此生之幸!”女子脸上依旧是那样平和温暖的笑意,她想了想,摇摇头道:“只是,你太过宠我,才,才会招致天下的怨言。答应我,不要再这样宠溺我们的昱儿了,就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吧!不要他,再像你我这般辛苦,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紫筠用尽全身力气,一再恳求道。
孩子的名字早在怀胎之时,他们便已想好。若是男孩便叫慕容昱,若是女孩便叫慕容紫。
“我答应你,紫筠,我答应你!等你好了,我们一起教孩子,一起看着他长大。”慕容邈已然落泪。这一世,除了父皇去世时,他双眼红肿;今日,面对自己最爱之人即将凋零,他却毫无办法,此生他再无泪可流。
“好!”女子强作笑颜,用微弱的声音应道。那双向来神采奕奕的双眸,此时缓缓闭上了。许久,慕容邈紧紧的将紫筠抱在心口,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冷却。他想呐喊,想哭,却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眼眶红了,却没有了泪水。
之后的三个月内,慕容邈不理朝政,不问世事。他默默的坐在紫筠的寝殿,抚摸着她用过的一碗一筷,那把她平日常弹的七弦琴,那盆她最爱的郁金香,还有,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经久不变的药香。
一件件拾起那些她曾经穿过的衣服,除了紫色,仿佛再没有别的颜色,亦如她一直不曾变的为人处事;那些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簪花,首饰,那些诉说着他们往事的汤药,诗词,三个月,他为她守灵,独自与她长谈。仿佛,她从不曾离去!
三个月后,慕容邈下诏,赐封慕容昱为宁王,即日迁往宁王府,由紫筠生前的贴身侍女以笙代为抚养,未得他的诏令,永远不得进宫觐见。
“皇上,娘娘尸骨未寒,您为何就要如此对待小皇子?”以笙含泪跪倒在地。
之前,她的为人处事便处处受到紫筠潜移默化的影响。紫筠为人善良,对待下人更是宽厚慈爱。紫筠死后,她本想以死殉主,却被慕容邈制止。
“若非他克死了他母亲,紫筠怎会离朕而去!”提起那个名字,慕容邈便不能自已,怒喝道。
“皇上!”刘公公眼见慕容邈这几月来已瘦了大半,不敢深劝,亦叹息道。
“怎么,你们还敢抗旨不成?快把他抱走,省得朕看得心烦!”慕容邈拍案而起,恰在这时,以笙臂弯里的婴儿竟大哭起来,他更是心烦的挥手。
“走吧,以笙姑娘若是真的感念皇后娘娘的大恩,以后,就好好善待七皇子吧!”刘公公送以笙一行出宫,嘱咐道。
殿门外,慕容邈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影,心里默念道:“紫筠,但愿你是对的!”
经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再敢提起紫筠生前的只言片语,甚至是她的名字,一旦提起便激起慕容邈的勃然大怒。而慕容昱也从此备受朝堂内外的排挤。
番外:紫白双姝 10。归去(二)
〃又是一年初春时节,院子里的百花早已争先怒放。一曲高山流水,如天籁般响彻在寂静的山谷。琴声如流水,时而激昂,时而婉转;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伴随着琴声的还有一男子手持宝剑,伴随着琴声的高低舞动。剑法精妙,忽而灵动轻盈,忽而大气磅礴,一招一式更是灵活多变。
远处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然舞动,一只信鸽不偏不倚的落在一身着白衣,纤手弄弦的女子肩头。女子抬头,冲着正凌空舞剑,同样一身白袍的男子嫣然一笑。纵然不施粉黛,依然清丽脱俗。看那女子模样,想来不过二十多岁,怎么会是?
“老大,我们是不是错了?他们怎么会是收养了少主十年的夫妇呢?那白衣美妇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啊!” 远处,竹林外,一群手持长剑,肃静以待的黑衣人正暗中观察着竹屋前琴剑和鸣的夫妇。
“是啊,是不是大人的情报有误?再说看那男子舞剑的姿势,便知他身手不凡。不是绝世高手,也绝不会是等闲之辈啊。我们能拼的过吗?” 一黑衣人小声附和道。
“闭嘴!废话少说!世子的判断一定不会错的。趁他们还未察觉,动手吧!”说这话的是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听语气像是他们的头领。
忽然一阵久违的刀剑声在身后响起,凌岳正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看见数十把长剑正齐齐朝对面的雪妍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领头的黑衣人剑尖就要刺向雪妍的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一袭白影闪过。“砰”的一声,两把剑交错的刹那,一阵强烈的白光和剑气让人不由得捂住眼,连连后退。黑衣人早已被那白袍男子深厚的内力震得瘫倒在地,手中的剑也早已抖落。
待到再睁眼时,白衣女子已然躺在白袍男子的怀里。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就连对面看得目瞪口呆的蒙面人们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真的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同样一身白衣,让他们都几乎融入彼此,不可分割。而那脉脉相对的四目中,流露的不只是柔情,还有一种看淡生死的从容与淡定。
“凌某早已退出江湖多年,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兄台?”凌岳收起长剑开口道。
“大侠姓凌?敢问大侠可是失踪已久,享誉江湖的 “剑圣”凌岳,凌大侠?”听到白袍男子自称之语,再看看他手中那把在日光下泛着耀眼白光的长剑,一名黑衣人斗胆上前问道。
“在下正是凌岳,至于说“剑圣”之名,是在愧不敢当。只是不知各位今日来此寻访我凌某,所谓何事?”凌岳听罢他的话,也不隐瞒,坦白相告。自从十六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他的名字便已响彻江湖。
虽然那日他坠崖已被多人亲眼所见,但仍有不少江湖侠客相信他并未身亡,依然存活于世。这些年,有不少江湖人士四处走访他的下落,有想要与他一决高下的,也有想要拜他为师的。只不过,由于雪妍所居的这片山谷隐秘之极,再加上又处在悬崖峭壁之下,鲜有人寻到他们的踪迹。
看着眼前一群黑衣蒙面打扮的众人,凌岳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他们是前来寻仇的?十几年未曾见血的问天剑,当真要开封了吗?
“快把我们,”就在他们互相打量之时,另一黑衣人上前,一脸凶狠的语气。只是话未说出口便被那位领头的黑衣人捂住了嘴,拉了回来。
“下人鲁莽,还望凌大侠见谅!其实我们前来只为打听一个人,不知贤伉俪十年前是否收养过一个8岁大的男孩?”领头男子喝退手下,温和有礼的笑问道。
雪妍和凌岳听罢这话,相互看了一眼,如实说道:“是,我们确实收养了一个男孩!”
“那,那个男孩被二位收养时是不是已经奄奄一息,脖子上,或者身上还带着一块玉佩?”黑衣人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凌岳和雪妍再次相视对望,他所说的的确一点不差。莫非他们和那男孩有什么关系,或者是前来寻访他的家人?但是,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人人都是一身黑衣蒙面,手中各持一把长剑,更不必说刚来就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见面礼。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觉告诉凌岳,他们绝非善类。
“二位千万不必误会!我们之所以千里迢迢寻到这里,只是为了接晟睿少,少爷回家。这些年我们找遍了各国,都一无所获。若是凌大侠夫妇肯告知在下晟睿少爷的下落,我等感激不尽!”似乎看出了二人心中的疑惑,黑衣蒙面人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他们夫妇刚才的表情告诉他,马晟睿确实是被他们收养了。
“他,”雪妍刚要再说什么,却被凌岳的眼神制止。
“不知各位要带睿儿去哪里,各位真的是前来接他回去,而不是来灭口的吗?”凌岳说着,扫视众人一样,语气逐渐加重。刚才若非他反应及时,只怕雪妍就要被他们所伤。他们若真是来寻睿儿的,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却要遮遮掩掩,还要蒙面呢?
“凌大侠真的误会了!,我们,”黑衣人还要在说些什么。他身后的手下们却早已不耐烦。
“废话少说,快把我们少主交出来!否则,刀剑无眼,就别怪我们冒犯了!”
“少主?”雪妍听到这话,不由惊讶道。她被哭得泪水连连的雪儿拉着找到晟睿时,他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神情抑郁,终日沉默寡言。怎么会,会是某国少主呢?
听到这话,凌岳蓦然想起那块一直戴在晟睿身上不曾取下的玉佩。那分明是一枚罕见的,成色极好的九龙玉佩。若非皇亲贵族,寻常人绝不会拥有。虽然晟睿从未跟他们提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