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麟脸色微变,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风易行在皇都时也风闻上官思宛对池非麟有意,听上官思宛这么说,他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向来跟池非麟不对盘,很是幸灾乐祸地瞥了眼池非麟,眸中难掩嘲讽之色。
元烨神色复杂,他自然知道上官思宛很是迷恋池非麟。以前他曾委婉地劝过她多次,可她始终痴心不改。凭他对池非麟的了解,元烨几乎可以肯定上官思宛待会要碰钉子。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有些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与其看着上官思宛继续沉沦在无望的眷恋中,不如让她撞个头破血流后清醒来得好。
三人退出大厅站在庭院里等待,果然没多久,就听到屋里传出杯子摔碎的声音,紧接着见到池非麟满脸怒气打开门冲了出来。
池非麟对元烨等人视而不见,疾步往内院走去。随后上官思宛跟着追出来,神情懊悔慌乱,脸上犹带着泪痕。可池非麟腿长走得太快,她一时追不上。
上官思宛边追池非麟边气喘吁吁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刚才那些话并非我本意,我再不说了……”
池非麟脸上怒气稍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而上官思宛走得太急,突然一不小心踩到裙摆,朝前摔去。
池非麟冲过来,及时将她接住。上官思宛赶紧抓住他的袖子,急忙解释:“是我错了,我不该头脑发昏,竟然用财物要挟你嫁给我。我并非真那么想,而是……”她尚未说完,就见池非麟摇了摇头,到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池非麟扶起她后,立刻松开手退开一步,挺直脊背正色道:“方才池某亦有失礼之处,也请上官姑娘原谅。池某感谢姑娘厚爱,但请恕我坦承相告,无论上官姑娘对我真心与否,痴情几许,我都无法接受你的心意。”
上官思宛脸色惨白,身体晃了晃,踉跄着退后几步,颓然靠在走廊柱子上。心口一阵剧痛,差点令她窒息。
以前她拒绝去想被池非麟拒绝会怎样,就是害怕这种痛苦到绝望的感觉。但任凭她如何逃避,最终仍要面对现实。
池非麟不属于她,无论她爱得多深,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挤了一天终于挤了一章。天气太冷了,没暖气没空调,打字半小时不到,手就冻僵了。南方冬天难熬啊,基本靠抖。
58
上官思宛不知自己是怎样离开郡守府中的;等她清醒时,已站在了秦楼客栈自己的房间门口。
一名玉树临风眉眼温润的白衫男子站在她身旁,望向她的目光很是关切。而在他身后,四皇子元烨一脸同情地注视着她,目光带着戏谑。
上官思宛愣了愣;看了半天才认出男子:“柳公子……”
猛然想起自己方才在郡守府失态的样子;上官思宛不由红了脸低下头。想起池非麟拒绝自己时的决绝;眼睛又酸痛起来;视线变得模糊。
她又羞又气;不停地眨着眼睛;极力不让涌上眼眸的泪水掉落出来,只担心在郡守府出丑之后被这两个人再次看笑话。
可惜事与愿违,泪珠很不给面子地滑下脸庞;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上官思宛咬唇将呜咽声吞下,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伸到她眼下,将洁净的帕子塞进她手里。
上官思宛抓紧帕子背过身,飞快地拭干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哑声对柳如星道:“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柳如星摇摇头,和煦地说:“上官姑娘不过是情之所至求而不得才失了分寸,池大人心高气傲,听了那些话难免生气。他现在没有再怪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元烨看了一眼走廊,见已有不少客人往这边好奇张望,忙低声道:“妹子,我们有要事想跟你商议,可否约个时日好好谈谈?”
上官思宛此刻已稍微平复了心情,听元烨这么说,便猜出他们想商量什么事,心中有些不悦。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若是这么做,更坐实了自己用钱财逼迫池非麟下嫁的想法,到时候不但池非麟更加厌弃自己,就连紫荷世家的名声也会因她蒙羞,那时母亲恐难以向族人交代,自己继承人的位置很可能不保。
上官思宛沉吟了一下,缓缓道:“那我明日再去府上拜访殿下哥哥。”
出了客栈后,柳如星拉住元烨,低声埋怨:“四殿下,上官姑娘方才脸色不悦,定然猜到我们要跟她商议何事。明知她今日心绪不佳,你为何非要挑这时候跟她提起这事?万一她恼怒了断然拒绝我们的提议,那我们就没法可想了。如此短的时间,你还能哪里弄来那么多银子?”
元烨笑得高深莫测:“非也。就是要趁今日跟她说此事,她才无法拒绝。你想,她要是拒绝了我的请求,池非麟会怎么想?日后若传到紫荷家主和其他世家那里,她该如何自处?”
柳如星恍然明白,隔了一会摇头叹道:“你说得在理,但我们这么做也有些……”
“缺德?”元烨笑着摇摇头,眼底却一片清冷:“她对池非麟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该知道羞辱池非麟应该付出何种代价。”
见柳如星仍是一脸不忍,元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紫荷家主从来不会做于己无益之事,上官思宛敢将如此庞大的财帛带来荷郡,必定是家主上官醉摇的意思。她想娶池非麟不过是想顺手牵羊。而且各大世家也不会愿意见到朝政被专横跋扈的独孤傲天把持,尤其独孤傲天还是个男人。”
柳如星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转过身,只见风易行带着一队骑兵朝他们驰来。
奔到他们面前,风易行勒住缰绳停住,并不下马,只道:“人都来了,回府商议吧。”
柳如星瞥见跟在他身后的一名高瘦男子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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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朵雅酋长失踪的消息不出三日已传遍了库雅,都查保不得不加快部署准备提前夺权。
都查保和安雅正在自己的毡房里秘密商议的时候,侍卫忽然禀告,旦扎部落竟然又派使者递来了一封羊皮书。
都查保和安雅急忙赶到议事营,意外地发现旦扎部落派来的使者竟然是酋长吉娜的妹妹厉王。
大长老见他们来了,将羊皮卷书递给都查保,指着厉王对他道:“侧君上,厉王刚才已向我们解释了,说旦扎部落递交战书一事是场误会。你看,这是旦扎部落酋长吉娜的亲笔信。”
都查保吃了一惊,连忙打开羊皮卷书仔细看了一遍,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厉王上前一步,深深弯腰鞠躬施礼,诚恳地说:“确是场误会。吉娜酋长和长老们绝没有跟贵部落开战的意思,战书是长公主塞娅擅自派人送来的。”
安雅指着厉王,怒道:“荒谬!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塞娅只是庶出公主,战书上可明明白白盖着旦扎酋长的金印!”
厉王不慌不忙地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吉娜酋长因正夫和嫡公主都重病在床,无心处理部落事务,就让长公主塞娅暂代她处理事务。塞娅年轻气盛,且自小就和她舅舅吉罕感情亲厚……”
厉王看了一眼都查保,继续道:“她误信被乌煞部落奸细的谗言,以为梅朵雅酋长和侧君上一起陷害吉罕,故意制造出梅朵雅酋长被吉罕刺杀受伤的假象,好藉此为由杀了吉罕并攻打旦扎部落。”
都查保脸色气得铁青,忍不住怒道:“简直一派胡言!吉罕刺杀酋长是铁一般的事实,何来故意陷害之说?!”
大长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侧君上不必动怒,厉王只是陈述经过罢了,且听她说完吧。”
都查保狠狠瞪了大长老一眼,只得闭上了嘴。
厉王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塞娅公主盛怒之下,没有通告酋长和长老会,就擅自派遣使者给库雅送来了那封战书。所幸酋长很快就得知了此事,立即处死了那名奸细,并惩处了塞娅公主,将她禁足一年,并不准她参与部落的政务。为表歉意,我带来了一百头牛羊作为赔礼,衷心希望这次误会不会影响我们两部落间的情谊。还有,这是那名奸细的人头。”
他的随从立即捧上来一只大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都查保冷笑道:“既是挑唆两部落开战的乌煞奸细,就应该也让我们库雅审问,怎可这么快就处决,吉娜酋长未免太心急了。”
厉王叹道:“吉娜酋长本意亦如此,这奸细被侍卫围捕时不甘被擒,竟刎颈自尽。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人头带来了。”
都查保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你这是狡辩……”
“侧君上!”大长老高声打断都查保的话:“厉王已说得非常明白,这就是一场误会。塞娅公主受乌煞部落的奸细挑拨,做了错事。如今战书撤回,奸细已被铲除,塞娅公主也受到惩罚,两部落的误会自当冰释。”
长老们面面相觑,两名被都查保收买的长老偷偷拿眼瞄他,神色犹豫不决,似乎在等他表态。
安雅急得要命,未等都查保开口抢着道:“你可知因为你们突然传来战书,我们忙于调动兵马应战,让刺客钻了空,劫走了酋长妈妈……”
“安雅!!”都查保大惊,急忙厉声喝止:“不得胡说!”
厉王瞠目结舌,一副震惊的模样,急问道:“梅朵雅酋长当真被刺客劫走了??”
都查保刚要否认,熟料大长老重重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这真是我库雅的奇耻大辱。酋长自从遇刺后都由侧君上亲自照料。那几天为了应战,侧君上执意调走酋长营大批军队,结果守卫酋长的人手不足出了纰漏……”
“大长老!酋长被刺客劫走难道你和诸位长老没责任?光凭你一面之词就想撇清干系?!”都查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大长老的手都在发抖。
大长老转过身看着他,呵呵笑道:“侧君上,当日调走酋长营守卫的人难道是我吗?”
安雅正要开口为父亲辩驳,一旁的尼娅翻着白眼闷声埋怨:“不是您是谁……当时我和大长老还劝您,旦扎跟库雅是姻亲,怎么会突然送来战书,事情必有蹊跷,应先派人把情况打听清楚。可您就不听,非要立刻部署军队,还说最好先发制人……”尼娅察觉到自己失言,缩了缩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