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日月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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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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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送死,我可不想!”他没好气回应,随即感觉两股淡淡的气流通过双肩注入体内,瞬间到达四肢,充盈膨胀,他顿记起这曾有过的感受,一时变得底气十足,背起教尊,一下子自雪窟蹿出。

原来教尊重施孙村故技——控制他的身体对敌!

周围人影憧憧,响起一片鸦叫,这正是他与教尊预期的情形,不惊动另外的搜寻者。“小贼,总算找到你了!”

“咦,怎么被个小和尚背着?”

“大伙儿上!”

对方俱把教尊当作了他,真是指鹿为马,不识光头是明郎!

月华当顶,教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开始喧宾夺主,他与教尊合成了另一个“他”,“他”目光如电,瞬间判明扑向自己的有八人,前二后三左二右一,均弃兵刃不用,拳腿交加,欲活捉“他”。

“他”看着四面八方越来越近的拳脚,呼呼带风,即将击中他的各个部位,“他”不紧不慢地一抬脚,宛若游龙地插入那仅存在于时间差的空隙中,双手一翻,切向最近一人的咽喉。

他心里一动,如出全力,对方必死无疑,此念一起,他体内的“火”劲顿时反弹,竟收了五分力,一声闷哼,那人已倒飞出去。

教尊惊奇传音:“小子,你竟能自制?不可能!”

“他”的身形因此一滞,其余七人的拳脚已到,那时间差形成的空隙顿时不见,周身俱被封死,“他”生生受了背部一拳一脚,借势拔地而起,堪堪避过合围,嘴角已流出血丝。

对方已有人看出门道:“大伙儿先收拾小和尚,小贼跑不了!”

来者均身手不弱,得手之下,攻势更猛,四人取他上盘,三人取他下盘,招式狠老!“他”划出两个圈,再次踩入那瞬间转换的空隙中,迎向一人,直欲穿膛而过,他心念又起,不期已击空,本以此人为突破口的“他”立时失着,又中了几拳脚,对方若用的是兵刃,他与教尊只怕都完了,欢呼声起:“小和尚太嫩,快顶不住了!”教尊大怒:“小子,你再自作主张,我俩都活不过今夜!”

他何尝不知,只是很奇怪,一到致敌死命之际,反弹的意识也不受他控制似的,去改变肢体的动作,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让他去杀人,这是怎么回事?

隐隐一道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反问:“干嘛非要杀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与教尊不约而同地想到此点,干嘛非要杀人,制敌的方法有好多种呢!

教尊立刻改变反击策略,“他”的感觉随之一变,他的脑海顿时映出一幕神奇的图象——一个不停运动的人体,那人体的各个器官、各个关节、各处穴脉由巨入微地反射到视网膜上,这种反射,不是正常的外部反射,而是一种内部反射,他豁然明朗,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他晋入了“内观”状态,那他感应外部事物的“外看”则应理解为“反照”状态。

至此,古人梦寐以求“天人感应”的大境界——“内观反照”他都达到了。心灵相通,他已明白教尊的动机,他将自己身体与对手们的身体一一对照,似干燥的海绵一般,他饥渴地吸收着关于人体穴道的奥妙知识,哪些是死穴,哪些是制穴,哪些是活穴……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他”已化圈为指,冲进了对手之间,这一下再无所滞,鹰击兔落几个回合,对手已被放倒大半,剩下的两个见势不妙,分头狂呼而退:“点子太硬,放火箭!”

直到此时才想起招人接应,却已迟了,“他”在林中跃起,手上连点,几个松球分向而射,最后两个人扑通倒在雪地中。

收获最大的是他,有现成的老师指导和现成的活靶练习,他学会点穴了,如果按常规的训练法门,他一定学不来的,光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穴位名称就够他背的了,而现在,他根本不用背了,在教尊攻击的同时,那些关于穴位的知识与点穴的技法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了,他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具有这等能力,只能理解为混沌大法的神奇了!

教尊没发觉什么,因为再没有出现运功阻滞的现象,将被制住的八人用雪埋在一隐秘处,又搜出他们身上的火箭,教尊吩咐一声:“叫女娃原地候着!”

他心领神会地抬头观天,月亮躲入一片乌云中,看来又有暴风雪将至,正是大捣其乱的好天气啊!

他回到雪窖前跟三相公交代几句,叫她藏好等他回来。有宝剑在手,再留大灰伴护,伤愈大半的三相公自保当不成问题,即便被人发现,在不知她与他的关系前提下,群豪当不致为难一个女孩,故他比较放心。

三相公对他的大显神威丝毫不感意外,但眼神中写满疑问,不明他干嘛非要背上大魔头一起行动,这些可一时说不清楚,他只来得及道一声“小心”。

几个纵落,掠向远方,风儿在耳畔呼呼响,“他”仿佛与雪花融为一体,漫天飞扬。他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轻功提纵的诀窍在这里——以气驭体,当然绝非这四个字说得那般简单,他贪婪地吸收着教尊在他体内运行真气的复杂机理,忽然感叹:莫怪四大发明出现在中国而先祖们却没有将它们发扬光大,只因古中国人根本志不在此,钻研身外之物哪有探究人体本身的奥秘吸引人,在这一层次上来说,全世界的人类只有中国人最接近人之本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国人对自身的挖掘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而出现了断层,动物性的一面在物质飞升的后世竟出现了反弹,是上天的惩罚,还是造物主的考验?

一个现成领路人的身教,胜过任何老师的言传,教尊姐姐无形中做了他的师傅,她若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是夜,年后罕见的一场暴风雪中,搜寻明日小贼的各路人马彼此迷失,更被此起彼伏的火箭弄得草木皆兵、疲于奔命,原本有序的拉网搜寻被彻底打乱,被稀释在越来越广的搜索面上。

他兴奋地踏雪如飞往回赶,追兵们都被骗往不同的方向,在这一两个时辰的老鼠戏猫中,“他”避实就虚,制造出一个很大的空隙,不管方向如何,先带上三相公跳出这搜索圈再说。

他对这以气驭体的轻功已默习详熟,一时兴起,想自己试上一试。念由心生,被教尊真气压制的那股“火”劲亦蠢蠢欲动起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全身,教尊注入的真气倏然而退。

教尊发觉不对,已无法心灵传音,出声惊斥:“小子,不可!”

却已迟了,他脑袋轰的一声,感觉体内像瞬间着火一般燃烧起来,鼻孔一痒,水样的液体泉涌而下,他的肢体顿时失去了控制,扑通倒下,他最后看到的是面前被鲜血点点洞穿的白雪,犹在想着:这是谁的血?便失去了知觉。

好痛苦啊,朦胧的意识中,他的身子一会儿似被火烧,一会儿似被冰浇,他好想解脱,好想永远地睡去……他的意识慢慢地脱离身体,火不那么烫了,冰也不那么冻了,他在变小、变小,退回到童年的一幕情景中,大雪天,盐河边的一个泥棚里,他躺在邻居大姐姐的怀里,看着门外的飘雪,面前是一盆温暖的碳火,好舒服啊。那年,十八岁的大辫子大眼睛大姐姐一面摇着他,一面讲着一个很老的故事:很久以前啊,有一个人,得了重病,去看医生,看了多少医生都看不好,最后亲朋好友抬着他,在山里找到一个隐居的神医。神医说:“你没救了,你这病啊,只有三样东西都找到才能治好,哪三样呢,第一样是凤凰尿,第二样是公鸡蛋,第三样么,不提也罢!”

大家都傻眼了,前两样东西,都是世上不存在的,一个是传说中的,一个是不可能的,上哪去找?那人看来只有等死了。亲朋好友只好又抬着他下山,路过一片坟地的时候,那人忽然叫起口渴来。大家便去找水,可是荒郊野外的,去哪找水,找了半天,只在一个坟头上找到一洼黄黄的脏水,算了,反正是将死之人了,喝了就喝吧,便喂他喝下。

喝完水,他们走啊走,到了一片田野,那人忽然又叫起饿来,大家又去找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有一个人,是个美丽的姑娘,姑娘很穷,也没什么吃的了,大家一起哀求,听说是个重病将死之人,姑娘可怜他,便到处翻啊找啊,总算在空鸡圈里找到一个鸡蛋,忙煮熟了给他吃。

吃了蛋,到了家,都准备给那人办后事了,他竟慢慢好了起来,后来,还娶了那个姑娘,生了好多的小孩。原来他喝的脏水便是凤凰尿,吃的蛋便是公鸡蛋,世上的事啊,就是这样的神奇。

当时只有三岁的他只想知道,那救命的第三样东西是什么,因为只有都找到了那人才能活命。他每次问大姐姐都脸一红,推说不知道。长大后他有点明白了,大姐姐是故意不讲的,那第三样东西,一定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那个人,也找到了。那救命的第三样东西——就是姑娘的芳心——就是爱情!

大姐姐消失了,他看到了楚月、看到了三相公,她俩如梦如幻,天仙一般地站在云端,一起向他招手笑着,好美好美……他的意识回来了,感到了抽筋剥骨般的痛苦,他自以为炼成的“火”劲似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肆虐着,化实为虚,欲念高炽、幻象横飞。

蓦地,一股清凉之气自背部灌入,融入脏腑、四肢、五官、筋骨、皮毛、血脉等所有体器,化虚为实,变燥为定,那野马般的“火”劲似被驯服般地老实起来,回归于密布于他体内体表的错综经络中,若百川到海,一片空明。

不知不觉中,那不堪忍受的痛苦消失了,那“火”劲与清凉之气逐渐下沉,汇集在他的小腹深处,彼此缠绕,愈积愈多,他的后腰发热,会阴处的肌肉跳动着,好惬意的感觉。

瓜熟蒂落般,那“火”劲与清凉之气再度泾渭分明,“火”劲沿脊柱上行,腰部、背部、颈部,进入脑内,与此同时,清凉之气沿腹中线上行,过腹部、胸部,经面部到眼眶处,两股气流在他眉眼鼻交汇处贯通合一,头部蓦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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