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的时候,只欠一死!
李燮和临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半途而废的北伐事业!
柴东亮对李燮和的人品很是敬佩,但是不表示就赞叹他出兵北伐,淡淡一笑将公函推给了李燮和:“李司令是三哥的至交好友,我就托大一些,称呼你铁仙兄了!铁仙兄,三哥枉死,小弟五内俱焚,对国事厌倦已极!若不是手下还有几千兄弟要指靠着我开饭,小弟真想辞了这个有名无实的安徽都督,泛舟山水间悠游山野!我这此来上海,一是要吊唁三哥,第二是想和虞老板谈点买卖!”
李燮和大感意外:“光华老弟,你现在才二十多岁,正是雄姿英发的好年纪!怎么可说退养林泉的话?兄弟这次北伐,正要倚靠你的水师,你若是无心进取,这北伐事业难成啊!”
柴东亮笑而不语,朝身后一招手,亲兵送来一个蓝绫子包裹的硬纸筒。柴东亮打开来,倒出一张图纸,递给虞洽卿道:“虞老板,看看这个东西!”
虞洽卿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摊开,眼睛放光。
这是一张机立窑水泥厂的全景图,详细的记录了立式破碎机、机立窑等技术极为超前的机器设备分布。而且设计说明上,还有设计产量和能耗等技术参数。
虞洽卿虽然对机械不很精通,但是也是搞买卖搞老的人物,精明的很!
生产能力每天一千吨,扣除检修机器的时间,年产依然能达到三十万吨!立窑的窑径是惊人的三点八米以上!
产量相对于一般同等能耗的水泥厂,几乎是五倍有余,而投资则只增加两三成而已。技术说明中的预烧结、预粉磨,微介质研磨等名词,虞洽卿压根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尽管还弄不明白这个技术,到底能先进到什么程度,虞洽卿依然能懂得,水泥这个东西,产量越大单位成本就越低,竞争力也就越强。
年产五万吨的水泥厂,略加改造就可以达到年产量三十万吨,真是太令人惊讶了!而且投入成本也极为低廉,这条生产线新建的话,包括场地和厂房等所有投入,不过是十万两银子罢了!
一般年产五万吨的水泥厂,投入也需要在七八万两左右!
如果这个生产线真的能达到设计说明的能耗和产量,,一家这样的机立窑水泥厂的开张,就意味着周边三百公里区域,水泥的销售半径之内所达到的极限之内,所有的水泥厂都要关门歇业!
这个技术一旦推广,全世界的水泥厂,如果不使用这种新技术的话,立刻就会别人挤垮!
而且不仅仅如此,微介质研磨和立式破碎机的出现,将让矿山、冶金等所有需要粉磨技术的行业,重新洗牌!
这对于工业的基础——材料工业来说,不啻是一场革命!
机械不同于一般的产品,即使竞争对手买走一台,拆开模仿也不是那么容易,每个零件的材质和加工工艺、零件表面的光洁度、装配的公差···等等细节,稍有差池就会谬之千里!
虞洽卿曾经见过,从洋人那里进口的零件,中国工人照着图纸竟然死活都装配不起来,更不要提仿制了!机器装配,即使少一个专用的卡具,都很可能无法正常安装!
工业,尤其是重工业,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先进的技术,只要没有内鬼存心泄密,起码十年八年之内都可以形成事实上的垄断!这个年头,靠专利权垄断技术是不现实的,只有形成技术壁垒令别人想偷学都困难,才是王道!
“都督,这真的能搞成?”虞洽卿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柴东亮微笑道:“第一条生产线,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投产了!到时候请虞老板亲自参观,眼见为实嘛!我这次是有来,希望就这个项目的推广,和虞老板谈笔买卖!”
虞洽卿好不犹豫的道:“都督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虞某人牙缝里绝不吐半个不字!都督是要支票,还是要现银?您说个价,我绝不还价!”
虞洽卿刚刚拿到了三芯插座的上海和俄罗斯的代理权,赚了个盆满钵满,对柴东亮拥有的新技术,信心十足!
看着俩人谈笑风生的说着买卖经,李燮和连插话都插不进去,柴东亮只顾在图纸上指指点点向虞洽卿解说,竟然把李燮和给晾起来了!
李燮和见他俩人说的兴致勃勃,不由得也被勾起好奇心,听到后面竟然也痴迷了。他是留过洋的人,也算是有见识的,依然被这种领先这个世界六十年的技术,惊的目瞪口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苏联技术,放在公元一九一二年,吓不住人反而奇怪了!
“都督,您就甭抻着了!开个价吧!”虞洽卿被柴东亮说的心痒难熬,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
火到猪头烂!
柴东亮心里窃喜,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才淡淡一笑道:“这个产品的代理权,我也可以给你!而且不需要你先付预付款,到时候你现款提货就行了!”
虞洽卿大感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柴东亮突然变了脸色,面沉似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第七十四章 你有张良计
碧空如洗,一轮红日当空,这是冬天的上海难得的好天气。;污水横流的棚户区里,穷人争相晾晒打满补丁的棉被、棉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种富人聚集的地方自然是闻不到穷人的味道。洋行买办,商场的小开和那些生活在租界的洋人,纷纷带着家眷坐着马车和黄包车兜风。那些外地人来到租界之后,看见电灯、自来水、有轨电车等洋玩意,不住声的啧啧称奇,上海当地人对他们少见多怪的样子不屑一顾。
这么一个好天气,人们的心情没来由的舒爽起来,将平日里的烦心事抛开,尽情的享受这个冬天里难得的艳阳天。只是蒋志清的心情却无论如何都好不起来。他感觉自己简直霉透了,别说冬天的太阳,就是放到五黄六月的骄阳下都晒不干!
此刻,他正在法租界巡捕房门口,焦躁的转来转去,不时的朝里面瞅两眼,更多时候则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
过了许久,蒋志清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柞绸裤子,戴着黑色墨镜,一副上海滩“白相人”打扮的男子。他斜着眼睛朝蒋志清一招手:“那个谁,跟我进去,黄爷传见!”
蒋志清塞过去一封洋钱:“谢老哥了!这个给你喝茶!”
墨镜男子掂掂分量,感觉有些压手,绷的像死了老子娘的孝子般的脸也有了笑意:“你老哥和我还用客气?陈都督的面子,我怎么会不给?你把心尽管放在肚里里,这里是租界,是洋人的地面!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咱爷们也不睬他!”
他在前面引路,蒋志清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沿着楼梯绕了两圈,看见一间屋子,戴墨镜的男子朝他一努嘴道:“进去吧,黄爷等着你呢!”
门是虚掩着的,蒋志清轻轻一推就开了。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麻脸男人正在悠闲的哼着松江小调,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巡捕正在给他洗脚。看见蒋志清进来,俩人也没理他。蒋志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局促的靠在门口。
麻子手里拈了个花生米填进嘴里,又喝了口小酒,舒服的添添嘴唇。一条膘满肉肥的狼狗,懒洋洋的躺在他脚边,麻脸男子扔了一块熟牛肉,狼狗用鼻子嗅了嗅把脸扭到了一边。
麻子笑骂道:“这狗东西也养的娇贵了,不带血的肉都不吃了!”
年轻巡捕也凑趣的笑了笑,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狗头:“都是你爹给娇惯的!”
麻子笑的差点从椅子上跌倒,从盘子里拈出一块牛肉塞到年轻巡捕的嘴里:“小兔崽子,敢来消遣老子!老子也疼疼你!晚上卖点力气,好好的伺候!”
少年巡捕媚眼一翻,无比妖娆的斜乜了他一眼。
蒋志清垂手站在一边,看着麻子洗着脚逗弄狼狗兼且和娈童打情骂俏,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脸上却陪着笑容。
“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麻子拍拍自己油亮的脑门道:“猪脑子!”
蒋志清低声道:“小人叫蒋志清!”
“···按说你的事情我是不想管的,但是陈都督的金面,我黄金荣自然不好驳了他!这样吧,你就暂时先在巡捕房里补个差事,换个身份避避风头,等外面的风声平息了,你或是出洋或是到其他地方再呆两年··这样可好啊?”
黄金荣祖籍浙江余姚,生在苏州,曾经干过几天裱画匠,还在上海县衙门当过几天衙役。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法国驻上海总领事柏藻托和公董局总董拜尔感觉租界的治安实在是太糟糕了,那些安南来的巡捕又听不懂中国话,就决定招收一百二十名华人巡捕,黄金荣听说当了巡捕能吃香的喝辣的,就去碰碰运气,因为他身强体壮,就被录用了。凭着会拍马屁和脑筋活络,渐渐混出了门道,他收编了一批瘪三中的瘪三,那些手里一旦有两个铜板就立刻“吃光喝光白相光”的三光码子,这些惯偷、惯盗、惯骗给他提供了不少的线索,还真的让他破了几个案子,当然更多的案子是他们自己做的然后自己破,玩的贼喊捉贼的把戏,洋人哪晓得这里的关节,还当他是个能干的,八年的时间,让他混成了华人巡捕里唯一的探长。
最近,黄金荣又被提升为兼任刑事出外勤股和强盗班二个部门的领班,在华人巡捕中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黄金荣在青帮连老头子都没拜过,算是个“空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就不算帮会的人。青帮在上海辈分最高的是“大字辈”,被柴东亮给干掉的盐枭徐宝山和沪军都督陈英士都是大字辈,但是黄金荣凭着洋人的势力,硬是逼青帮的人承认他是“天字辈”,非要在大字上面压一头!
区区一个巡捕房领班,却敢力压沪军都督,可见洋人的势力在上海有多大!
蒋志清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柴东亮在上海逼的紧,光复会和安徽新军的人满街的转悠,到处缉拿他,海捕文书贴的满街都是,连租界都有便衣在到处搜捕蒋志清。他想出洋躲躲吧,长江水师又封锁了江面和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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