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叫:“来了!来了!”
果然,山道转弯处出现几个人影。前面四人发足狂奔,后面一人不时返身射箭阻敌。天诛军的火枪虽然犀利,但在奔跑中难以装填弹药,反倒不如弓箭好使。
当五人跑到桥头时,后面也出现了大股追兵的身影。
“快些、快些!”张锐与猎兵们暗暗咬牙。
“快过桥!快啊!”数千百姓齐声高呼,声震山谷。
或许是眼前的情形,令金兵猜出对手想干什么,无不冒着箭矢,拚命追赶,将追逃双方的距离,又大大缩短了一段。
跑在前头的猎兵与寨兵很快冲过桥中央,断后的梁兴在桥头驻足,连发三箭,将三十步外跑得最快的三名金兵射杀。饶是如此,依然无法阻挡金兵疯狂地扑近……
梁兴恨恨将弓背负在背,转身冲上桥面。只是还没跑到桥中央,就听得对面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梁兴一扭头,却见身后的追兵距离桥头近在咫尺。从对方的速度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自己跑过桥之前将之甩掉。一念及此,梁兴脚步一顿,抬头——前方二十丈外的桥头处,四名刀斧手正斜举手中利刃,一副随时斩下的姿势。
梁兴猛地一咬牙、一跺脚,拔出腰刀,义无反顾转身冲向金兵。
“梁兴!你给我回来!”张锐完全没料到梁兴会有这样的举动,当真是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梁兴拉回来。事实上他早已做好阻击追兵的准备工作,六十余名猎兵已在桥头两侧,荷枪实弹,以半跪射姿,严阵以待。只要金兵敢于过桥,猎兵左右交叉的火力,足以让金兵在桥上付出惨重代价,重演当初饮马滩之战时,冶水桥上狙击战之一幕。
猎兵都战士都是有功勋的老兵,绝大多数都参加过饮马滩之战,对于冶水桥奇兵狙敌之战无不知晓。但是……梁兴不知道啊!对于火枪兵这新型兵种的作战方式,只接触了短短十天半月的梁兴,所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了……
梁兴这一拔刀反冲,奔跑在最前头的几名金兵也不由得放缓脚步,将手中刀斧枪棒横在身前,作势迎击。
梁兴将手中大刀舞成一团刀花,刀影霍霍中,口中发出一声裂帛般地大叫,猛蹬踏板,在悬桥剧烈摇晃中拔地而起,凌空一刀斩下——
正当冲到桥头的几名金兵为其气势所摄,一个个慌不迭或躲闪或举兵格挡之际。梁兴这气势惊人的一刀却在半途转换了方向——嗯,不是半途转换了方向,而是原本就是这个方向,只是玩了个声东击西而已。
刀光如匹练,狠狠劈斩在粗如儿臂的一侧桥索上……
桥索断裂,桥身倾斜。
一直密切关注事态进展的赵邦杰不禁脱口惊呼:“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其实赵邦杰脱口惊呼纯粹是一种下意识行为,不要说像他这样老于疆场的将领。就是普通兵卒与老百姓,也能看出梁兴究竟想干什么。
断桥!
计划中原本就是要断桥的。只是与原计划有重大出入的是,本应断的是静阳寨这一端的桥,却被梁兴从五马山那一端斩断了。如此一来,静阳寨这一头是安全了,但梁兴却被留在对面山崖……
张锐终于大吼出声:“梁兴!不可!你还要加入天诛军,进入教导营,成为猎兵……”
梁兴没有回答,伫立在桥端的崖壁边。用尽力气,对着另外三根粗索一阵乱劈。这粗索用的都是百年老山藤,经过浸油、烘焙等处理,极为坚韧,想一刀而断谈何容易?此刻刀口都砍缺了,却还有最后一根粗索未断……梁兴正急火上头之时,那几名发现被耍了的金兵无不暴怒。一名手持大斧、胳膊比寻常人大腿还粗的壮硕金兵合身扑上。对准梁兴的脖颈劈斩而下。
梁兴恍若未觉,依然不知疲倦一刀刀地砍着……直至斧刃临身之际,梁兴的身体猛然向外一偏,几乎要掉出悬崖边。那金兵完全没料到他敢做这样的危险动作,一斧劈空,正好斩在将断未断的藤索茬口上。斧刃深深陷入雪地中。而藤索应声而断……
梁兴的身体已无法保持平衡,摇摇欲坠之时,仍不忘回首纵声大笑:“谢了!”
声落,身体也随之坠崖。
就在山崖上的百姓惊声四起之时,好一个梁兴。竟及时伸手攀住从眼前荡过的断桥藤索,随着断桥一起。犹如玩悬崖荡秋千一般,重重砸向对面崖壁……
嘭!雪花四溅,松枝摧折。
不得不说梁兴的运气真不错,他身体所砸中的地方,恰好有一棵干枯的老松,更积落着厚厚的雪花,极大地缓冲了他猛烈的冲撞之势。虽然剧烈的震荡令他险些晕过去,但至少避免了变成肉饼的厄运。
梁兴此时浑身发僵,气力几尽,山涧狂猛的烈风,吹袭得睁不开眼。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藤索,决不松手。
往上,是生路,但要攀爬近三十丈的险峰;往下,是死路,同样三十丈高空坠落的距离及滚滚乱流,足以埋藏一切生命……梁兴没得选择,这个有“飞虎”之称的攀岩高手,此刻却只能像一只为生存挣扎的蝼蚁,循着那根生命之索,不断向上蠕动……
此时山崖一侧的金兵已越聚越多,只是悬桥已断,徒唤奈何?
王伯龙排众而出,脸色铁青,看到对面崖壁上那不断努力向上攀移的身影,还有数千军民的高呼鼓劲声。王伯龙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摘下身上大弓,张弦搭箭,箭镞对准那不断蠕动的身影……
砰!就在王伯龙箭矢将发未发之时,对面却先传来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枪声,王伯龙身旁的一名金兵应声而倒。
王伯龙心头一跳,浑身肌肉一紧,箭矢离弦射出,挟着劲风擦着梁兴耳边飞过,在岩石上激出一串火星。
以张锐这一枪为信号,早已蓄势待发的猎兵纷纷扣动板机,密集的枪声中,山崖对面的金兵纷纷倒地。这三十丈约八十步的距离,正是火枪有效射程之内,但金兵普通弓箭却射不了那么远。在这样光挨打却还不了手的一面倒窘境下,王伯龙不得不放弃最后的努力,长叹一声,黯然后撤。
静阳寨这边,张锐探身将已攀近崖顶的梁兴一提而上,不顾后者体疲气虚,大笑拍肩道:“好一个‘飞虎’梁小哥!你这个兵,我张锐要定了!”
1128年,金天会六年、宋建炎二年,正月初一,历时两个多月的太行血战落下帷幕。
此次反围剿之战,天枢城之天诛军,以寡敌众,以弱击强,令金军损兵折将,损失惨重。此战之后,天诛军,这支从不叫唤,但咬起敌人来那叫一个狠的“獒犬”,终于以一种令敌人痛彻心脾的方式,进入宋、金两国高层视野中。
自此而后,天枢城由暗转明,攻守互易,正式迈出争霸天下的步伐。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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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完成第二卷近五十万字的内容,十五郎也要闭关一段时间了,再重新收集资料,整理第三卷的详纲。兄弟们,六月份再见!
第三卷预告:
第一卷玩狙击;第二卷发展势力;第三卷既扩展势力、大规模作战,同时,主角也将会重装上阵:狙敌、狙将、狙国!
敬请期待第三卷——狙击风云!
第三卷 狙击风云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拯救大刀关胜
(抱歉断更了这么久,今日起恢复更新。其实十五这段时间并没有偷懒,一直在写着,之所以没发出来,是因为月底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不一定有时间写,为了不至于断更太久,就稍微存点稿……好了,闲话不多说,新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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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名为山,其实不过一丘陵,海拔不过二百米。虽然道险林密,但远谈不上易守难攻。幸好,它还有一个天然的屏障——梁山泊。往昔春夏之际,此泊八百里烟波浩渺,渔帆点点,鸟飞鱼翔,苇蒲连天。可惜,眼下还是春寒料峭,泊面冰封,除了一片刺目的白,再难见其余。
可就是在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倒春寒时节,梁山泊里居然还有人在扑腾,当真是咄咄怪事。
此时在泊畔西岸,一群头戴皮帽护耳,身穿厚夹袄,双手拢袖,或站或蹲的闲汉,一个个正伸长脖子瞅着不远处被砸开十余丈冰层的泊面,满脸期待。
哗啦一声,平静如波的泊面破开,一人赤条条从水中钻出,双手各执着一尾大鲤鱼,哈哈大笑:“俺赢了!俺赢了!”
岸边的闲汉们也齐声欢笑:“又是阿水赢了。先是燕七,再是贾老虎,眼下孟头领也栽了,接下来,怕是要挑战大头领了……”
闲汉们笑声未歇,水花响处,冰湖中又冒出一人,同样双手各执一尾大鱼,只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欣喜。唔,这人竟是许久不见的孟威!
孟威盯住那先出水的汉子一眼,突然破颜一笑,随手将两尾大鱼扔回水中:“梁阿水,有你的,你赢了!”
这叫梁阿水的汉子不过二十上下,人瘦肤黑,但筋骨结实,尤其那一身肌肤,乌光油亮,宛如抹了一层油脂一般,浑身水珠打滑般簌簌滚落。
梁阿水得意洋洋抖抖肩,自水中钻出,步步踏雪上岸,浑身白气蒸腾,对迎面吹袭的寒风,浑不在意。
众闲汉一齐围拢过来,七手八脚为梁阿水及孟威揩净身体,再披上一条厚袄。
众人正嘻嘻哈哈,指指戳戳之际。远处有一个人影正踩着已经开始融化的残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过来。待距离近了,众人觑得真切,正是身背火枪的燕七郎。
燕七郎大口喷吐着着白气,气喘吁吁道:“指挥使有令,除值守人员及明暗岗哨之外,其余所有天波营士兵,全部返回山寨待命。”
燕七郎话音刚落,这群原本散乱一团的闲汉,在孟威一声号令之下,立即以梁阿水为首,迅速排出一条笔直的队列,昂首挺胸,气势肃然。眨眼之间,闲汉变军汉,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士。
“向右——转,齐步——跑!”
嗵嗵嗵嗵,脚步整齐一致,十数人宛如一人。
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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