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营都有——”指挥使朱婉婷一声令下,全营女兵齐齐停在天诛军先前驻地营址处。
“摘盔!”
五百女兵齐刷刷摘下铁笠帽,一时间,青丝万缕,于晨风中飞扬。
“卸甲!”
丝绦解开,半身甲铿然坠地,激起黄尘腾腾。墨绿色的紧身军服,包裹着一具具窈窕丰腴,活色生香的青春胴体。
五百个健美秀硕的妙龄身影,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看出,这、这是一支前所未见的——女军!
完颜娄室惊呆了!
突捻、阿土罕惊呆了!
金军哨骑惊呆了!
金军大营上万大军全惊呆了!
这是什么状况?天诛军在搞什么名堂?男的都跑光了,女的却站出来……
完颜娄室第一个念头就是:疯了!这狄烈疯了!竟然、竟然聚女子成兵。如此疯魔之事,亘古未闻。难道他无兵可用,连妇人都要派上阵?不,决不可能!天枢城什么都有可能缺,就是不会缺壮丁。那这个狄疯子装备一支妇人之军,意欲何为?难不成他真以为两军交战时,这些妇人能是这些粗鄙军汉的对手?抑或是……想让这些妇人在战场上色诱敌军,瓦解士气……
正当完颜娄室百思不解,西岸金军全体定格之时,东岸的天骄营女兵,却在第二都都头杨调儿挥手打着拍子,踩着鼓点,喊:“一、二、三”之后,无比整齐地同声高喊:“你们是女真人?还是女人?是女真人,就来与我战;是女人,就滚回安出虎水去奶娃!”
五百女兵齐振声,声音娇媚而清亮,虽是宣战之辞,但听上去却如百鸟鸣涧一般宛转动听。在这两军对峙的战场上,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觉。
一听这呼喊之声,完颜娄室脑袋嗡地一响,菊花一紧,暗道一声“完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的,这是天诛军赤果果的激将法。这样露骨的鄙夷,就算由男兵来说,都令人难以容忍,此刻由女子口中说出……但凡是汉子,若缩头不应,唾面自干,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金军大营上万金兵,原本就被天诛军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得怒火中烧的情绪,终于在女兵赤果果地鄙夷前,彻底爆发了。
这刺骨羞辱,只要是女人、呃,女真人,就绝不能忍受。数千金兵眼暴出眶,充满血丝。只有各部汉签军,心下却是暗暗喝彩,同时对比自身,自惭形秽。
暴怒的情绪一旦爆发,便如火药桶被点燃,更似火山喷涌,势不可挡;群情鼎沸,有如哗变——就算是他们的都帅、完颜娄室,都不能遏制!
统帅仍理智,士卒已发狂。
娄室军与天诛军一战,终于在狄烈一手接一手地刺激之下,爆发。
第三百一十章 女兵营二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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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营,狄烈最后的大杀招,一旦使出,无可遁逃。
女真金兵,但凡还有一点丁点尊严与血性,就决不会趴窝装死狗。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哪支军队,面对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队伍,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而装缩头乌龟——哪怕是宋军这样的软包蛋,也得雄起一回。
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俯瞰南朝众生的金西路军,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打脸。
“都帅!发兵吧!”突捻、阿土罕以下的金军诸将,无不伏拜于地,重重叩头,额头见血。
完颜娄室默然伫立,久久凝视着河对岸那片墨绿的丛影,深深的眼窝中,两点幽芒愈来愈盛,倏地手臂向前一指:“全军出击——为了女真人的荣耀!”
“嗬嗬嗬!”
金军大营,望楼之下。刀弓粗臂,高举如林;吼声咆哮,如雷轰鸣。
上万兵马出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动起来的。各蒲辇聚拢军兵,向谋克报到;各谋克集结正兵及阿里喜,再向猛安报到;最后各猛安率领本部的骑兵、步卒、辅役,汇聚于帅旗大纛之下。方成千骑万军之势。
有这么多的缓冲时间,女兵们自然可以从容披甲。相互帮忙系丝绦,然后神情自若地戴上铁笠帽,系好绦条,不松不紧勒住下巴。
“装填弹药!”朱婉婷再度发令。
军中鼓号手也有节奏地敲响了上弹准备的鼓声,毕竟是五百人的大队,未必能够人人听到指挥使的命令,故此以鼓号为准。
“五个都,交替掩护。以波浪阵形后撤。”
天骄营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调动金军,引蛇出洞,完成任务后,有序后撤。此外,天骄营还有一个次要的附带任务,说是附带任务,却比首要任务艰难n倍。
引蛇出洞。
请君入瓮。
狄烈也玩两招“三十六计”。还以颜色。
天骄营能引蛇出洞,就算完成任务。但“蛇”是出动了,能不能按照天诛军所希望的路线走,这就不好说了。毕竟谁都不傻,战场上永远别指望敌人会随你的指挥棒走。
因此,如果天骄营能保持与金军的粘性。以自身特有的优势,一步步将金军引到预定伏击点,那就堪称完美了。只不过,这个“请君入瓮”的戏码,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这可是上万金军啊!一个弄不好被缠住,五百人。还不够一口吞的。
狄烈在给天骄营布置任务时要求,首要任务,必须完成,但次要任务,可以选择,并未强制命令。而天骄营指挥使朱婉婷的答复,简洁干脆:“保证完成任务。”
朱婉婷的这个保证,就连狄烈都不看好。严格来说,天骄营,是成立最久的“新兵营”,绝大多数女兵,都没有临战经验。即便是当初参加奈何关保卫战,立下大功的天骄营第一都,也不过是据关而守。守关与野战,完全是两码事。这一点,在守城如龙、野战如虫的宋军身上,体现得最明显不过。
天诛军上下的担心,朱婉婷心里自是清楚,但她也有自己的底气。如前所说,天骄营是最老牌的“新兵营”,所以,她们有最充足的时间来训练。天诛军几十个营,训练最长的,也不过三、五个月就成军上战场。而天骄营,自建炎元年九月成立伊始,基本上没正式打过仗。平日除了守卫天枢城,就是训练,没完没了的训练,迄今为止,足足训了一年。
关堡守卫战是不需说了,实战都打过了。只有野战是训练的重中之重,如何以火枪对抗步卒、骑军、以及骑射,天骄营都与友军不止一次切磋过。本营各都之间,也有过多次对抗演习。与金兵作战,在技战术层面上,身为指挥使的朱婉婷,绝对信心满满。只不过,训练终究只是训练,演习终究只是演习,真正的战场,是无法真实还原的。训得再久,练得再多,都不如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诱敌。不是阻击战,不是对攻战,更不是攻坚战。且战且走,若即若离,既保持接触,又不可被敌缠住,这样的低烈度战斗,用来磨练女兵,最合适不过。身为天骄营指挥使的朱婉婷,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的刷经验机会?
是成功地刷到经验,还是被“怪”爆菊,关键就在于对时机的把握。
“与敌人保持粘黏性,但又绝不能被其粘住,这是你们能否成功诱敌而不至于陷入重围的唯一战术。一定要注意时机的把握。”这句话是临出发前,凌子游反复对她交待的。这个人,嗯,真心不错……
朱婉婷稍一分神,耳边就听到杨调儿略带紧张的声音:“指挥使,金狗上来了。”
朱婉婷定神看去,金兵果真出动了。西岸营寨内金兵尚在集结中,未及渡河,此时出动的,自然是先前布置在东岸的游骑。这部分反应最快的骑兵,大约有三十余骑,都是哨骑。这些哨骑原本只是远远监视,此刻大概是得到了大本营允许出击的命令,一骑骑慢慢聚拢,排成两列,抽刀绰弓,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金西路军的哨骑多为老卒,警惕性高,技战术强,也很谨慎,否则不可能当游骑哨探这种高风险的兵种而活到现在。自娄室以下,全军对天诛军的评价都是极高。金军哨骑对天诛军兵更是深怀戒心。如果这五百人队是男兵,金兵三十骑打死都不敢这般大刺刺冲过来。好歹也要在安全距离慢慢牵制之,以待大军合围。
但是、但是……这些全是女子啊!你让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卒,怎样摆出如临大敌、如履薄冰的架势?你没法不大意。盖因对手前所未见,完全没有先例可借鉴,更没法将之与天诛军各精锐军兵,放到同等位置加以重视。
金兵注定的大意,同样也注定了他们悲催地下场。
朱婉婷仔细观察战场,心神稍定。除了这三十余骑迎面冲来,其余哨骑都分布在百丈之外,一面试图遮蔽战场,一面慢慢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包围圈……
“击毙来犯之敌,在敌骑未完成合围之前,破围而出。”朱婉婷果断下达指令。
命令下达,五百女兵立即停止后撤,按照训练了不下百次的阵形。分五排梯次列阵:一排蹲跪,二排直立,三排补间隙,四、五两排随时补位。谁说女子无优势?由于长期训练,加上女兵们多是舞伎、宫女出身,在排列队形上。个个都有底子,彼此默契也相当好。队形聚散之迅速,丝毫不弱于天诛军中最精锐的男兵。
金军哨骑在百步之外时,天骄营才开始整队列阵。而当三十余骑冲到五十步时,女兵们宛若穿花蝴蝶一般,婀娜多姿的倩影晃得人眼花缭乱,聚散之间,阵形已成,迅速之快,令人咋舌。
金军哨骑挥手着手中的短弓与弯刀,口中发出恣意的狂笑与呜嗬嗬之声。有些雄激素分泌过剩的家伙,还在马背上表演起了立鞍、翻腾、左右镫里藏身等马上杂耍。完全没把女兵们放在眼里,端等着骑兵近前,妇女尖声四散而逃,然后——开抢啊!
在百余丈外,那些准备包围的金军骑兵,也远远地大呼小叫,有些说的是女真语,有些说的却是燕地宋言。污言秽语,声随风至,飘入女兵耳中,令女兵们银牙暗咬,心如针扎。
“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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