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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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之晨-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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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嘴便被蓦地封住,那温柔灼热的双唇辗转在她的唇间,带着迫切和狂野,瞬间便夺去了一切的思绪。上官若愚满脸飞红,平日里百般狡黠的她,此刻却如木偶一般手足无措,只得任由他自颊边吻到耳畔,再如雨点一般落到脖间。他双手微颤,却毫无停滞地一路向下为她宽衣解带。上官若愚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声风暴,手脚都再不由己,只有紧紧地搂住白晨的腰,仿佛那是最后一块救命浮板。

十几年的相濡以沫和默默守候,白晨心底的爱恋封存发酵,如今一朝揭开,那厚重醇香顿时将二人包裹,一发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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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上官若愚安静地偎在白晨怀中,任由白晨将地上散乱的衣衫拾起,一件件地替她穿上。上官若愚懒懒地不想动弹,白晨便像父亲对待孩儿一般抬起她的手,为她套上衣衫,拉平衬袖,郑重地说道:“这里湿寒,可不许生病了。”

上官若愚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咱们是不是忘记拜天地了?”

白晨说道:“你是我妻子,拜不拜天地都是一样。”

上官若愚蓦地想起玉羊,心中忽然便是一阵不痛苦快,明知她在白晨心中的地位与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却还是要揶揄一番:“你妻子可不止一个,一方城里还有一个呢。玉羊能和你拜,我为什么就没了?就算她是大房,也不带你这样偏心的。”

白晨的脸上却没有半丝笑意,淡淡说道:“我没和她拜天地,花轿抬来后便直接着人把她带去了洞房。我们也没有圆房,那夜我望着她,不知为何,兴致全无……”忽而又正色道,“上官若愚,哪怕我和旁人拜一百次天地,心里真正当作妻子的,也只有你一个。”

上官若愚听得感动,抱着他的手紧了一紧,说道:“那年你抬花轿来,把玉羊送上轿去,是我不好……那时我不知你对我是这样的情深意重,我还没有想好……”

白晨伸手在她额上重重一弹,听得她一声惨叫,方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这样便算你还我了。”

上官若愚揉着额头,却是一脸的笑意,说道:“咱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想不到我还是成了‘白夫人’。”

白晨忽然将她紧紧一抱,说道:“我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离你而去,到那时你已嫁之身要再寻依靠便会不易。可我只要一想到哪一日你会做了旁人的妻子,便头疼欲裂,想要杀人,这念头,只是想一想都不行,若真有那日,我怕自己纵在地府,也会化为厉鬼……”

上官若愚心头突突直跳,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不要说啦。咱们便一道死在这地室里,不会有‘往后’的事了。”

白晨推开她的手道:“丫头,你得长长久久地活下去,长长久久地做我的‘白夫人’。”

上官若愚眼中含泪,白晨将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说道:“睡一会儿吧,今天是咱们的新婚之夜,该开开心心的。”

上官若愚点了点头,埋首在他胸前阖眼睡去。白晨轻柔地抱了一会儿,待听到她的呼息淡淡平稳了,便伸出手来,在她后颈处一斩。

黑暗之中,白晨抱着上官的身子久久未动,便如老僧入定一般。良久,开口说道:“开门吧。”

铁门徐徐开启,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白晨的手指冷地生疼,垂下眼帘,再不看怀中女子一眼,淡淡说道:“带她走吧。”

白冼立在门外,望中黑暗中那模糊的轮廓,一时却动弹不得。

白晨不耐地催促道:“带走!”

白冼如梦初醒,举步上前,俯身接过上官若愚。她的身子柔若无骨,白冼指尖微颤,生怕自己一用力便会将她抱坏了。

白晨双目紧闭,眉头蹙成一团,双拳攒得紧实如铁,指甲嵌入掌心亦不自觉,一片静寂之中,且听着白冼带着她渐渐行远的步声,虽极轻微,却如每一步都扎在自己心尖一样,忽然开口说道:“你送她回一方城,她在那里便能护得一世周全。她心心念念地要报师仇,此事青龙等自会为她办妥。你要她安安心心地过这一生,我不管她开心也好,伤心也罢,总之就是要活着,活着就好。”

白冼沉默了片刻,尔后应道:“嗯。”

白晨眉头松了又紧,终于似是下了决心一般,云袖一挥,道:“去吧。”

白洗得到门口的时候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白晨静坐于一片黑暗之中,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座石塑,似是要坐上千年。

铁门于身后一点一滴地合上,白冼忽然感到怀中的人微微一动,垂下头,只见上官若愚闭着双眼,却已泪流满面。

白冼说道:“你料到了?”

上官若愚道:“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他宁死也不肯忘却往事,却也定然不愿我在此陪他一道去死。我一早闭气封穴,便是早有准备……白晨呀白晨,你虽一心为我,却不知我宁可你自私地留我在此陪你,也好过独自在那一方城虚耗光阴。”

黑暗的走道之中,忽有女子的声音幽幽叹道:“自苦人间情爱最是伤神伤心,师祖们早有所悟,是以教导后人不可涉世沾情。只是情若毒药,后世弟子却往往难以自持。”来者正是上官楼主,她轻功已入化境,一双莲足踏在地上竟无半点声息,只见裙摆微动,身子已是飘然而至,直如腾云仙子一般。

白冼见了她,忽然一窘,双手一僵,上官若愚差点便从他的怀臂之中跌落出去。白冼大惊,忙又伸出手去搀扶,却见上官楼主长袖一拂,已将她身子托稳。

上官楼主身后传来“噗”地一声轻笑,正是丁一在旁掩嘴偷笑。白冼见状更是窘迫,垂首不语,只觉双颊一阵火辣。

上官若愚却没有心思多作揣测,她望了一眼上官楼主,显得心事重重。

上官楼主道:“你可想好了,若是我内功一施,便再无转寰余地,你与他之间十八年的光阴顿化乌有,他对你的一番深情亦如烟散,再也追寻不回。此后若见,便是路人,纵使你再如何提醒,他亦记不起当年的一分半点。”

上官若愚苦笑道:“难道为了那些情谊,便得眼睁睁看着他发疯发狂吗?他的命与那些时光,究竟孰轻孰重?”

上官楼主道:“若是你问他,他必然觉得是那些时光重要。只是于你,却又不同。”

上官若愚说道:“他想要那些回忆,我却想要他的命。既然两者不可兼得,便只有看各自的手段了。”

楼主诧然:“难道你们之间也要这些算计?”

上官若愚道:“那些回忆他稀罕,我不稀罕。他的命,他不稀罕,我却稀罕。从相识以来,我总是顺着他的心意,如今做了他的妻子,便是由得我任性一回又如何?他要我活着,我却也要他活着,活着便好,别的全都可以不顾。”

上官楼主望着她,静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想好了便好。”说罢,望了一眼丁一,“去吧。”

丁一唇角微微一勾,自怀中摸出三支迷香,点燃了,插入门缝之中。待香燃尽,众从打开铁门,却见白晨仍是那般挺挺地坐着,却是鼻息沉重,已然昏睡过去。

上官楼主道:“现下我要以内力牵引,导助他的内息按‘清心诀’的法门运息,连续三天三夜不可间断。三日之后,他的神思清明,如若新生孩提,于外界人事变得一无所知。尔后一年,记忆才会慢慢恢复,却不完整,只余一些情绪浅浮的事物,那些深伤入髓的贪嗔痴爱必然忘却得一干二净。”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澄透的眸子淡淡扫过上官若愚的脸。

上官若愚只紧紧地盯着白晨的脸,似是要将他的五官深深刻入脑中。

上官楼主道:“经此一事,他心思澄明,再无阻滞,武功必然大进,若是下山,世间便难寻敌手。”

上官若愚唇边这才略微有些上扬,喃喃道:“这就好。你记得与我的约定,待他身子恢复了,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要让他回一方城。”

“我自会做到。只是如此又有何意义?”

“你记得约定便好。”上官若愚说罢,收回目光,转身便走,她的步子坚定,自此一次也没有回头。

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她的后脊挺得笔直。丁一跟出来说:“你放心,楼主虽然说得凶险,便她老人家亲自出马,那定是万无一失的。”言罢,半晌不见她回答,不禁侧过了头去瞧她。只见她咬着唇,满脸的倔强,眼泪却是止不住地静静划落。

丁一玩世不恭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忙问:“你哭什么?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上官若愚吸了口气,伸出袖子用力地在脸上一抹,说:“不哭了,咱们走。”

丁一不想再看她那又红通通的眼睛,于是便跟在她身后五步远,望着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开口问道:“我真不懂,大少爷他既然情愿死也不想忘,你何不成全他?”

“忘记了,还能再重新来过,若是死了,便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丁一不禁一愕:“‘重新来过’?”

“不错。”上官若愚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忘记了,重新再记起便好。”

丁一冷笑一声:“可他若重新再喜欢上你,岂不是重蹈覆辙?仍旧是死路一条。”

“不是还有‘废却武功’这个法子吗?他如果不能没有武功,是因为树敌众多,没了武功在这江湖上无法存活。待我将一方城的对头一一摆平,还他一个太平的江湖,届时即便他没了武功,我二人也可安然归隐。”

丁一暗暗点头,却还是不禁要问:“当真会如此顺利?”

上官若愚牵了牵嘴角,道:“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两全之法么?”她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这是唯一的路,不论前面有千难万险,也只有迎面而上。白晨……你等我十年,至多十年……我欠你的用一个太太平平的江湖还你,十年之后,你欠我的,我要你用整个余生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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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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