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看得脸色煞白,可一双眉目都要喷火了,五指抓着墙上,盯着那带头侍卫,“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明摆着浑水摸鱼,抢老百姓的辛苦银子吗?
刘雨歆面色平静,可牙齿咬得咯咯的响,艰难的转头看着葫芦,张凤仪道,“看这情况,我们要出城离开,是不可能了。”
“王妃,那该怎么办?”葫芦急急道,“好不容易出了镇国公府,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抓回去了。”
张凤仪没答话,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刘雨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经过风霜的老脸和布满沧桑的双眼,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
刘雨歆咬牙,当然不能被他们给抓回去。左右看了看环境。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个极小的暗道,其宽度就两个人并肩,勉强能通过。
小道出来便是一条长街,长街对面有个小巷子,可以看到好几个交叉路口。
刘雨歆朝葫芦道,“你知道这附近的路吗?”
葫芦也大概看了眼这里的环境,蹙眉摇了摇头。有些羞愧,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早年被同成王府中的奴婢,侍卫和下人一同精选的。只是在成王跟随镇国公去了边关后,皇后便将她给安排到了镇国公府里头去。
当初,按着皇后娘娘的吩咐,也只是想要拿些镇国公,或是其子刘振西从边关战场上捎回来的信件,等信息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会处在如今这局面。
成王回来后,镇国公府内部矛盾不断,也是她将东院里的一切动静告知成王,左右两副将才对镇国公府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五年来,她在镇国公府很少外出,自然对这里的地段不是很熟悉。
刘雨歆没感到失望,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的事,又何来失望。葫芦是皇后的人,也是在冷右带着她去衙门牢房见刘雨嫣时,怀疑的。
她一个镇国公府中的人,都对东院所发生的事情,不是件件清楚。
而当日冷右却跟她说,刘振东在谭祖业手上吃了钉子后,回到镇国公府,将刘雨嫣两个贴身丫鬟,训斥了一番,还将她们给关到了柴房——
这还不算,就连他东院里头所发生的事情,如二夫人被关一事。冷右都知道得详细清楚。
若是没有人在这做‘内鬼’,冷右他又不是神算子。
会知道葫芦的身份,还是她的表现,一个东院大夫人的丫头,就算对大夫人在不满,也是不敢天天往西院跑的。
这既然不是巧合,那便是有意为之。
只不过,葫芦也确实帮了她,所以在知道她是皇后的人时,她只是朝冷右一笑置之。
既然是皇后的人,那便是萧锦天的人。是萧锦天的人,最后还不是她的人?
刘雨歆沉思了片刻,看着长街上朝她们背道而驰的侍卫,抓过葫芦,张凤仪的手腕,直接往长街窜过,跑到对面的小巷子里。
葫芦被她这大胆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一颗心给提到了桑眼了,深怕前头背着她们‘巡逻’的侍卫突然回过身来。
张凤仪脚骨头老了,跑起来要慢些。刘雨歆特意放缓了脚步,她这才勉强跟上。
前面走在最后的一个侍卫突然停住脚步,摸了摸后脑勺,转身。
刘雨歆等人正跑在长街半中央,看他转过身来,葫芦小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那侍卫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长街,皱了下眉头,总感觉后脑勺处有股寒风嗖嗖的。
跟在他前面的同伴用手中的大刀敲了敲他的手臂,看他直愣愣的看着身后这条空荡荡的长街,疑惑,“走了,看什么?”
“噢……没什么!”两人一同转身,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几个侍卫。
风声掠过。
刘雨歆伸出不算长的手臂,环上这人的腰身,迎风吹乱了他的,她的发丝。
相互被牵连在一起,相戏,缠绕,打结。
高空中凛冽的寒风割得小脸刺刺的疼,刘雨歆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这人的怀里。
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他扣在他的心跳处。
砰砰砰。
规律的,强烈的。
如他,如她。
刘雨歆感到着他的心跳,闷闷道,“你怎么才来?”是埋怨,也是——松了口气。
萧锦天足下借力,擦过青瓦,踏步而走。飞驰间,能听到一声声轻微的破碎声。
“不迟。”不迟,你还在我怀里。好好的。
声音很冷,听不出情绪。但,刘雨歆却明显感到他身上的气息波动。
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宣泄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嗯。”
的确不迟,时间刚刚好。
两手拽紧了他身上皱巴巴的藏青色长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萧锦天没在说话,炙热的鼻息喷在刘雨歆的头顶,搂着她的手臂更加紧了紧。
一路朝前飞掠而去。
在那侍卫转头,搂过她抱起的瞬间,心窝处一角,却同时如万敌之军,瞬间而败,溃不成军!
冷右一手抓着张凤仪,一手搂着葫芦,勉强跟上了王爷的脚步。
葫芦捂住自己的嘴巴,刚刚就那一瞬间,自己差点尖叫出声。
不是给那侍卫吓了一跳,而是给突然搂着她飞身而起的冷右将给吓了一大跳。
几排的房屋后,两人飞身落下,一颗大榕树下。光秃秃的只剩下树枝。
寒风将树头吹得哗哗响。
刘雨歆从萧锦天的怀里退了出来,这才看到他狼狈的脸色,心中一跳,愧疚一闪而过。
葫芦给成王行了礼,张凤仪却是看着他,面上没什么情绪。
萧锦天朝刘雨歆点了点头,“我立即送你们出城。”
刘雨歆拉住他的手,手指尖滚烫。
萧锦天回头看她,刚毅的脸上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却没让她将手松开。
刘雨歆干巴巴的问道,“……我娘呢?”
“出城了。”
刘雨歆身子一下放松了下来。萧锦天朝冷右直接吩咐,让衙门里头的官差过来。
冷右气色不是很好,喘着大气领命转身去办了。
脚步急匆匆的,只恨不得脚底生风。
刘雨歆拉着萧锦天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抓就抓,说杀就杀?”
萧锦天也没有瞒着她,她有权知道真相。
他和母后,皇兄本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就连太后也给请了出来。
就为保住皇叔公,皇婶母一命。
只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父皇手中有一份皇叔公通敌的密信,和夺权篡位自然是分不开的。
太后,母后都震惊不已。
他自然也是惊诧的,只是父皇拿着手中的那封密信出来,真正是‘证据确凿’。
而在他拿出这封密信时,皇叔公,皇婶母已经在城隍大门前,被直接扣押进了天牢中。
不说被皇兄接到,就是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
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太后气晕了过去,皇后和他被变相的扣押在了懿宁宫。
若不是皇兄和刑公公,他如今也不能出皇宫。
纵使他武功在厉害,也抵挡不住皇宫里头几千侍卫和御林军。
只是,让他心凉的是,父皇会借此机会一并将镇国公府封府抓人。
满门抄斩!
刘雨歆大怒,“不可能,姑姑姑丈不肯能会通敌卖国的,借助外力,来夺权篡位是大忌——”
萧锦天冷声道,“那五百精兵便是‘证据。’”虽然他们心底都清楚,这不过是父皇胡捏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有了那五百精兵在,便间接的坐实了皇叔公这罪行。
刘雨歆沉下脸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刚问出口,刘雨歆便低下了头。
愤怒和愧疚一同折磨着她。
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萧锦天只是盯着她的头顶,没出声辩解。
葫芦急了,为成王说理道,“小姐,王爷岂会以为那是真的,如若真是这样,王爷之前又何必为闲王做那么多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凤仪拉住她的手,让她闭嘴。
葫芦回过神来,心惊肉跳的看了眼成王,立马垂下头,硬着头皮收了声。
刘雨歆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姑姑姑丈还在天牢,镇国公府也毁了……逃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让人送你离开这,其他的事,有我。”
刘雨歆抬头看他,“可是,我——”
萧锦天打断她的话,“除了父皇要对付皇叔公,还有万贵妃。父皇只是让御林军封府抓人,择日满门抄斩,这便还有回旋的余地。万贵妃直接下了斩杀令,将镇国公府上下,一个活口不留。来激化父皇。”
刘雨歆懂了,这是切了皇上最后的疑虑,定要逼死萧御庭,间接的对上萧锦天。亦或是皇后一干等人。
刘雨歆狠狠的闭了闭双眼,将沉痛掩饰在双眼下,大火下,是无数凄厉惨叫倒下的身影——
几人都没在说话,萧锦天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葫芦,张凤仪都强忍着没开口,出声安慰。
这时候,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安慰话,就能抚平心中的伤痕的。
刘雨歆在睁开眼时,是一抹风平浪静,那是狂风暴雨前夕的宁静。
几人都有种错觉,仿佛只是一瞬间,这个仅仅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周身却披上了一层尖锐的外衣,遮住了童真,幼嫩,和锐利的光芒——
她很冷静,只有四个字,“我知道了。”
她没问镇国公府有多少人逃出来了,又有多少人无辜受了牵连。死于非命。
她也没问,那群穿着三种不同颜色的女子,是不是万贵妃的人。其身份是什么。
只有四个字。
我知道了!
是的,她知道了,所有的话都成了多余。
冷右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个官差,一同上前给成王行了礼。冷右直接告诉他们此次的任务,便是将刘雨歆,葫芦,张凤仪三人,掩人耳目送到南城。
那五人是之前将谭祖业灭口时,调换下来的官差。五人之前都是萧锦天军中的人。
五人齐齐点头,道,“定将王妃等送到南城门。”
他们的能力,萧锦天和冷右都是放心的。
刘雨歆默默的看了眼萧锦天,身高腿长,刚毅俊脸,目光森冷。在现代,十八的青年还在孩童与青年的蜕变之间。
而站在面前的他,却是如冷剑,如泰山。
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便是二十岁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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