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
晚间的风吹着还是有些冷,黑衣人们猫着身子进了小院,他五人分头行动直奔某房,一翻一滚一蹦都有招有眼,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偷猎者。
巫方坐在瓦上,发出一声喟叹:“你们太不专业了,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都看不见?”
黑衣人们小心肝被惊吓住,回神定睛一看只是一个穿着单衣的男人,当即便以头领为首聚成一个小圈对着上头的巫方做出进攻姿势:“何人!”
巫方站起来:“我,不是人。”
浑身没点特别的,也不类是神仙,更不像妖魔鬼怪,头领大刀插进地里,和巫方谈判:“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但屋里这只凤麟是我好不容易才觅到的一只没主的你今天要是想以一敌五和我们硬碰硬不妨滚下来和你爷爷试试看!”
那话一气呵成,说的很有气魄。
巫方半眯着眼:“没主??”
首领:“怎么着你想和我抢?”
巫方从屋上轻松落下:“本来想给你们几巴掌了事,现在看来要断手断脚才行了”
回过头来,总是懒散的人眼里有着不一样的严肃,头领只觉体内有股凉气穿过,但是嘴上依旧逞强到底:“我会怕、怕你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眼花,那男子好似眉间有羽尾印记闪过,没等仔细看,天地就换了方向,五个人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手足先是一麻,再是一痛。
屋内传来动静,巫方一愣,从篱笆上取下一股麻绳将五个人捆好了,单手一提整捆扔出,那五人被捆在一起挤得难受,又一起在谷垛里滚了一圈,吃了一嘴的碎屑。
子信手里拿着一根结实的木棍子,披着外衣推门出来,睡眼惺忪地朝外望了望,来了气:“你大晚上的怎么又在这里!”她看天,“今天晚上没月亮了,我倒要听听看你这回准备怎么解释。”
巫方指着一颗星:“看,星星!”
子信手里的棒子直接朝着巫方的脑门心扔去,又快又准,正中目标。
五个偷猎者在谷堆里看着这一切吃惊的复又吃了好几口谷屑。这和刚才把他们单手扔了出来的还是同一个男人吗?居然可以瞬间就差了这么多。
后来只见巫方就地坐下,一直揉眉头:“这本来就是我搭的屋子。”
“你回你的祭祀院去吧,那里软榻高枕妹子多。”
“哟,醋了?”
子信气得不想再看到他,砰地带上门回屋睡觉。巫方一个人演戏也没意思,拍拍灰尘起来,又跳到瓦上独自吹风去。
⑦
当无盐和沐赶到凤麟洲时,只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少年巫荻跪在坟前,面前钵里高香蜡烛一应俱全,旁边还堆着钱纸烧过后留下的灰烬,他磕头祷告:“爹啊,娘啊,您二老泉下有知,要保佑儿子今年发大财啊……”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吹来,一张银票从他眼前飘过。巫荻下意识的将那银票抓在手里,愣了好半晌,连忙对着坟包磕头。
无盐哀怨地道:“那是我袖里的银票,袖口做的太大……”
巫荻哪里听得到,老老实实给爹娘磕了头,喜滋滋地看起来,一回来看到背后立着俩人,吓得摸着心口往后退了一大步,仔细辨别是人之后,翻翻白眼:“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我爹娘来找我。”
墓上写的正是巫方与子信的名字。要较真的话,凤麟是享誉十洲的不老不死之兽,除非其主人死去,他们才会跟着泯灭,但巫方子信并无主人,这两人居然会有座墓,无盐搞不懂。
还是巫荻聪明,眼珠子上下一打量,主动凑过来:“这位姑娘是来打听我爹娘的吧?”
无盐不适应这样的人精:“是……”
巫荻伸手:“十两银子,我大概说说。”伸出另一只手,“二十两银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小子居然用这个做起生意,沐挡在无盐身前:“十五两银子。”
“客官,我娘可是凤麟洲第一美人,当年被我姨妈追杀的好惨哦,讨价还价也得有底线,十五两银子也太少了。”巫荻身为凤麟一族直系后裔,比他娘亲要厉害许多,一眼看穿沐宽大袍子下面没有双脚,视线缓缓移上,看着沐的脸,换了一副口气,“十五两就十五两,一看二位就是打外洲来的,千里迢迢赶来凤麟洲不容易,来来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就去牵无盐的手,在碰到她的那一刹那,巫荻眼前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手心一烫,急忙甩开她的手,又惊又喜:“你、你就是……”话没说完小伙子就要给无盐跪下,沐灵敏地使了个法儿扶住巫荻,在无盐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打了个眼色,巫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似乎又不是很明白,只保持了一个要跪不轨的尴尬姿势。
无盐:“你怎么了?”
沐没有脚踢不了巫荻,只能在他腰侧掐了一把,巫荻捂着腰张大嘴:“我腰不好。”他笑着连连捶腰给无盐看,“姑娘你不知道我是个孝子,每天都来给我爹娘祭拜,腰都坏了,呵呵呵呵。那个,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只二字,无盐。”
“怎么能叫无盐呢!”巫荻不满,“看这身段,看这秀发,看这脸……我说,无盐你怎么戴这么大一个斗笠把脸全给遮住了呢。”
沐怕他没完没了,问道:“你爹娘怎么死的。”
巫荻只想往无盐身边凑:“我爹不是纯血凤麟,活了几百岁也该去了。爹一死,我那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不苟言笑的娘马上就跟着去了,所以说,没有主人的凤麟就是自在,说死就死毫无压力。”
无盐看他:“那你有主人了吗?”
巫荻腆着脸靠近她:“嘿嘿,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我甘愿不自在。”他拉着无盐朝前,“来,找个茶室坐坐,我把我娘和我爹的故事详尽的告诉你们。”
无盐被他拖着走了好长一段路,回头,看沐还在原地,刚要唤他,沐已优哉游哉地跟上。
☆、★聚窟州·朋崎【上】
①
午后,天蓝云白,微风习习气候正好,院落里的几个小厮正聚在一块喝点小酒偷懒,忽然前院的侍从们跌打滚爬地从拱门处跑进来:“快快快,收起来!三公子来了!”
有人动作慢了一拍,还没收拾干净,朋崎已经打着扇走了进来,看到小厮手里的酒,脚后跟一转直直朝着他走了过去。小厮还未想好该如何解释,朋崎已先说话:“大下午的没力气干活,喝点酒助兴啊?”
这次,小厮已经没有精力去应对朋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求死:“听说喝此酒可杀精。可我才喝没多少,不知道有没有用。”
朋崎感兴趣,蹲在他面前:“这么神奇?”
周围的人见他没有毒舌,都惊讶地瞪大了自己的眼镜。
正在当事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时,朋崎把玩了一阵酒瓶,慢慢放下,摇头晃脑地道:“我想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这种偏方应该是无用的。要是有用的话许多精神病患者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了,我不是歧视精神病患者,但是有病就得治啊,就算不治你也别遗传给下一代啊,所以说,你是精神病吗?”
小厮动用全部脑里快速分析朋崎话里有没有骂人的道儿,很快他明白了,如果回答自己有精神病的话那就是间接说自己的爹娘脑子也不正常,于是开心起来:“我不是。”
朋崎右手执扇,敲住扇骨拍到左手掌中:“不是的话,你一个正常的大男人杀什么精。”
小厮笑容僵住:“我我我我怕我养不起。”
朋崎皱眉:“我们家开给你们的工钱你还嫌少?”
小厮:“不是,我现在可以养我爹娘外加三个弟弟……”
朋崎:“那你还会养不起一个奶娃子。你歧视我们家。”
小厮:“冤枉啊,我没有。”
朋崎:“那你杀精干什么。”
小厮:“好吧,我错了三少爷……”
朋崎:“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来人,赏他虎鞭。”
这就是令朋家上下闻风丧胆的三公子朋崎。作为一个男人,他本不该这么嘴厉,但是因为他刚出生时有一高人点化,说朋崎在二十岁前最好男扮女装送入山中以避劫,于是朋家才将其托付给了家中主母的师姐,劳其抚养孩子长大。
可是主母忘了自己的师姐不仅仅是个话唠,还是来自聚窟州中盛产牙尖嘴利女人的廖郡。朋崎本来就被当做女孩子养大,举手投足间已是风情万种,最后还得了真传,那一口洗刷骂人的本事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离开山中前被养母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忘了扬长避短,就拿了家中下人来练手。这个月已经逼走了四五个,要不是明家佣金开的高,不定有一半的人都会走。
他回来那一日,不知何处吹来秋风,将轿帘掀起,让街上的人看到了轿中人无双姿色,于是第二日街上便传开,说明家被送出去疗伤的三小姐终于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回来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导致朋崎成了史上第一个依靠流言成为第一美人的男子。
虽然天下人都当他是女的,且还说这个聚窟州第一美人的名字取得真是阳刚哟。
②
其实在朋崎未从山上归来之前,聚窟州第一美人这个名号是有预备人选的。
因为聚窟的真仙灵宫多到不可数,虽然仙家凡人都不断警戒自己仙凡相恋必然死的很惨,可是之前瀛洲出了个许碧人,她从妖到人再到仙,和神仙坠入爱河后还来不及遭到老天报应便被嵇隽大仙亲自点化成仙,命途变得太好太大,惹得许多女子都觉得第一美人这个名号下可尝到的甜头不小,不惜使出浑身解数要去争抢这个位置。
青杉本来就和淮窈抢的大有破头流血之势,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谁能猜到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病秧子朋崎就是在回明家的路上轿帘子被风那么吹了一下,露了半张脸,便被人扶上了第一美人的之位。青衫和淮窈迅速结成了共患难的难姐难妹联盟,两人起初还不甘心,意图先对外再对内,即首先把朋崎拉下马然后她们俩再继续斗,可是万法皆失败,最终还是没辙。
她们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失落感更加强烈,淮窈伤心:“没动力,不想活了。”
青杉心中何尝不失落,只是她那股不甘早早化作了愤懑,此刻当对淮窈建议:“平心而论你我二人姿色难分上下,不管将哪一个放到别的洲去,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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