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感觉好像浑身爬了不知多少只蚂蚁般难受,只得低头垂脑的往他屋子走,却见安子良正拿着一个香囊,得意洋洋地跟侍墨在那里显摆。
“沈兄?!您瞅瞅,这是我大姐给我做的新香囊!挂在身上祛汗除味啊!不信您闻闻,我这身上现在是半点汗味也没有了吧?全被这香囊的味道压了下去……”
安子良笑嘻嘻地显摆,沈云衣望着那安清悠亲手所做的香囊,却是呆呆地有些发怔。
便在此时,忽有一名下人来报:
“大老爷问沈公子的衣服换好了没有,若是好了,这便和他同去老太爷府上,车马已在正门外备着了!”
沈云衣猛地一惊,科举、功名、京城、人脉……无数念头刹那间涌入脑海,心中的诸般念头此起彼伏,却如煮开了的百年老汤,一阵粘稠万分,一阵翻滚不已。
“嘿!”沈云衣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口中自言自语地道:
“沈云衣啊沈云衣,你身为沈家嫡长,却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魂不守舍,纠结不清?功名大事才是男儿要务,莫要枉费了家中人对你的期待,对你的教导!”
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沈云衣大声叫过侍墨道:
“侍墨,服侍公子我换衣!”
沈云衣换过了衣服,头也不回地向外奔去,倒是安子良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沈兄这气势果然是威猛无比,可是……可是这毕竟不过是去见我祖父而已,又不是要去舍生取义,至于这么神色凛然义无反顾的么?
文章正文 第四十五章 找上门(上)
安德佑带着沈云衣去见了老太爷安翰池,这一去却足足去了许久,直至深夜才归。
回来之时安德佑倒是一脸的笑容,倒不知又在老太爷那里得了什么话来。
只是这沈云衣却显得越发的沉默,也不与别人多言,礼数周全的说了几句话,径自回了自己的书房中埋头苦读起了功课来。
安德佑正在兴头上,对沈云衣这般情状倒是也没多问。
第二天却又是有人来访,来人正是四房老爷安德峰的夫人蓝氏。
眼看着王侍郎家的聚会将至,要带着安清悠出去见识一番的事情却是老太爷发了话的,蓝氏自也不敢怠慢。
可是昨日却忽然接到了长房的信儿,说是不光要带安清悠,还要多带一个安青云出去。
蓝氏想了半天,这才想起那日所见安青云的样子来。
可这一想起,蓝氏的心里未免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安青云那副烟视媚行的做派可是自己见过的,如今要去见各府女眷的圈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故而,蓝氏一早便来了长房府上,却是要真真看个仔细她们如何装扮、如何打点,那徐氏的品味,她是绝对不敢苟同的。
进得长房府里,安德佑和徐氏夫妇双双在厅中相迎,徐氏堆起一脸笑容问道:
“四夫人今日突然来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蓝氏看了看徐氏,心中却先有了三分鄙夷,脸上笑容却比徐氏还多,那话里可就带上几分辛辣之意了:
“明日王侍郎家里摆酒,京里各府的老爷少爷们来了许多不说,便是我们这些做女眷的,少不得也要大大地热闹一番。既是要出去,一举一动都是咱们安家的面子,人又是我带的,长房的孩子们准备得如何,我这做婶娘的多少也要看上一眼,这才好放下这颗心来不是?”
徐氏脸上的笑容登时有些僵硬,缓过一口气这才说道:
“四夫人这倒是说笑了,我家的女儿既要出去,那不仅是咱们安家的脸面,亦是我长房的脸面,我这做母亲哪有不把关盯紧的道理?四夫人这般说,岂不是担心我这做母亲的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了?”
蓝氏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却是坐在那里许久也没再说话,竟是给她来了一个默认。
徐氏见状,哪里还有不怒的!
可惜这蓝氏却不是她长房那些婆子仆妇,如今这四房形势正好,平日里更是明里暗里想压过长房一头,徐氏对下纵有千般威风,对上这位四夫人却没什么办法,正要再说些什么顶了回去,却听那蓝氏悠悠地道:
“长房的晚辈自然是极好的,我看清悠这孩子就不错,上次便是老太爷来了,那也是有赞有夸的。唉,说起来这赵尚书家夫人就是与一般人家女子不同,生了个女儿都是如此规矩的。不过昨日既是报了信来,说是您所出的那位三小姐也要同去,我这里可是着实放不下心了。养女儿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话音未落,徐氏心里已是无明业火三千丈,一股子愤恨腾地就冲到了头顶。
蓝氏一大早的跑过来看长房的两个晚辈,那已是说担心自己带出来的女儿上不得大场面,说得再重些,便是摆明了骂自己这个做长房夫人没有管家教女儿的本事。
话没说两句,却又提出了什么安清悠是前夫人所生的有规矩,安青云是自己所出却教得带不出去的话来,这让人如何忍得?!
“没城府”这三个字,原本就是徐氏最大的缺点。
蓝氏话里话外的又说起她出身这等最不愿被提起的伤疤,这徐氏哪里还有什么冷静可言,被挤兑的恨不能即刻把此事搅黄了拉倒。
徐氏心里窝囊着,当下把脸一沉,大声怒道:
“我长房的孩子,还不用四夫人您来耳提面命,若是觉得孩子们有什么不妥,那这王侍郎府上的聚会不去也罢!左右我们家里也没有那要钻营的,更省得四夫人还要里外照顾,多多地劳神费心!”
这话却是诛心之论,就差指着鼻子骂蓝氏专走投机钻营的路子了。
蓝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成了寒意,冷冷地道:
“这话可是您说的,长房的孩子们去与不去,我倒是没甚大碍,您可是想好了?”
“便是不去却又如何?”
徐氏怒气归怒气,却也不完全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否则又如何能扶正成这正室之位,如何能掌管安家长房的内宅十几年?试探着发了两句火,见一旁的安德佑居然没什么表示,心中不禁大喜。
长房和四房本就不睦,这蓝氏居然在长房的府里欺到了头上,自家老爷显然也是动了火气的。
徐氏本就不愿给安清悠出头的机会,眼见着蓝氏褒安清悠、贬安青云,又对自己狠加挤兑,索性真有了这一拍两散的心思。
殊不知,那边蓝氏等的也便是这一刻。
蓝氏在京城女眷圈子里混迹多年,正是四老爷安德峰的得力内助。若轮到见多识广手腕圆熟,却是比徐氏不知高出了多少。徐氏发怒之中虽说还有理智,但便是这小小冲动,对她来讲已是足够。
原本要带安清悠去外面见识,本就是老太爷安翰池发的话,蓝氏心里早将自家人脉视作了四房的东西,又哪里肯给长房多加结交的可能?
文章正文 第四十五章 找上门(下)
来的路上她便早早地想好,今日所来固是验看小辈们别出漏子,这徐氏是个易被撩拨的,若是能挤兑得她发了xing子说出“不去”二字,那才是真正的上上之选。
此时此刻,蓝氏心里却在冷笑,心中道:这不去可是你说的,日后就算老太爷问起,自己这头也有了说辞。
徐氏这里起了一拍两散的心思,却不知那边蓝氏想要一拍两散的念头,又何止胜她百倍?
蓝氏这边刚要就坡下驴,忽听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长房老爷安德佑开口言道:
“都是安家的自己人,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可吵的?四弟妹也是一番好意,她想帮着检视下孩子们,那便检视一下也好。四弟妹,这事却是有劳你费心了。”
安德佑到底是正牌子的长房老爷,他开了口,这分量和徐氏比起来自是又有不同。
蓝氏心里一凛,知道此时若是再走,那便都成了自己的不是,这搅黄长房赴宴的机会却是没了。
只是这心里也不禁暗暗奇怪,素来这位长房老爷都是极好面子之人,今天自己一激一挑,他怎么反倒和起了稀泥来?
徐氏那边愕然更甚,却不敢违背安德佑的意思,当下命人带了安清悠与安青云二人过来,也算是将此事圆了个场。
未过多时,两女俱至厅前。
“见过四婶娘,四婶娘安!”安清悠依旧是那套清淡白纱的打扮,先与安德佑及徐氏见了礼,这才来到了蓝氏面前。
“好一个标致的人儿!”就连蓝氏也不得不承认,安清悠这一举一动,实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这副清新脱俗的打扮,当真是我见犹怜!
再看安青云,那又是另一幅光景。
话说安青云之前被徐氏找人教了一段规矩,此番又被彭嬷嬷狠狠管束了两天,倒是比以前好上了那么一点儿。
可终究是时间太短,这多年来攒下的轻浮娇纵劲儿早已经渗到了她的骨子里。
此刻虽然跟着安清悠请安行礼,但是那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过生硬,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做状出来的,远比不上安清悠那般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徐氏那边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女儿的表现比安清悠相差何止好几个档次,但是好歹总算是全了规矩?
虽说水准二字那自然远远不足,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算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蓝氏要挑毛病自然不难,可要说有甚么致命之处,总是还有可扯皮的地方。
只是这番情景落在安德佑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心情。
昨日见了老太爷,安德佑本是抱着多和父亲走动的心思去的,没料想老太爷倒很是夸奖了他几句。
言道他这几年倒还真有些进境,几个儿女中安清悠大方规矩,这才是安府下一代的风范;安子良虽是不着调,但也有些小聪明,年纪尚小犹有可教化之处。
所谓掌家而观人,倒是安德佑这几年年纪大了,多了几分嫡长子该有的功夫,未来却不妨多看看他的言行了。
安德佑身为长房嫡子,跟着父亲却是最久,一听这话登时知道这是要开始考察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
他宦海浮沉,到了四十岁上始终没有什么寸进,心里对功名利禄这四个字的渴望却是不减反增,热衷到了极致。
老太爷坐在左都御史的位子上几十年,若是能得他老人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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