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驶来一艘游船,与弘历的船擦身而过。原本不经意的一瞥,待瞧见了两个熟悉的声影,不由一惊。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对面的两个人亦是循着他的目光瞧了过来。待看清之后,忍不住大张嘴巴,显然震惊无比。游船划得虽慢,但两船交汇仍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弘历招了招手,对着走过来的高无庸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下去了。冲着晓歌亮晶晶的眸眼,笑了笑,神色温柔,“怎么?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么?”
“不是。”晓哥摆了摆手,“皇上能记得我喜欢吃的饭菜,我真的太感动了。”双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大大的眼里含着盈盈的水光,全然是感动无比的样儿。今个上了船坐下之后,待下人上了菜点之后,差点落下泪来。这些,皆是先前她与皇上在一起吃饭时,自己吃得最多的几样菜点,皇上他竟然记下了。
“那你便多吃一些。”温柔的声音里头,含着些许的宠溺,“朕怎觉得晓歌这几日好似瘦了些?”
“嗯!”乖乖的点头,晓歌低下脑袋,眼里险些掉下泪来,瘦弱的肩头,在微微的颤抖着。修剪的圆润好看的指甲,深深的陷在了她的掌心里头。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清丽的小脸上悬着楚楚可怜的神态,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是含羞带怯。“许是前两日裁缝量尺寸的时候,量大了。故而,晓歌看起来好似瘦了些吧。”冲着弘历的目光,浅浅一笑。
“也许吧!”弘历笑了笑,举起杯子,缓缓的移至唇边,抿了一小口。对着她明显的暗示不置可否。“晓歌,朕先离开一会,你稍等片刻。”
“皇上,您先去忙吧。我会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您的。”正愁找不着机会,现在却是再好不过了。晓歌心下暗暗窃喜,面上则是作出乖巧依恋的神色,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四下扫了一圈,并无旁人。那些个奴才,也早就被皇上唤下去了。
抖抖索索的自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来,犹豫再三,终还是咬着牙,将药粉悉数倒进了酒壶里头。包药粉的纸张被揉捏成一团,扔进了西子湖里。恰做好一起,弘历便回来了。“让晓歌姑娘久等了。朕自罚一杯。”说罢,亲自从酒壶里头倒出一杯酒来,再喝下去前,深深的看了眼晓歌,便豪爽的一口饮尽。晓歌但觉心跳如雷,强烈的自责险些,让她出言阻止。不一会,弘历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皇上?”晓歌推了推他的胳膊,见他不动,又试探的唤了声,还是不动。一直紧张不安的心忽然间松了下来,怔怔的瘫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便将桌上的酒壶狠狠的扫在了甲板上,传出清脆的瓷器碎裂声。片刻,便有人上前扶起弘历向着内间走去,晓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直至入夜,晓歌仍未回来。入夜之后,也是忆仙坊生意最好的时候,人流络绎不绝。有一穿戴极其富贵的男子,进了忆仙坊。言明要见当红的晓歌姑娘,老鸨先是解释,后又介绍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皆被拒绝了。那人死活不愿,非要见晓歌,言语之间很是不客气。态度更是倨傲粗暴,饶是见多识广,讲究和气生财的老鸨也冒了真火。
在这杭州城的地界,还从来没有人敢再她的忆仙坊里撒野,立马叫来坊里的打手,嚷道, 将这个暴发户痛揍之后,扔出去。哪想到,这爆发户身手不弱,身边的几个看着瘦弱的下人也是会武的。刹那间,整个忆仙坊乱成了一锅粥。
暴发户也是动了真火,老子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还从来没有人敢不将小爷放在眼里。“给我砸!”一声令下,众打手,边打边砸, 渐渐的向着院子里头逼近。直至砸到了一个假山之上,触动了什么机关,随着吱嘎吱嘎之声,石桌移开,露出密室的入口来。
老鸨慌了,立即想要传递消息,却已是来不及了。很快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人,给捆个结结实实,嘴里则是被人塞了两核桃,吐不出,合不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暴发户,带着人走进了密道。
后宫风云 第二百零八章 往事与真相
第二百零八章 往事与真相
弘历船上的一举一动,皆被离着不远的另艘船里的韩子谦看个清楚明白。那声瓷器碰撞的声响,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薄唇轻轻得勾了起来,露出抹自得的笑意。真未浪费这么多年的苦心。掌握个傀儡皇帝,可比直接刺杀来得有用得多了。
韩子谦并不放心晓歌,这女人聪明有灵气,但心思却是极浅,容易被人看穿。单放着她一人去做,他定然不会放心的。但他在杭州城经营许久,莫说此地衙门,便是八旗驻兵里,他也掌握了不少势力。于弘历身边放上一些圣教的人,自是再容易不过。
倚着窗子,懒懒的斜坐在一边,投向窗外的目光透着漫不经心的迷离,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芒,韩子谦一震,已不复方才的慵懒闲散,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充满了冷冽萧杀的气息。
天边的最后一缕光线消散之后,西子湖上的画舫陆续点燃了五颜六色的灯笼,为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笼上了瑰丽色彩,随着水拨的翻动,透出迷离奢华的醉人之感。夜幕之上,缀着着零落的星子,并无月色。韩子谦纵身飞出船舱,跃向不远的游船。
“护法!”侯在船里的下属见了来人,赶紧的上前行礼。他亲眼看见晓歌将药粉投入酒壶里头,更是扶着那鞑子皇帝进了屋子。皆是遵着护法的要求来行事的。迎着对方漆黑的眼,点了点头。
“嗯!” 韩子谦轻轻颔首,便提起脚步向着内室走去。随着层层的帷幔掀开,自里头传来情事之后特有的馨香味道。俊美的有些妖异的面容上,不由浮出淡淡的欣喜之意。看样子,晓歌终于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了。这个女人倒是个听话乖巧,日后对她好些便是,说不定还有大用。
地上,椅上,桌上,四下散着男子与女子衣物,可见情事激烈的。韩子谦带着的如猎人看向自个猎物一般的笑容,慢慢的向着靠里的雕花大床走去。伸出一只秀美的不似男子的白皙手掌,缓缓挑开蚊帐,便见晓歌睁着一双大眼,愣愣的望向床顶,面如死灰。竟然连着他的出现,也未能激起一丝波澜。
心下一凛,顿生不妙之色,身形一展,便向着后头跃起。同时,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疾速的刺向面门。饶是韩子谦躲得及时,仍然被深深剑气划破了脸。但对方并未给他多少功夫思考,便如跗骨之俎,游走身边。在这人的攻势之下,只得放弃跳水逃跑的念头专心迎敌。二人散发出的剑气,将屋里精美的摆设,划成了碎片。
即便屋里的动静如此之大,躺在床上的晓歌动也不动,如同死人一般悄无声息。除了不停从那双好看的眼里滚落下来的泪水,能证明她仍是一个活人。
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怎得从来没有听说鞑子皇帝身边有这么个厉害的高手。打斗半晌,韩子谦已然觉得有些疲累,可怕的却是,对方的内力好似永不停歇一般,绵绵不断。再这么下去,对自个很是不利。便欲寻着机会,摆脱眼前的困境。心念一转,只觉脖子一凉,已然被搁置了一把宝剑。“我输了!”很是颓然的叹了口气,手里的剑亦是无力的垂下。同时,已是看清,这艘游船四周不知何时围了许多小船,身穿兵服,面容肃整,高举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弘历摸着手里翡翠扳指,悠悠的走了出来。“朕没有想到,搅得此地官员不守本分的,竟是如你这般年轻的。”言语之中,含着深深的惋惜。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又何必假惺惺的呢。”韩子谦淡淡道,神情之中全然没有丝毫的担心。“是我小看了你,所以被俘。”
“朕素来对有才华的年轻人,很是看重。若你愿将所知道的事儿,一一说来。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弘历微微一笑,继续道,“又何必过这种刀口上的日子?嗯?”
韩子谦似是听得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而开口大笑几声, “想我韩子谦一世英明,又岂会屈居你这等,不知廉耻的皇帝之下,”冲着弘历诡异一笑,便道,“狗皇帝,您还不知道吧?”
弘历闻言,不怒反笑,却让在场的诸人顿时一 寒。“不过是朕当年布下的一颗棋子,也由得你当杀手锏来要挟。真是可笑之至。”
“什么?”韩子谦一愣,淡然的神色终于抹上了其他的颜色。晓歌是她的棋子?不,不会,她对自己的那份感情,应当是真的,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他话里的意思是?嗯,鞑子皇帝如此狡诈,说不定只是搅乱自个的视线,让他不要当众说出晓歌是他女儿的事儿。“你不用骗我。里头那女子的身世,我曾经调查的很清楚。她的确是…”
“身份这东西,最是说不准的。你不知道么?左护法?”弘历冷笑出声,“再说,这等下三滥的玩意儿,也值得朕去宠幸!真是笑话!”
韩子谦猛地抬头,脸上露出的震惊神色,显然是取悦了对方。弘历惬意的坐在高无庸不知何时取来的椅子上,继续为眼前的男人解惑。他忍耐了这么久,不过就是想要一举端了吸食米囊花的窝点。揪出这里腐烂的根子,只是没想到,牵扯甚广,他不得不谨慎对之。
“你用不着为混淆我的视听。”韩子谦很快恢复了贯有的平静,冷笑道,“今日与泛舟于西子湖畔的姑娘,的确便是你三十年前的一夜风流的结果。真是没想到,”面上带出讥讽之色,便欲开口继续道下去,却在见得弘历身边款款走来一个女子时,刹那间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林夫人?你,”不是死了么?那现在这个出现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韩爷!”这林夫人不是旁人,正是七格格的唇语师傅,婉婷。就见她唇角含着温婉淡雅的笑容。款款走至韩子谦身边,盈盈一福,“多年不见,你还好么?”待她起身时,已然是韩子谦记忆中,那个秀雅幽怨的女子,剪水一般的眸子里含着无限的愁绪与哀伤,“韩爷,晓歌姑娘不是奴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