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将军,拿下朝邑需要多久,我们为什么不跟上?能够顺利拿下河中吗?”
姚开赫然发现,韩柷根本不懂军事,哪怕是最基本的行营布阵都不懂,加上前方看不到的喊杀声一传过来就两眼发直,脸色煞白的样子让姚开终于明白——自己碰到了一个好搭档,不用担心韩柷指手画脚了。
“韩防御使不用担心,朝邑之战需要很久,王重荣肯定要阻击,就是拿下朝邑后这过河之战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是顺利,能够半个月之内过河就不错了!”
“那就等等。。。等等也好。”
韩柷不停点着头,神情彷徨的让姚开不知道说什么,他干脆支应一声,留下西门重遂陪着韩柷,自己去后队找管虎。
管虎就陪在姚开的身边,他的军队正好是三千人。这三千人实际上是属于陈墨,当往回撤的时候,也就是说跑的时候,他们就属于陈墨了。管虎的任务不是进攻河中,他的任务是等机会跑回京师,然后与陈墨会合。
“听说李克用已经准备南下进入河中,估计。。。为期不远,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了?”见到管虎,姚开很直接。
“将军,我看到时候那些辎重就扔了吧,反正带的不多,徒增累赘,我们的马匹足够,只要反应的够快不被乱兵冲散就行。”
“那就慢慢来,越慢越好,也好有防范。”这话说的姚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作为军中大将,未战就商量逃跑,实在是够丢人。
可管虎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姚开明白这其中的凶险,十几万大军,一旦崩盘就是绝对的灾难。崩盘好像只剩下时间,到时候谁管谁,慢一步逃命就会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被卷进乱军也是灾难,这种事情姚开不是没有看到过,他可不想自己的军队被卷入其中。
“大将军没催促吧?”管虎看着姚开问道,显然大将军张造也是一个障碍。
姚开回道:“大将军比我们还靠后,估计也不会催,这种作战参与的越晚越好,大将军明白这个道理。”
神策军右军大将军张造也不傻,他可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军队冒进。这些手下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除了姚开的军队,他根本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军队,让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冒进,张造才不会那么脑残。
“那王将军和李将军等人的军队呢?几位将军是不是也在观望?”
管虎的问题切中了重点,王建、韩建、晋晖、李师泰这几位将军其实和张造一样,谁都在观望战局,胜了就跟进,而一旦败了就会火速撤军。其实几个人手下几乎都是乌合之众为主,精强的军队少之又少,根本不堪一战。
畏战和手下的战力有关,虽然这几位将军同样身经百战,但无可质疑,他们的军队太杂了,杂乱到一触即溃。
军队的精悍程度和训练和作战经验有关,现在的神策军除了留守京畿的左军大将军宋文通的军队可以一战,其他军队大都是摆设。而昔日还有些战斗力的随驾五都也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这些军队已经完全变质,他们就是由混饭吃的百姓组成,至于作战,那是送死。
失败已经看得见,唯一指望的只有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可以打胜仗,可惜。。。姚开和管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比一个慢,我看。。。不如我们休整一下,我去大将军那里看看,也做好准备。。。。。。”
姚开有些迟疑,但管虎没说什么,他拱手相送。
张造这个人很随和,更重要的是,张造是一个厚道人,厚道的让人无法放弃。张造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尤其是当初张造在西川随驾做都将的时候。由于缺少粮饷,当时艰难的川地士兵不断逃跑,一些士兵干脆鼓噪起来准备造反。随驾五都唯一没有参与鼓噪的只有张造的手下,真实的情况就是;张造没有克扣士兵一文钱,那次他不但没有克扣,还把自己仅剩的一点积蓄投入到了自己的军队中。
这就是张造,一个视自己士兵如家人的张造。姚开清楚记得,张造当时还卖掉了自己的坐骑,那匹来自西域的战马一直是张造的心头肉,但为了度过难关,张造悄无声息的让当时担任自己牙兵首领的姚开把马卖了出去。
张造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他的作战指挥能力差强人意,绝对不属于那种精通谋略的智将。一切都过于中规中矩,尤其是不够心狠手辣,不符合铁血军将的要求。但张造的秉性已经足够受到所有手下和长官的尊重,这也是后来田令孜把张造改升神策军右军大将军的最重要原因,因为张造忠厚的为人。
神策军右军大将军张造正在安排自己的后军慢慢压上,当亲卫向他通报姚开来了,张造立刻让人通传。这样的时刻,姚开这样的嫡系大将不在阵前而是到来这里,必定有重要之事,张造自不敢耽搁。
“末将想和将军单独会话。”
张造愣了一下,姚开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如此行径大违常理。
军队已经行动起来,这是一个移动的中军大帐,张造挥手让其它手下远离。
“姚将军这是有何事?不在军前可是违抗了军规!”
姚开拱手而立:“末将明白,但。。。这件事必须马上禀知将军,否则就是滔天大祸!”
“姚将军请讲。”
姚开也不隐瞒了:“报将军,已经有确切消息,前段时间在京师刺杀禁军的沙陀人是朱玫雇佣的死士,他意图挑起这次战争,想把李克用拉扯进来,而王重荣也伪造了一份诏书给李克用看,说这次讨伐河中是朱使相的一个阴谋。。。。。。”
朱使相说的就是朱全忠,所谓使相是一种合称,使指的是节度使,相指的是宰相,而唐朝没有宰相这一官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权就相当于宰相,所以带有名誉宰相称号的朱温此时称为使相。
“姚将军是说。。。朱玫必败。。。我军要面对王重荣与李克用的直接攻击。。。。。。”
张造睁大了眼睛,这件事太严重了,后果严重到无法想象。
“的确是这样,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不会拼力作战,我军已经必败无疑!”
“姚将军这消息是哪里得来?可不要妄听信诈言,此军国大事不可儿戏!”
张造不敢相信,他不相信朱玫和李昌符这两个被田令孜极度信任的节度使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两人不应该这样,王重荣虽富,但远远不够强大,李克用兵强马壮,可势力也不足以让两人去卖身投效,此举有些不可理喻。
“大将军,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末将愿意以性命担保!”
“我要你的性命干什么。。。真是如此,这次京师岂不再次陷于贼手,陛下与观军。。。。。。”
震惊不足以形容张造现在的表情,后果不敢想象,风雨飘摇的大唐难道要再次经历一次别样的动荡?这个曾经辉煌无比的的国家难道就此一蹶不振?
张造被这个消息搞的要崩溃了,他茫然的看着姚开,整个人完全陷入一阵无助的迷茫。
“大将军!我们还有机会,有机会保存实力,只要这次不伤筋动骨,将来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118王爷有请
“逃回去?”反应过来的张造明白了姚开的意思,他骇然的问道。
姚开闭上眼睛:“大将军不退别人也会退,我们没办法,总不能这样等死!”
“不战而退。。。怎对得起朝廷,怎对得起观军?”张造心中一团乱麻,姚开的提议无疑是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可作为备受信任的张造来说,他是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大将军。”姚开抱着拳依旧坚持:“我军若不做出准备,一但溃散就再也没有回天之力,大将军知道我们的士兵是什么样,将来。。。。。。。”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难道他们和朱使相。。。。。。”张造仍旧不愿意相信朱玫和李昌符敢做这样的事,两人有什么理由做这样千夫所指的事情?说他们投靠了朱全忠,可朱全忠并没有强大到让两位节度使投靠的本钱,难道是暗中投靠了李克用?
想到这里,张造向姚开继续问道:“是不是朱玫和李昌符想要依附李克用?”
“末将不得而知,不过最大的可能应该是朱玫和李昌符想要乱中取利,两人其实早有不臣之心,与朱全忠暗中屡有往来,此次讨伐王重荣正好趁机作乱,两人看样子应该是想要从中渔利扩大自己的地盘。”
还是朱全忠,虽然秦宗权牵制住了朱全忠的军队,但朱全忠的确在慢慢强大。朱全忠总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可实际上朱全忠就是一个完全的自利者,狡诈中充满他自己的智慧,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背叛黄巢。朱玫和李昌符没有投靠朱全忠,而是和朱全忠组成了一个同盟,这个同盟就是利益的驱使,朱全忠想要强大起来,朱玫和李昌符何尝不是这种人。
“国事维艰,贼子安敢如此!”张造无话可说,朱玫和李昌符的军队在这次作战中的表现的确有些异常,现在到了过河的最佳时机,但两人并没有选择进攻,这说明一些问题。而两个节度使的总兵力占据了这次作战的一半,还是主力军。一旦两个内奸显露真容,这次作战的最后结局不言而喻。
“眼看就要十一月,末将估计王重荣的大军也该渡过黄河进入朝邑了。李克用的沙陀兵都是来自各部族,估计就是收拢在一起出兵也要半月之后,末将以为现在大将军应该坐镇后路,由末将带领骑兵跟进,若是有变末将就会合大将军直奔京师护驾,这样才是万全之策。”
姚开根本没有按左睿的思路行事,他的意图很明显,不放弃军队的同时也不放弃张造,这样就能借助大义的名分随驾,以图将来。
无论形势如何,跟在皇帝身边无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于和田令孜通风报讯,张造可不敢,估计以田令孜的作风会说他挑拨藩镇之间的关系。
姚开的建议很稳健,张造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叹息一声:“就按姚将军所说,姚将军统领骑兵为前驱跟进,后军由我坐镇,若是。。。溃败,我们就直奔京师。。。。。。”
姚开是张造最信任的大将之一,加上姚开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支军队,张造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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