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若兰修,先母若兰氏之墓,儿,若兰如雪,若兰如桦。若兰如雪面色苍白如纸,颤抖的苍指缓缓抚过那冰冷的碑文。泪悄无声息的滑落,缓缓握紧双拳,削尖的指尖镶进肉中,点点殷红滴落,缓缓浸于泥土中。
如月的双眸缓缓抬起,翻滚的滔天恨意,似欲将天地撕裂。月家,我若兰如雪有朝一日,必让你血债血偿!
那一抹阴厉嗜血的笑,已将那曾经温暖的笑颜彻底粉碎,只余无边的仇恨,和灭世的灰暗。
漫天卷起的冥纸,挥舞扭转,似在鸣颂一曲祭奠的哀歌。
……
颤抖的闭上双眸,放任肆虐的滔天恨意席卷全身,折磨着自己的早已千苍百孔的心。当年的一切,犹如昨夜般,历历在目。
“破尘施主。阿弥陀佛……”冥冥禅音似来至天际,缓缓若溪流,洗刷过那罪孽的尘埃。
若兰如雪缓缓睁开双眸,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若秋水的双眸淡淡无波,望着自己。
若兰如雪勾唇淡笑,回首朝无空施礼,眼底一片澄清,淡淡道:“大师,破尘在此十年,每日受着梦魔的煎熬,不论前尘往事,破尘也知晓是该了结了。”
“破尘,你可要想清楚。”无空暗自摇首,知晓她定是这般决定,只是这路一旦选择了,就不能回头。
“是,破尘已经想清楚了,大师破尘愿意出山。”若兰如雪抬首,望向天际,终是悠悠叹口气,那人自己亦是十年未见,不知可好。
“既然如此,贫僧只愿破尘珍重。”
“是。”若兰如雪淡笑施礼,转眸望向蝶舞皣,唇边未敛,眼底淡泊无波:“皣姑娘,听闻姑娘乃是天将下凡,天命所致,今日如雪算是见识到了,寥寥几语便能窥探人心,果然名不虚传。”
皣莞尔一笑,明媚如春,秋眸流转,亦满是赞赏,已至不惑之年,童颜不减,毫无衰老迹象,当真静若止水了,扬唇淡淡道:“皣可不信这。”扬扬手掌,笑若明春。
若兰如雪展颜而笑,亦是点首。女子当如此人。
博渊二十六年,桂月十五,皓月当空,亮若银盘。
平遥王不日前已至宫中,先禁于颂德别院,二十三年前造反一案,证据不足已服众,监押后院不得出入,待皇上亲自审查。
那一夜青原暴乱,太子领兵入寨,却受奸人所害,被俘山寨,余下千人精兵,亦是不敢轻举妄动。连日消息送入宫中,月正渊震怒,一掌拍下,镶金龙案立时粉碎,龙目爆红如血,指尖直指堂下之人,怒吼:“给朕带一万精兵!一定要将太子救回来!这帮盗贼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当今太子也不放在眼里!想造反吗!给朕杀!一个不留!”
“是。”当夜一万精兵日夜兼程,赶至青原。
博渊二十六年,桂月十八,已皈依佛门十年有余的皇后娘娘若兰如雪忽而返京。举朝震惊,月都城门,跪地相迎。一抹灰衣,淡淡如尘。依旧是寺门佛装,缓缓抬眸,仿若云端。
博渊二十六年,桂月末,平遥王月如桦一案,已水落石出,当日平遥王耐受见人所害,平遥王恢复其封号。还其府邸,因年事已高,可不理朝政,御赐静修晚年。
博渊二十六年,菊月初,皇榜出,震惊朝野,若兰如雪,当今的皇后娘娘,因杀害梅妃德妃,及二皇子三皇子,并陷害平遥王,而枉送皇家血脉,其罪当诛。念及其乃一国之后,当今太子的生母,赏御酒一杯,墓永不得入皇陵。翌日,皇后甍。
博渊二十六年,菊月中,太子归朝,跪于宫门不入,秋月绵薄,竟是大雨倾盆,整整一日一夜,太子亦是跪了一日一夜。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渊博二十六年,菊月末,太子昏迷不醒,举朝上下一阵骚动。月正渊一夜白头,举朝御医,束手无策。
渊博二十六年,孟冬之际,无空大师亲至月都,与太子独处一日夜,未言一语,离尘而去。翌日太子转醒,不言不语。如常临朝听政,只是那少年清秀的眉梢,却多了丝寞寂。
秋冬来临,万物凋零,沙沙的竹叶却莹若碧玉。摘一叶青绿,缓缓置于唇边,清冷幽乐,绵绵而出,若清泉,若山谷流涧。
一曲终,男子缓缓抬眸,绝色的五官,唇瓣勾起,宛若秋月,朱唇轻启清冷淡泊:“皣献丑了。”
白衫衣角,缓缓回首,宛若雪莲,沉静如水。弯眸微敛,摇首笑道:“小丫头这不是在调侃我吗?这般清乐人间哪有几回闻。”
皣点首笑道:“谢谢,我从不拒绝别人的赞赏。”
若兰如雪摇首而笑,点点她的脸颊,嗤鼻道:“我倒要看看这脸皮能有多厚。”
“唉……”皣抬首仰望天际,似叹息似感慨,悠悠叹道:“人呐太优秀了,遭人嫉啊……”
还未说完,自己却先笑开了。弯月若星,亦学她般仰首,月华如洗,点点星辰,灿若明眸。
“破尘,你知道吗,人死了便会变成星星,在天上守护着地上的人。”
“哦……天上有这般多的星星,想必那被关爱之人遍满天下吧。”
“是……其实,你也是。”
“……我也是。”
第六十九章 '风云突变'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码字!!努力更文! 吼吼……小虫子正在准备完结中,期待小虫子滴新文哦……
夜风起,一纸白卷缓缓放至枕间;微叹一声;拾衣起身;打开玄关门扉,一股清风迎面拂过;沁人心脾。
“吱吱”小黑垫吧着小短腿;随着皣走至月茫之下。仰着小脑袋,黑漆漆的双眸可怜兮兮的满是期盼。
皣莞尔一笑,俯身敲敲它的小脑袋;调侃道:“小黑你这是什么表情;好似我遗弃你了般。”
小黑呜呜一声;蹭着皣的腿脚,一脸讨好。
皣只着单衣;将小黑抱在怀中,抬眸望着遥遥天际,静静感受着夜得清凉。
翻滚的云层,在暗夜中亦是清晰可见,低沉的气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皣眉梢微皱,心中隐隐不安。这不知是因这沉重的天气,还是什么……
正欲拾级而下,右眼忽而跳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皣眸色微寒,将小黑放至脚下,面色严肃,隐隐略见不安,道:“小黑你且去看看爹爹他们现在如何?万事小心。”
小黑吱吱一声,一步三回头的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风乍起,夜微凉,皣眼眸微眯,望着天边黑沉沉的的汹涌翻滚,紧紧握住双拳,心里的不安亦是越来越强烈。
皣不在犹豫,转身步入房中,片刻已是一抹黑衣,黑纱遮面。秋眸冷若寒潭,轻身跃上墙头,极目而望,奇山幽寂,绵延山脉,蜿蜒起伏,这月华寺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这般陡峭山岩,竟存已百年之久。
皣回首望了眼围苑,早已一片漆黑,子时已过,想必那胖和尚也睡着了。
不由摇首嗤笑,放弃了告知他一声的念头,皣转眸望向漆黑一片的阴林,眼底寒光幽闪,唇瓣轻抿,足尖轻点,瞬间便隐于夜色。
拱门之后一抹明黄缓缓走出来,抬步之间,敦实的身体丝毫不显笨拙。淡淡的双眸,透着看破红尘的睿智。佛珠轻捻,身体渐渐飘起,落于墙围之上,一抹黑影在夜色中,仿若余波,消失无踪,摇首轻叹:“是劫是难,终究躲不过。若能化解此劫,便可逍遥一世,苦尽甘来。施主珍重。阿弥陀佛……”
皣脚步未停,飞身跃入暗阁,脚未沾地,一股杀气顿起,劲风迎面而来,皣凌空扭转,在对手还未抬手之前皱眉喝道:“绝情!是我!”
戾气瞬间消失余烬,皣拉下面巾,面色严肃,摆手止住绝情的施礼,淡淡扫了一眼,冷冷问道:“妖姬等人还未回来?”
“还未。”绝情面色冰寒,一脸生人勿近模样。
“进屋说。”皣提步便走,绝情见其面色严肃,当下也不再多言,打一个手势,待听到一声轻响,便随着皣快步走至内堂。
皣坐于案前,指尖轻叩桌面,垂首冥思,见绝情进来,点首道:“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绝情寒眸轻皱,缓缓摇首,忽而微顿,声音亦是微寒:“银月近日平静,平遥王呆着王府,虽已是恢复封号,其实却是名存实亡,平遥府均是皇上的亲信。太子府更是平静,如常临朝,不见悲色。而且……青原的人林将军也早早撤了回来,只是……”
“说。”皣凤眸微抬,眸色锐利。指尖微颤,莫不是……
“只是林将军近日好似不再营中,暗卫亦是查不到他的去向。而且听闻,皇上曾秘密召见于他。尚不知所谓何事。”
林之痕……
皣垂眸面色冰寒,那最后一丁点的愧疚,亦是瞬间消失余烬。嘴角勾起一抹弯月,阴冷如刀。
腕见一转,座下檀木已化为粉末。
绝情一惊,抬首只见,皣面色冰寒,眸中寒光更甚。满面的温润之色,早已不复存在。
“绝情!”皣望着玄关幽暗,声若寒冰。
“是。”绝情面色严肃,手中孤剑亦是寒光冥闪。
“领弑名下百人暗卫迅速赶往临日,若有异样,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秋眸微眯,赤红双瞳在暗夜中血光幽闪。
“是。”绝情毫不迟疑,转身疾行。
“绝情万事小心,我不准你有事。”清冷的声音,虽无波却淡淡撩拨心弦,绝情脚步微顿,寒眸一抹暖意闪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淡淡点首,抬步而去。
芊指执起黑纱,缓缓掩于面颊,忆起那一抹妖娆的声影,凤眸流转,盈盈若春。秋眸深邃,寒潭千尺。
天下不乱,何来逍遥幽净。
枯黄的杂草,随风摆动,无力凋零。小忆懒懒的打个哈欠,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自台阶起身跺跺麻木的双脚,一阵凉风吹来,瘦小的身子不由打了个寒战。
望了一眼院门处,空空如也,心里只觉空落落的。
撇撇嘴角,复又坐于台阶之上,抱着双膝,暗叹口气,自言嘟喃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么久了也不曾叫小忆过去照顾,没了小忆老爷自己怎么办?还有小武哥,真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小武哥了,小武哥最近很忙吗?好似打我们一住进来,小武哥就没有出现过哎……”抬首打量了一圈飞檐高梁,朱红宽门,努力的追忆,面色越似纠结:“这大房子有什么好住的,又破又旧,真不知晓老爷是怎么想的。”复又撇撇嘴,摇着膝盖,似不屑般:“反正小忆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