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秋明月轻笑了两声,“她倒是有些本事。”
“嗯。”绿鸢点头,“马姨娘不知自己身子亏损,还一个劲儿的贪欢。”她脸色有些红,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说起这些男女之事,自然是羞涩的。
秋明月倒是神色淡淡,“所以马姨娘因那段时间的纵情声色,本就亏损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导致再也不孕?”
绿鸢点点头,脸色仍旧有些红。
“起初马姨娘自己不在意,但是后来就发觉不对,请来大夫检查。大夫早就被三夫人给收买了,自然不会告诉她实话,更不可能说她以前掉过孩子。只说她体弱,要多吃补品,定然会有孩子。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马姨娘仍旧没有孩子。”
秋明月不置可否,“祖母知道这事儿了是什么表情?”
秋府子嗣单薄,老太君和老太爷尤为重视子嗣问题。知道三夫人这般恶毒的行为,定然会失望至极吧。
果然,只听得绿鸢又道:“老太君知道这件事以后,当即就震怒了。骂三夫人心如蛇蝎,阴狠毒辣,实不配为名门贵妇。三夫人自然不肯承认啊,她一口要定水香冤枉她,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啊。水香还当真拿出了证据,甚至把当年给马姨娘诊治的那个大夫也找来了。而之前老太爷吩咐在西苑里搜查七灵草的那些人也说在三夫人屋子里找出好多于女子身子不利的蒙药,还在其他姨娘的屋子里找出来桃仁、红花、大黄、枳实等于女子宫体有害的药物。”
秋明月挑眉,不得不说。这三夫人比起大夫人的手段,果真不止高了一层啊。
“那些药是怎么找到的?”
“有些是藏在盆栽里,有些是藏在熏香里,有些是在荷包里,有些又是藏在枕芯里。都是少量的药,长期侵害着身体。还有的是混合食物让那些姨娘每天服食,在不知不觉间中毒以至不孕。”
秋明月又问,“三夫人不是庶女么?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绿鸢道:“据水香说,三夫人虽然是庶女,但是在府中却也颇得吕老爷喜爱,这全是因为她有个聪明的姨娘。她姨娘在府中能盛宠不衰,也是用了这些个手段。”
秋明月明了,心中再次感叹,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人的一生本就短暂,为何要让自己活在日日为男人争斗的阴影里呢?
真是愚蠢啊!
“水香说的有理有据,三夫人做这些事虽然隐秘,但是就像小姐你说的,麻雀飞过都还有影子。便是事隔这么多年,三夫人又不断作恶,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更何况…”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小姐你不知道,最厉害的还是四少爷。哎呀,原来这么多年他都是在装,故意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让三夫人放心,实则暗地里就是在搜集三夫人作恶多端的证据。”
秋明月无言的笑笑,早在昨日她便知道秋明锦不简单,自然也猜测出了他肯定会在暗中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就有动作了。
“人证物证俱在,三夫人没办法反驳,索性便承认了。可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嫁给三老爷这个庶子本就委屈。三老爷还多情花心,处处留情,西苑里女人无数。那些姨娘仗着有几分颜色和三老爷的宠爱就对她蹬鼻子上眼不把她放在眼里。尤其是玉姨娘…”
绿鸢说到这儿,又开始愤愤不平。
“她说玉姨娘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跟她争宠?她利用玉姨娘是看得起她,别人还没这个资格。那些个姨娘通房的,身份卑微,也配诞下子嗣?她才是三老爷的正妻,那些人凭什么和她争宠?三夫人以前在府里便是庶女,受够了正室的欺压,心里扭曲阴暗。她嫁给三老爷以后,虽然三老爷只是个庶子,但是她好歹是正妻,所以她自然要行使正妻的权利。看不惯的小妾要打压,不该出生的孩子她也不能让他们出生。她说,她的儿子才是嫡子,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不配生下儿子与她的儿子争夺家产。还说玉姨娘狐媚惑主,整天霸着三老爷。三老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几欲宠妾灭妻。她是为了三老爷好,才要除去玉姨娘,更是为了秋家百年家风。她哪儿错了?她甚至怨怪老太君,说老太君不该把玉姨娘赐给三老爷。如果没有玉姨娘,她也不会因妒生恨。”
“她还说,她做过的事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做过,而且比她更甚,既然她们都可以做,为什么她不可以?她是正妻,看不惯玉姨娘一个小妾就处置了她又怎么了?玉姨娘勾引她的丈夫,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婚姻给玉姨娘下毒又怎么了?她说玉姨娘那样狐媚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绿鸢越说越激动,眼圈也红了起来。
“她说秋家娶了她,却不好好待她,人人都可以欺负她,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为什么不可以为自己筹谋?丈夫是庶子,儿子是嫡庶子,还有一大群小妾还跟自己争宠。那些女人有什么资格生下三老爷的孩子?她只是为了保住府中清净而已,她错哪儿了?”
秋明月不说话,想着,看来还是没有脸皮最厚的,只有脸皮更厚的。
瞧三夫人这话说的,她都没办法不拍案叫绝。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脸皮厚起来,简直可以和城墙相提并论了。以前她觉得大夫人脸皮厚,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高手在这儿啊。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秋府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什么人都有。
“还有呢?三夫人还说了什么?”
绿鸢一脸的气愤,“三夫人还说,她嫁给三老爷那么多年,还为他生下了嫡子,功不可没。如今她不过是处置了几个下贱的姨娘而已,凭什么就要治她的罪?她不服。还骂小姐你算计她,说…”她说到最后,气得胸腹上下起伏,说不出话来了。
秋明月大概猜到了几分,“她是不是说我水性杨花,在外面和男人私会,如今又和荣亲王府扯上了关系。外面的谣言都快要淹没整个秋府了,今天又如此苦心设计她?简直不孝丧德,辱没家风?”
绿鸢点点头,“三夫人骂得可难听了,比这个还严重。”
“哦?”
秋明月似乎笑了一下,仍旧慵懒的躺在软榻上,还不时的吃两块削好的苹果。
“说来听听。”
绿鸢张了张嘴,似难以启齿。
“小姐,算了吧,那些话不堪入耳,没得辱了你的耳朵,还是不要听了吧。”
秋明月不在意道:“没事,你且说来听听,我就当听笑话便罢。”
绿鸢无奈,只得缓缓道来。
三夫人那个时候神智已经接近癫狂状态,逮谁骂谁。秋明月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三夫人提起秋明月,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说秋明月不过是扬州小贱妇养的小贱人,跟那玉姨娘一样,仗着一张狐媚子容颜就勾三搭四。先与那裴思颀不清不楚不说,还不知怎么的勾搭上荣亲王府的世子。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下贱的庶女,也配入荣亲王府?简直是异想天开。她还说,秋明月是煞星。本来秋府什么事也没有,可自从她们母子三人入府以后,就接连不断的事情出来了。大夫人几次在她手上吃亏,三小姐秋明月也几次禁足,现在秋明兰也受了连累。还有二小姐也无端端的染上了魔怔…这些事都跟秋明月有关,她才是真正的妖孽。妖孽不除,秋府必有大乱。
三夫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脸色疯狂,眼神狠戾,仰天大笑。她说,如果不是秋明月那个小贱蹄子,她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些事那么隐秘,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还有秋明锦,她当初就不该让路姨娘把他生下来。她说路姨娘背叛她,身边所有人都背叛她,那些人都该死,一个个的,全都该下地狱。
她说到最后已经眼神涣散,神智崩溃,尤其是秋明锦还在旁边,清清楚楚的看到和听到了所有事情。三夫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命苦,一会儿又说她对三老爷如何如何的痴情,一会儿又说她是如何如何惩治那些想要爬上三老爷床的丫鬟,一会儿又说她是怎样让秋明锦一步步变成个风流浪荡公子哥,一会儿又骂老太君对她不公平。她也是秋家的儿媳妇,可老太君一直嫌弃她的出身,总是对她不假以辞色,连带着,对她的儿子也不公平。
她说,同样是庶子,五少爷秋明瑞就可以进智明院,为什么她的儿子不行?好歹她的儿子还是三房的嫡出。凭什么就要被秋明瑞处处打压?秋明月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这样算计得她失去了一切?
三老爷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一巴掌给她扇了过去。三夫人被这巴掌打得清醒了几分。老太君和三老爷都很生气,尤其是三老爷,从来都没有那么愤怒过。
绿鸢说,“小姐,你不知道。当时含丹说,三老爷就是个风流的,除了整日的寻欢作乐,什么优点也没有。对几个儿子女儿也不关心。可是今天上午,却是着着实实的震怒了。她说从来都没有看见三老爷那样愤怒仿佛要吃人的样子,连老太君和二少爷都被吓住了。”
秋明月已经放下了书本,嘴角浅浅的笑着。三老爷在她眼中也是个除了女色以外就一无是处的人。她猜想过,当三老爷知道自己曾经那样宠爱的女人是死在三夫人的手里,三老爷会不会有一丝的震痛?所以她静静的听着,她想知道,三老爷对三夫人的愤怒,究竟是为了谁?
“三老爷走到三夫人面前,目光充血。他只问了一句,紫怜是怎么死的?”
秋明月一愣。
“紫怜?”
绿鸢点头,“小姐,不止是你,奴婢听到这话也很惊讶。含丹说,当时三老爷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碧松苑里所有人都惊讶了,一句话都不敢说。三老爷向来花心,谁也没料到,他对紫怜竟然动了真情。”
“是么?”秋明月嘴角不无嘲讽。再是真情又如何?这个时代的男人,永远都把三妻四妾当做理所当然。
绿鸢道:“当时老太君也很震惊,根本没想到三老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紫怜。二少爷根本就不知道有紫怜这个人,就问三夫人,紫怜是谁?谁知道三夫人竟然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她就那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