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等赵成武云收雨复,周姨娘撩开帘子旋风般闯了进来,她抓着赵成武的衣襟哭闹起来:“老爷怎能如此欺负人?难道周家女儿只配做姨娘?老爷是嫌卑妾一个周家女在国公府做姨娘还不够,今日又想害得另一个周家女做姨娘不成?”
赵成武见周姨娘突然发飙,不知何故:“姨娘这是怎么了?我哪有此意?”周姨娘指着一旁哭泣的周媚儿道:“老爷休要狡辩,这周媚儿是周家在乡下居住的三房嫡女,是卑妾的堂妹,三婶婶这次让她进京是想让卑妾为她寻一户清白的小户嫁了,如今你把她糟蹋了,又不能给她名分,你让卑妾如何向三婶婶交代?”
赵成武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是周姨娘新买的丫鬟,而是周家三房的嫡出闺女,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既然如此,就抬为姨娘吧!”
周姨娘哭泣道:“俾妾就知道老爷会如此说!以前周家不过是京城里的小门小户,如今卑妾的父亲也是有些头脸的朝廷官员,周家女儿即使不能嫁入勋贵之家,也能挑个清白的小户嫁做正妻,怎么可能再让女儿为人妾室?”
赵成武这才觉得事情闹大了,他白了脸:“那该如何是好?”周姨娘抽抽嗒嗒地回道:“卑妾一妇道人家,怎会知道该怎样处理?”
一旁的周媚儿不失时机地嘤嘤嘤地哭泣起来,那梨花带雨的可怜姿态令赵成武心疼不已,他有心上前亲自将她搂在怀里加以安慰,又碍于周姨娘的在身边儿不敢轻举妄动。
他着急地搂着周姨娘一边揉搓一边哀求道:“如此可不能坏了妹妹的名声,还请娘子想个办法才是!”为了到达他的目的,竟然连称呼就改了,真是匹好种马!
周姨娘瞧在眼里,知道赵成武对周媚儿上了心,于是叹了口气道:“好在妹妹才十三岁,还有两年才及笄,卑妾只有想些法子遮掩一二,将来等到议婚时再做打算了!”
周媚儿趁机掩面哭泣道:“妹妹这个样子如何敢回去呢?如果到时候怀上了姐夫的孩子,那媚儿也只有死路一条了!”赵成武急忙接口道:“给三婶婶去封信,就说要留媚儿在京城慢慢挑选夫婿!”
周姨娘看了一眼周媚儿,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赵成武走后,周姨娘和周媚儿约法三章,只要周媚儿帮她哄住赵成武,将来事成之后不仅把周媚儿的卖身锲还给她,还会给她一笔钱财。既有钱赚又能换取自由,周媚儿那能不应?周姨娘把周媚儿放在自己眼睛皮子底下,量她也不敢耍诈。
自此后,赵成武成日往清芷阁里跑,周姨娘会不失时机地给他些偷腥的机会,那种偷不成的滋味让他成天挠心挠肺地惦记,竟然把胡姨娘让他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边胡姨娘却全然不知赵成武已经把她分派的事情遗忘,还在背地里和秦家互通着消息。
到了约定向秦家提亲的日子,胡姨娘找到赵成武让他催促夫人前去定远侯府提亲,没想到赵成武告诉她夫人病了,没办法去提亲。
胡姨娘气得大发脾气,回到汀兰阁赵明昌不屑道:“提亲这种小事,姨娘打发人去不就行了?”
胡姨娘冷哼一声道:“要不是怕御史弹劾你父亲宠妾压妻,我早就这么干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种大肆宣扬的事情,如果我真的出面去请人给世子提亲,恐怕明日一早御史言官就会弹劾定国公府,惹恼了皇上削了定国公府的爵位,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
赵明昌也不是白痴,他只是不愿意多费精神去打理这些事情,他喜欢做的事情他还是很用心的。
赵明昌听完姨娘的话,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胡姨娘疲倦地撑着额头:“还能做什么?等那个贱人病好了再说呗!”
“那个人反正成天病歪歪的,让她一命呜呼岂不一了百了?到时候,姨娘自己当家做主岂不快哉?”赵明昌阴沉着脸说道。
胡姨娘抬起头看了看儿子,觉得他说得有理,俄尔,又摇了摇头,惊恐地答道:“不,我向佛祖发过誓,手上再不能沾人命了!”
她突然想到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耳边仿佛又听见婴儿的啼哭声,看见嬷嬷亲手把几个丫鬟处死后拖出自己的屋子。她吓得双手发抖,多少年了,她没有想起过这些事情了,怎么今天儿子说到要杀死那个女人的时候,这些事情又回到自己的脑海呢?
难道自己真的和那个女人范克?她摇了摇头,把那些旧日的事情从脑中赶走。
赵明昌听了姨娘的话,问道:“姨娘以前杀过人?”胡姨娘惊得张大嘴巴,然后惊恐地斥责道:“瞎说什么?姨娘怎么可能杀人呢?”
“刚刚姨娘不是说手上再也不能沾人命了吗?”赵明昌不屑地问道。“既然杀过人,再多杀一个又有甚关系?”胡姨娘奔过来捂住他的嘴,狰狞的面孔吓人:“不许胡说,你想姨娘死吗?”
赵明昌挣开胡姨娘的束缚,如果先前只是怀疑,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姨娘杀过人。他嗤笑道:“姨娘以前为什么杀人?杀人可以让自己到达目的的话有什么不可以?再说,您也不是没杀过人!”说完,不等姨娘言语转身离开!
她以前为什么杀人?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笑起来,哈哈大笑,直笑到眼泪流进了嘴角,这才委顿在榻上呜呜哭起来。
她费尽心机的设的局却在世子死时一瞬间化为乌有!
曾经,她为自己的聪明拍手叫好,觉得谁也没有她聪明,她既不需要向夫人一样累死累活、殚精竭虑地忙碌着府里的各种琐事,又享受着夫人就没有享受到的宠爱和富贵。
可是,似乎只是一瞬间,这些都改变了,自己认为赢了二十年的战争,最终的结果却告诉她,她才是输家。
不,她不能输,定国公府的爵位必须是她儿子的!她二十几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儿子能袭爵,她不会输,一定不会输!
她令丫鬟们退到院子里,让心腹丫鬟看住门户,然后亲自打开床头的暗格,拿出一包东西。这是当初自己的教养嬷嬷给自己备下的,她怕自己嫁人后受欺负,教了自己许多内宅的阴私手法。
后来她替自己杀了几个丫鬟后,就销声匿迹了!她是怕自己杀她灭口吧!真是心思细腻!如果她现在还在自己身边,这些事情是不是不需要自己亲手来做呢?
她打开包袱,拿出一枚药丸,放进袖洞里,然后把那包东西又放进暗格。
嬷嬷说过,这种药丸叫“了无痕”,只要连续吃上一月,人就会虚弱而去,就是太医也查不到中毒的痕迹。
多年来,她过得顺风顺水,从不曾亲自动手害过人,即使那次也是嬷嬷做的,与她无关。
偶尔用一次毒,不会被人怀疑的!即使怀疑也查不到踪迹!
第83章 心惊
李欣然心绪不宁,总感觉会出大事。
她细细回忆如烟阁里讲述的事情,想着近段时间会出现什么大事,可是想了许久觉得没什么大事会影响到和自己有关的人。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了学习医术上。吴郎中已经开始教她学习研毒和解毒两年有余,她现在几乎把师傅的功夫学到了八成。
赵明轩和王静远陪着太子视察已过两月,李欣然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虽然如烟阁里的记录近段时间没有大事发生,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却说王静远他们奉皇上之命陪着太子到扬州巡视,暗中搜集苏启雄的贪墨受贿罪证。苏启雄是苏贵妃的哥哥,自苏贵妃得宠后,苏启雄在扬州崛起,横行霸道多年,私底下不知积攒了多少金银财宝。
据估计,苏启雄拥有的钱财不比国库少,他名下的生意也遍布大江南北,豢养的死士也堪比锦衣卫。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即使再宠爱枕边人,当得知此人想取而代之之时,他也会忍不住要除去而后快。
太子秘密到达扬州后,多方打探均未得到苏启雄贪墨的确切的罪证时,竟然不听王静远等人的劝告,毅然进入太守府查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宫倒要看看他苏启雄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还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太子血气方刚,向来是遇强则强,任谁说了他也不听。
王静远和随行官员只得采用兵分两路的法子,一部分随太子进入太守府,一部分在外面探听府内情况,一有不测就进府救援。
计入太守府后,太子才知道苏启雄到底多富有。
太守府在扬州最好的地段,占地面积近二十亩,五路七进的大宅房,光房屋就有140多间,建筑可谓规模宏大,结构精巧,方亮门楼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更让人侧目的是府里测海楼内竟有藏书二十几万卷。
当他看到庭院四面的卷棚回廊,四面转角伸展大弧形弯曲悬挑角梁,和那些垂吊精巧的木雕大花篮时,竟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到底是京城的皇宫还是太守府?直到听见苏启雄谄媚的声音,他才悠然醒转。
“太子定要在小的府上多住几日,卑职府里的厨子可是扬州一绝啊!”苏启雄眯缝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女人般莹白的瓜子脸上泛着兴奋的光。他和苏贵妃肖像,是典型的扬州瘦马的体态。
太子睨着他玩味一笑,男人长成这副德行,实在有碍观瞻!如此想着,心中的郁闷也少了大半。他就不信,在府里住个十天半月,会找不出苏启雄贪墨罪证的蛛丝马迹。
王静远几个日夜在府里暗寻证据,可是半月过去,府里府外均未获得有力证据。
苏启雄到底是老奸巨猾的奸臣,他一面和太子打着太极,一面把太子捧上天空。千方百计想把太子往声色犬马方面引诱,如果再住下去恐怕太子还未回京城,御史弹劾就会雪片似地向他飞来。
太子知道此番出巡已经打草惊蛇,当机立断,撤出扬州。
一路安全无虞,临近皇城却遭到伏击。
一队人马刚刚进入一峡谷处,王静远连忙挥手让众人停下。他一人一骑前去探路,多年的行军嗅觉令他马上发现异状,他立即调转马头向回冲,并发出号令:“有埋伏,保护太子!”
埋伏人马知道已经暴露,立马下令提前动手。只听山谷里喊杀声响彻云霄,巨石滚落声不绝于耳。王静远见前路被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