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动岔开了话题,他们二人的面色也和缓了许多。“是孤鸿师太吩咐的,说是很久没与师太您想见了,所以吩咐小的们把床褥什么的先带来,晚上要与师太秉烛夜谈呢。”
原来是这样,我连忙让二人安置好床被。
到了晚上,暮光沉沉,夜鸦声声。
师姐“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我正抱着被子发呆。她进来见我模样笑道:“已经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侧耳听了听,“外面乌鸦叫声吵得我睡不着。”
师姐洗了把脸,我问道:“师姐,今天……死了不少人吧。”
师姐拿干布擦了擦脸,“嗯。”末了她又补充道,“今天虽然阳教主有事临时先走了,但是由于他调度得当,我们也没损失多少兵马。”
我连忙说道:“我是说蒙古人……”
师姐一愣,“蒙人骁勇,他们死伤的并不多。”她上床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光是你,连我自己有时都迷惑。佛祖说不要杀戮,要普度众生,可佛祖并没告诉我们有人侵略我们该怎么办。”她摸了一把我的头发,“我又何尝不知道那些蒙古人也是肉长的,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姊妹。可是这总是身不由己的事情,我也只能对自己说保卫山河,这总该不是错的。”
“倒不是这个……”我只觉的心里难受的紧,“我倒不是觉得师姐你做错了,但是有人死,这总归让人不好受。”
师姐突然严肃起来,“瑶瑶,你从前总爱嬉皮笑脸,玩笑打闹,这都不打紧。可是你身为掌门总该要有掌门的风度与狠诀。你从前跟我说你觉得掌门之位太沉重,觉得担负不了那么多峨眉弟子的未来,想解散这批弟子,我都依你。可你也总不能逃避。师父临终前把你法号改成灭绝可不是让你去弘扬佛法的。”
师姐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我说话,我轻颤了下睫毛,没有接话。
师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沉重,摸着我的头顶安慰我道:“瑶瑶,你不用担心他们。其实人死,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人死怎么算不得大事呢?我多害怕死亡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在我体内一点一滴的流逝,我不愿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活,悄无声息的死。
我不想死,也不想别人死。我抓住师姐的手,“师姐,你每次上战场,都是抱着生死无谓的态度么?”
师姐慢慢的抽出我的手,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凉透。
“好了,大晚上的说什么生生死死的。”师姐笑道,“快跟我说说,你和小师叔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与师姐头靠着头,歪在一张床上。我委屈的抱着她,把我和小师叔还有乌鱼子的事情全说了。
师姐在床上玩着我的手,她静静地听我说完,沉默了许久,突然:“瑶瑶,不然你放弃小师叔可好?”
我诧异的看着她,这是师姐第一次劝我放弃小师叔。每次再情路上遇到坎坷,我们都互相鼓励。虽然我从未看好她与杨逍,并是不是的打算帮她物色新的对象。可是我知道,师姐是真心实意支持我与小师叔的。
为什么她今天改了口呢?难道她放弃了杨逍?
师姐像是察觉到我注视的目光,悠悠道:“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我嘴角一撇,差点滚下泪来。
现在与小师叔的这种情形,我从未觉得辛苦,但是我却常常感到无力。我清楚的明白我与乌鱼子在这种拉锯战中,总归有一个要淘汰出局。
师姐叹息了一声,道:“杨公子与纪姑娘……定亲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这位杨公子是何方神圣。师姐翻了个声,眼神空洞洞的,让我看着心里难受的紧。
是杨逍与纪晓芙?
“纪晓芙年纪不还小么?”我讶然道,两人的年岁貌似相差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们情投意合,这本就是一桩美谈。”师姐道,“我以为我会很难过,但我又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过。我以为我是想开了,放手了,可是每次听到他俩的消息,我的心也还会那样难受……”师姐盯着我道。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师姐别这样不然我把王麻子介绍给你吧。可惜一想师姐对范遥那不痛不痒的模样,我又委实觉得头疼。
不然我给撮合撮合?可是师姐情商低,范遥智商低。怎么看都怎么不靠谱啊。
这可愁死老尼了。
师姐半晌没做声,突然又道:“你可知今日的波斯人来这里的原因。”
我连忙点点头,“我问了,是帮蒙古人劝降的。”
师姐眼上浮现一抹忧色,“阳教主今天把波斯总教的人给赶走了,明教现在也有些动荡。何况元兵早早就盯上这里了。瑶瑶,不然你带着敏君他们先走吧。我担心……”
我翻了个身,“师姐,走不走可不是由我决定的,复我河山又不单单只是明教的事情,师姐,莫要小瞧她们。还是等第二天我先问过孩子们的意见吧。”
师姐没有答话,只是在被子下捏了下我的手。
可惜老尼没等到做问卷调查的机会。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元兵趁夜偷袭了。
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没睡得了好觉,明教更是全军出动。众人面色凝重,师姐更是蹙着眉:“瑶瑶,我们被元兵包围了。我们出去寻找突破口,这里面的人就交由你保护了。”
众人都目光熠熠的看着我,老尼也不推辞,大方而用豪迈的应下了。
阳顶天面色和缓了一些,“一切都拜托前辈了。”说完他点兵布阵,带着明教子弟冲了进去。
留给我的是几个不会武功的伙夫和丫鬟,还有阳顶天的未婚妻。不过白莲花丝毫不用我费心神,因为她的好忠犬——成昆就在他左右陪伴保护着她呢。
我将众人都聚集在一起,嘱咐他们把值钱的家伙,可以防身的家伙都揣在身上。大家围成一个圈,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到了午时,从前方传来消息,元兵死伤大半。由于不少是精锐部队,蒙古人不想损失这些精兵,正在把他们往后撤,拿一些普通兵和汉人正在抵挡。
汉人杀汉人,阳顶天他们自然下不了手。好在明教中人脑袋也灵光,几句口号一喊,原本被元兵抓过来的汉人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样兴奋,居然倒戈了。
我方危情不但解除,似乎还有逆转的迹象。
听到他们都这样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连忙让报信的教众去卓白花的屋子里,把这事给她复述一遍,又嘱咐着众人,准备些吃食,摆个庆功宴。
众人摩拳擦掌,个个都忙碌起来。报信的人从卓白花的屋子里跑了出来,说卓白花请我去说话。
说话?我愈发不懂卓白花在想些什么了。
我狐疑着走进卓白花的屋子,她和成昆正坐在桌子边,见我来了,卓白花眼睛一亮。“姐姐可算来了。”
姐姐?老尼不动声色的抖落了身上的鸡皮疙瘩。
“姐姐请坐。”卓白花热情的拉住我,然后为我和成昆各倒了一杯热茶。“刚才正是吓死我了,今日可多亏了姐姐。姐姐,请用吧。”卓白花推了推我面前的茶,笑道。
她的面前也有一杯斟满了的茶,是提前就倒好的。看着面前澄黄的茶水,老尼整个人都不好了。卓姑娘,你为啥对喝茶辣么的执着。老尼要是不喝简直都太对不起你了!
老尼面色尴尬,“刚才贫尼打算让伙夫们做晚饭来着,我若是不去嘱咐一声,他们要是找不到我耽误了做饭时间怎么办?”老尼愁眉苦脸。
卓白花连忙站起身来,“姐姐不用担心,不过就算一句话的事情,我去帮你说就是了。”
卓白花连忙出去了。老尼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动的成昆,道:“卓姑娘如此美貌,若是那些伙夫们瞧见她孤单单的一个人……”我话还没说完,成昆唰的一声不见了。
老尼趁这个机会,连忙把我和成昆的茶水对调了。老尼又仔细一想,又悄悄地把成昆现在摆的那杯茶和卓白花的茶水调换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茶壶里有什么机关,虽然我和成昆的水都是一壶倒出的,但卓白花总不至于害自己的师哥吧。
不过卓白花现在喝的是原本属于我的茶水,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么料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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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换好茶后还没过一会儿,卓白花就与成昆先后回来了。
白花姑娘还不知道茶水已经被老尼掉了包,依旧十分殷勤的催促老尼喝茶。老尼索性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看他们都放心的用了茶,自己也不动声色的饮了茶水。
喝完茶后,白花姑娘又拉着老尼的小手,要和我说一会子的话。不过她的话题实在提不起老尼的兴致,只能勉勉的附和着。成昆在一旁温柔的看着卓白花,那眼神简直要滴出水来,看的老尼浑身恶寒。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发生了什么?我正疑惑,却听得外面衣袂摩挲声,气息绵长,功力深厚。老尼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竟潜进两个高手我竟不知?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突然被撞开了。门口杵着两男人,都高鼻深目,五十来岁左右。老尼一惊,暗暗提气,他们这模样不似我中原人。
卓白花姑娘也瞧出这两人不是好人模样,连忙躲到了成昆背后。成昆连忙自信心爆棚,挺了挺胸膛:“你们是谁?”
可惜,成昆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这二人中一个长着小胡子,绕过成昆,色眯眯的眼神扫视着卓白花,又往老尼脸上瞧了一瞧:“师弟,有这么美貌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尼姑。这阳顶天混的可真不错。”他淫|贱的笑了笑,摸了一把脸上的胡渣。
另一个似乎对这种话题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师哥,赶快把人抓走交差就是。”
小胡子咪咪笑道:“这个小尼姑也一起带上。”说完便出手向我袭来。
老尼嘴角抽了抽,提起全力接了他们一掌。
好强的掌力,老尼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他们的实力可不容小觑,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打不过这两个奇怪的老头。他们功力如此深厚,难道是——
“玄冥二老?”我问道。
色眯眯的那人正是鹿杖客,他笑嘻嘻的回到:“正是正是。小尼姑你武功也算厉害,我不和你打了。你可别耽误我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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