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易从山顶捉鸟回来,山洞里很热闹,她以为是父亲和叔叔捉到了什么大猎物在庆祝,从挖出来的窗户看进去,是一个男人挡在一个小姑娘前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让小叔叔不要伤害他的女儿。谁知没有耐心的小叔叔把他给杀了。
她吓了一大跳,她见过死人,却是真真正正第一次瞧见杀人。父亲也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拖到一旁的小茅棚里,安抚惊魂未定的女儿。
再后来尸体就被处理掉了,只有泥土上一滩血,渐渐干涸,当然,角落里还有两个小孩,比她大了几岁。一男一女,男孩想要将女孩掩护在身后,可是女孩儿不领情,哭闹着责骂他:“都是你害的,你这个扫把星!”男孩表情平静,也许是吓傻了吧,她如是想。
“你傻呀,这是石头。”在小女孩儿抓起一遍的石头砸男孩的时候,娄易终于忍不住了,女孩子果然是令人讨厌的生物。
男孩的额头被砸出血,流过眉毛和睫毛,让他睁不开眼。“你没事吧?不会躲啊!”她想彼时同情心泛滥与男孩漂亮得让她嫉妒的脸不无关系,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孩。
她用自己的手帕,其实就是块破布捂住他的伤口。男孩始终不语,知道血被止住了,娄易才松手。
“谢谢。”他忽然开口,声音软糯,一点也不像男孩子。“谢谢有什么用啊,要不然亲我一下?”她这都是和小叔叔学的,但凡遇到漂亮姑娘,小叔叔就会这样说,其实她也不懂什么意思。
男孩竟然真的亲了她一下,左侧脸颊,湿漉漉的,她叫了一声,迅速跑了出去,莫名地害羞了。
“大哥,这就要杀了?钱还没到手呢,死人可拿不到那么多钱。”叔叔们坐在草棚里讨论大事情,她蹲在墙角下面偷听。
“夜长梦多,早点处理了。”父亲道,“况且不说出去,谁知道他死了?等赎金到手,一切好说。”
“那个小姑娘留给我,长得可真漂亮。”小叔叔嘿嘿笑。“你他妈就是喜欢玩儿小的,但是警告你,要是敢对娄易下手,老子剁了你。”几位叔叔纷纷表示。“那我哪儿能啊,娄易不是男孩子吗?”小叔叔半开玩笑道。
她心惊,他们是要把小男孩杀了,娄易捂着嘴,慢慢退出来,转身跑进了山洞里。小男孩见到她,竟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这个给你。”
“你…想不想逃走?”她咽了口吐沫,很紧张。“想。”他只回答了一个字。迅速解开他脚踝上特殊手法的绳结,又去把女孩的绳子解开,谁知道女孩儿挣扎着不肯。
“我不走,我要等爸爸!”女孩推搡着她,容北上前拉她走,被她狠狠地抓伤了面孔,“走开,我不要和你走,你这个讨厌鬼!”
“我们走吧,别管她了。”娄易是最不肯受气的个性,被女孩这一推,怒从中来。“嘉嘉,魏叔叔不会回来了,跟我们一起走吧。”男孩蹲在她面前,半是哀求。
“爸爸会回来的!”女孩歇斯底里,被娄易捂住嘴,差点打草惊蛇。容北到底还是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被她咬了一口,那么用力,血从她的牙缝里冒出来,娄易光看着都疼,男孩却纹丝不动,连表情都不变。
“好,我跟你们一起走。”她松开嘴,摸了把带血的嘴角。三个人小心翼翼走出山洞,原本是往左走,不料女孩忽然道:“我要去找爸爸!”便往相反的方向跑,那个方向坐着父亲和六位叔叔。
“不能去,去了也会死的!”娄易死死抱住男孩儿的腰,“你不要去,不然我也会死的!”娄忍实在拉不住他,最后闭上眼睛叫道。他果然不挣扎了,回头愣愣地盯着她。
“我们走,从这边。”娄易趁热打铁,拉着他往深处走。这里她每日都晃荡,路再熟不过,很快就藏进了茂密的枝桠里。
父亲和叔叔分头寻找,她捂着男孩的嘴,看着最亲的人从眼前走过去,眼泪滚下来再砸杂草上,变成了露珠。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大波武警将整个山头都包围起来,他们两人也被找到了,那么狼狈肮脏,彼时两人早已经睡着了,男孩抱着她算是相互取暖。
他们下到山脚的时候,就看见许多人等在那里,只是全部都是等男孩儿的,有一位妇人更是抱着他泣不成声。作为绑匪的女儿,她被留在警察局,等着其他亲眷来领走。却迟迟不见有人。
那个时候,她曾问过警察,父亲和叔叔们怎么样了?她不懂,根本不知道他们犯下多大的错,只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在云南的时候一样,大不了换个地方。
警察们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告诉她过几天就有人来带她离开,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她笑,把一切当真的。
然后便是苗女士的到来,彼时她觉得苗女士像天使一样,而此刻回想起来,那种带着审视的仔细观察,更像是再为娄忍做铺垫而已。
洞内的墙壁上,还有她涂鸦的画,上面有她的父亲,六个叔叔,还有她自己,歪七扭八,且年代久远。
从懂事起,她就挣扎,总会被噩梦惊醒,父亲和叔叔满脸是血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出卖他们。是她害死了父亲和叔叔们,她甚至怀疑,当初的做法是不是对的…
而娄忍,踩着她父亲和叔叔的尸体,踩着她永无止境的自责,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
苗易用手在山洞最里头的角落里挖掘,指甲抠得生疼,她却浑然不察,终于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黄色铁皮盒子。
盒子卡得死死的,她费尽全力,才将盖子打开,里面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一些照片,她和父亲的,她和叔叔们的,那时候她还这么小。
抱着铁皮盒走下山,恰逢苗女士从麓华寺走出来,苗女士只淡淡地看了她一样,便自顾自往下走。那种冷淡而目中无她的蔑视,她真的受够了。
“盗取了我的人生却对我这样刻薄,苗女士,你不内疚吗?”苗易不知怎么就爆发了,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直叫苗女士哑然。
苗女士拧眉,不太高兴地看着苗易。“苗忍为什么要改姓娄?就算要改姓可以用的那么多,为什么是这个你厌恶至极的娄姓?”苗易嗤笑,“因为父亲姓娄吧,因为她要扮演的角色可是绑匪的女儿,所以必须要姓娄对吧?!”
“你胡说什么?”苗女士声音显然不稳,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原本容家想要收养的人是我吧?是救过容北的小女孩娄易!”苗易咬牙,“而你却仗着母亲的身份,随意互换了我们的人生是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留给她,把捡剩的不要的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不少人猜对了是吗?呵呵关于文章属性,应该是前半程是小虐,后半程轻松向PS:说容北不可爱的是因为他前半程的纠结放不开奏是这样米错!
每日一笑:
今天和一哥们在路上走,突然前面一个女的手舞足蹈,活蹦乱跳的,还满嘴脏话,跟鬼上身似的。哥们说快点走,我还以为是女神经病呢,等走远了,哥们如释重负的说:"刚才弹烟头,没弹远,弹到她脖子里去了。"
、42容北,不知道的事
“苗女士,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你阻止我和容北在一起;是因为你憎恨容家,还是为了阻止我知道真相。”苗易隐忍道。
“容家想要的本来就只是娄志明的女儿;你是,阿忍也是!”苗女士强辩;“况且你一直跟着娄志明,要是进了容家,一定会闯祸,阿忍不一样,她从小听话;这才是容家想要的。”
“到现在你还是这样偏心!娄忍是你的女儿,我也是!”苗易觉得眼眶滚烫;她知道什么东西要落下来,却强忍着,“你什么时候承认过他是你的丈夫?你甚至不让我提起他,怎么,有利可图的时候他就成了娄忍的父亲了吗?”
苗女士气得又要扇她,苗易想躲自然多的掉,可她没有,就这样梗着脖子站在原地,那么用力的一下,连脚步都趔趄了,身后蜿蜒的台阶有点抖,如果她没有抓稳,也许就这样滚下去了。
“苗女士,你凭什么打我,到底谁才是那个理亏的人?”这一刻,她反而显得平静了,“你也不用再替娄忍祈福积德了,她这种抢夺别人的人生还心安理得挥霍的人,是不会上天堂的。”
苗女士扶着栏杆,显然是又气又怕,苗易一步一步地顺着台阶往下走,从最初的缓步到奔跑,像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地方。
魏家许的车停在山脚下,他本人靠着车,指尖夹着一支烟,慢慢燃烧殆尽,却没有抽烟的动作。
“苗易,我在等你。”当苗易恍若未察地从他身边经过,魏家许终于忍无可忍,他可以接受苗易傲慢地目中无人,却无法接受她不经意地忽略他。
“别碰我!”苗易用力挣脱他的手,抱紧手里的铁盒子,那种戒备的神情,让魏家许不解。
“苗易,那是…什么?”他奇怪,方才上山的时候,苗易还是两手空空,如今手里凭空多出这么一个铁皮盒子。
她不说话,只是用力抹了把眼泪。“你和伯母吵架了?”魏家许尴尬起来,他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见这个女人红着眼含泪的样子。
“关你屁事!”苗易态度激烈,转身要走。“苗易,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这样的拒绝让他闷烦,就好像划清了界限。
“对不起,魏家许,对不起。”她吸吸鼻子,用力克制住要脱口而出的啜泣,“我现在…不想面对你。”
“苗易!”他不甘心,被她吼停:“别跟着我,我不想看到你!”他忽然就不敢向前了,苗易决绝的眼神让他觉得如果真的继续纠缠,她真的会恨他。
苗易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就这么抱着盒子一路游荡,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也并不觉得疲惫,等走到家的时候,太阳西沉,已近黄昏。
“阿忍!”容北蹲在小区门口,与传达室里的狼犬玩耍,忽然发现慢慢走来的削瘦身影,他记得她应该比初见时胖了不少,可是为什么看上去反而像是瘦了?
苗易当然听到了他的呼喊,那个让她厌恶的名字,从容北嘴里喊出来,强迫她在几十米外的地方就停下来,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
“这一整天你去哪儿了?”容北见她忽然不动了,连忙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