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手机,两手枕在方向盘上。
回到傅家还不算晚,范娴在客厅看电视,茶几上摆着几样礼品,“小染,顾烨丞这孩子不错,你可要抓紧。”
傅染语焉不详的同范娴搭了几句话,“妈,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
“就怕你脑袋还不开窍,顾家的公司尽管还在起步阶段,但那孩子听得出来很有抱负,等你们结婚后你爸爸也答应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傅染心里莫名觉得堵闷,非要这么迫不及待把他们这种类似于互利互惠的关系摆在台面上吗?
她答应跟顾烨丞相亲,一则是为范娴,二则还记得这个男人初次见面时与那些纨绔子弟不同的气质,但回归现实终究这么回事,才跟傅颂庭见几面,就已经把满怀的抱负展露于人前,不得不说他哪里是个简单人物。
范娴还在说着好话,傅染却没来由的烦躁,“妈……”
“改天要不要让双方家长见见面?”
“不用了,我不想和他开始。”
“什么?”范娴吃惊,“不是谈得好好的吗?顾烨丞对你也很有好感,也算上进。”
“我对他没有感觉。”
“小染,”范娴挨过去坐到傅染身边,“婚姻并不单单是靠感情能维持的,再说日久生情这句话我很赞同。”
“妈,我之前就答应你跟他相处看看,但感情的事我勉强不了自己。”
范娴还想说着什么,傅染推说自己累了要上楼。
李家书房,李则勤和远在国外的李琛视频,尤柚的事情闹开后瞒不过他,李琛听闻前因后果,竟是一怒之下砸了放在旁边的手机,“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我还不至于记性差到忘记两年前的事,但我一再说过我会自己动手,谁让你们搞出这桩闹剧的?”
“琛子,”李则勤脸色阴霾,完全想不到两年时间能让人的脾性改变得这样明显,“你姑妈是不想让尤家白白冤枉了你!”
“总之,”李琛染着浅褐色头发的脑袋凑到电脑前,少年精致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颇有几分明三少的风采,“在我回国之前,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我听到有关这方面的事!”
不待李则勤开口,另一头已重重合上电脑,哪里给他说话的余地。
李则勤气结,拿起杯子却也无处发泄,只得灌了口冷却的茶水。
堑堃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推开,罗闻樱径自走进去,“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拿我部门的人开刀?”
明铮坐在真皮椅内批阅文件,他头也不抬指指办公桌,“刚泡的咖啡,喝一口消消火。”
罗闻樱走上前,一只手按住他欲要签字的地方,“说清楚。”
明铮索性将文件摊在办公桌上,“很简单,这案子是你部门负责的,现在泄了密导致MR乘虚而入,内贼肯定在你部门内。”
“我可以查。”
“Eve,别天真了,要一时半会能查清楚就不叫事情了。我想保住你,所以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做替罪羊,你选还是我选?就跟在你身边的小朱吧,足够有说服力。”
“不行,”罗闻樱想也不想拒绝,“小朱是我带过来的,她的为人我相信。”
“那好,”明铮抬起头直盯着她,“你自己去选,挑个对你来说最没用处的,给他一笔钱直接送走,我也好有个交代。”
“你难道仅仅为了个交代就要断送一个无辜人的前途?”罗闻樱声音有些激动,“哪天要是到了万不得已,你是不是也会牺牲我?”
“Eve,”明铮剑眉紧蹙,他手里拿着签字笔重重敲向桌面,“记住,堑堃不是慈善机构。”
罗闻樱撑住桌沿的双手紧握,胸腔内憋着的气上不去下不来,“好,对不起。”
“你可能会觉得我残忍,但这是我必须要逼你做的决定,牺牲别人总比牺牲自己好。”明铮拿起笔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MR的意图很简单,想要你。”
罗闻樱岂能猜不到,“他们确实和我谈过。”
“所以,得不到情愿毁掉,我倘若真拿你开刀,你走出堑堃再没有哪家公司会敢用你。”
罗闻樱想到被他们无辜推出去的人,这个社会真是现实得令你不得不低头,她走出办公室,棘手的问题还在等着她。
明铮才不会笨到去做得罪人的事。
傅染依约来到餐厅,顾烨丞点了菜,体贴的给她倒满饮料,傅染心不在焉,应该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尝尝这水晶虾。”
傅染用筷子轻拨几下,完全没有食欲,“顾烨丞,有句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怎么了?”
“我们还是别继续下去了吧。”
顾烨丞有些惊愕,“为什么?”
很简单,傅染放下筷子,“处不来,感觉还没有到。”
“说话可真是直接,”顾烨丞没有表现出恼怒,“说不定处着能有感情呢?”
“要真能日久生情还能等到你吗?”说着,一道人影兀自拉开椅子,傅染看到坐在她斜对面的明铮,她感觉头越发的疼,真是哪都有凑热闹的人。
顾烨丞还算客气,跟明铮攀谈了几句。
“小染,你想清楚了吗?”
“烨丞,对不起。”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既然傅染直截了当开口,顾烨丞也不好勉强,还算颇有绅士风度的离开了。
明铮拿起一只筷子往傅染头顶敲,“当言情小说呢,好歹还有我这男主在这守着,什么时候轮到男二男三了?”
“哥哥,”傅染推开他的手,“你实话实说,我之前好几次相亲被莫名其妙破坏,是不是你?”
“有那闲心思还不如考虑我。”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傅染往碗里夹菜,“你也真无聊。”
也对,她每次相亲失败,且败得惨兮兮的时候明铮都会出现。
“我不忍心看你病急乱投医。”
前一刻还在说笑,傅染眼见明铮接了个电话,嘴角的笑意显而易见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满潭阴戾,“你再说一遍?”
傅染嘴里咀嚼的动作也放慢。
明铮面色铁青,拿着电话的手背青筋绷起,“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出什么事了?”傅染急忙问。
明铮推开椅子一句话没说就大步往外走,傅染拿起包生怕他有事急忙跟去,她坐进明铮的副驾驶座,一路上男人都没再说话,手握成拳头后抵住下颔,时不时又心浮气躁把车开得飞快。
车子缓缓驶入墓园后,又发飙般狂奔,傅染这才认出是明云峰安葬的地方。
未见其人,远远已先闻其声。
车子转弯来到林荫小道前,傅染看到赵澜和司机站在一辆香槟色宾利车前,赵澜神色慌张地拍向车门,“求求你,别这样,让我见见他!”
明铮将车飞速跃过去,突地轮胎越过路牙石,他一个急刹车,推开车门后大步向前,傅染跟着明铮来到宾利车旁。
“妈,怎么回事?”
“明铮,你爸爸的骨灰……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让她别把他带走!”
深色玻璃缓缓下降,露出李韵苓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她摘掉墨镜,视线自几人身上逡巡,“赵澜,云峰是我丈夫,我想把他带去哪不用经过你吧?”
傅染站在明铮身侧,看到李韵苓拍拍身边,她垂首看到个崭新的黑色骨灰盒,赵澜哭着要弯腰进去抢,李韵苓随手将骨灰盒放到另一边,“我会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他活着受你骚扰,死后……你别再想见他一面!”
“你——”赵澜两手紧握住车窗,“你凭什么把他带走?这块地方是他生前选定的,你没有资格。”
“我没资格你有资格?”李韵苓不怒而笑,她讥诮反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是他妻子,这点足够了么!”
傅染不觉有一种悲伤的感觉溢满全身,明云峰死前承认他爱赵澜又怎样?他给不了赵澜名分,在世俗眼里,赵澜还是个受人唾弃的第三者,不论相爱与否,在明云峰死后,李韵苓就是能利用她原配的身份行使她该有的权利。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让云峰死不瞑目?”
“云峰也是你叫的?”李韵苓口气尖刻,“我这是为他好,我选了块地做私家墓园,等我百年后,我也会和他葬在一起。”
明铮眼见赵澜几近崩溃,他一拳砸向半开的车窗,“李韵苓,你别做的太过分!”
“凭你?”李韵苓咬牙切齿,“说得好听点是私生子,说的难听就是野种!”
傅染忙抱住明铮欲要挥出去的手臂,“哥哥,冷静点,你不可以对她出手。”
李韵苓冷眼望向傅染,“他对我动过的手脚还少吗?”
傅染强自压抑心里的不适,“也请您记得明将军死前的遗言,他希望您好好对待明铮。”
“他难道也希望明铮对成佑赶尽杀绝吗?傅染,成佑手里那5;堑堃股权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你最清楚!”
傅染哑口无言,李韵苓说得对,明云峰只留下了遗嘱,他认为考虑周全却完全忽略掉明铮背负二十几年私生子身份,心里的愤恨岂是一时能消的。
“王叔,开车,今儿是好日子,还得去给云峰挑个好时辰下葬。”
“是,夫人。”
王叔发动引擎,赵澜惊叫扑上去双手死死扣住车窗,“别这样,我从来不奢望什么,只要给我每天看看他就好,你还把他葬回原来的地方,别的东西我都不要……”
李韵苓示意王叔开车,车窗缓缓上升,眼看要夹到赵澜的手,明铮眼疾手快把她拉开,“妈!”
“还给我!李韵苓——”
宾利车快速离开,傅染站在原地,阳光再暖,在这个墓园都依旧冷的令人心寒。
明云峰死后还要被重新装入骨灰盒内得不到安息,不得不说悲哀,傅染轻摇头,明铮拥着哭喊的赵澜,见劝不住,脾性也有几分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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