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离歌长亭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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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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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秦小楼在战术这一块还是新手,要学习的手段还很多。他能够在经受这样的失败后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而不是暴躁生气,秦小楼在心里也不由对他感到佩服。
秦小楼道:“兀术未必不知道,他会这样拼尽一切的要与我们同归于尽,恐怕也是受了完颜昭的激,不然绝没必要打这绝户仗。”说到这里,他微微苦笑道:“我当时也是蠢了,既然完颜昭能派一支轻骑兵来偷袭我们,说明他的大军离这里也不远,竟还是进了他的套。”
赵平桢淡然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姿态竟是毫不责怪秦小楼做了这样害的军队全军覆没的决策。

过了一会儿,秦小楼又道:“我方才略看了几眼他们的打法,完颜昭果然是兵法高手。用重骑兵正面冲击重步兵有些难度,因为马会胆怯,所以容易吃亏。他先派步兵粘住步兵阵的正面,然后再派骑兵从两翼夹攻——我看过许多战例,自古以来步兵阵调转方向去打另一侧的敌人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阵型被骑兵冲散,我军就成了一盘散沙,只能任人宰割。”
赵平桢道:“你看的是什么书?回头列张书单给我,我也看看。”
秦小楼微微一哂:“好。”

经过数天的奔波赶路,赵平桢和秦小楼终于来到了临安。
进入新都后他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向赵南柯交代连日来的军情始末。赵平桢将秦小楼做错判断引得大军绕道、落入金军埋伏一事的责任推到另一名战亡的军师身上,又将别人的功绩冠到了秦小楼头上。
赵南柯看到一贯被自己和父母捧在手心里养的五弟胡茬邋遢、风霜满面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他本以为赵平桢会一辈子做个纨绔子弟,也愿意这样供他一辈子,一来是能顺着弟弟的心思,二来是免除了弟弟和自己争权的可能,自然也有许多是他自私的心思。其实赵平桢第一次提出想要留下和章究一起守城的时候赵南柯的心里就很是挣扎了。他一方面欣慰,一方面又担忧,但最后大约是隐藏了许多年的愧疚之情使他答应了赵平桢的请求,事实上他在离开应天府以后没有一天不后悔!
先帝对几个不大亲近的儿子早早封王就藩,反倒迟迟没有给赵平桢封王,也是和赵南柯同样的心思,一来是喜爱五子,不舍得他离开自己就藩,二来也是不愿他有坐大弄权的机会。

赵平桢这一次功过皆有,他全歼了兀术一万人的部队,为赵南柯修筑南方防线提供了时间,而和金兵交手这么久以来全歼敌军的记录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又害的己方一万大军全军覆没,连老将章究的性命都被他弄丢了!这下大穆更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将领了。
赵南柯最终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没舍得说句重话,随意安抚了几句就打发赵平桢和秦小楼去休息了。
等人都走光后,赵南柯坐在临时的行宫里发了好一阵呆,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赵南柯是知道赵平桢和秦小楼的关系的,是以安排他们两人在一处休息。
到了房里,赵平桢命人送来两个装满热水的桶,和秦小楼在一处沐浴,洗去身上多天来的尘土。
秦小楼洗干净以后还坐在浴桶里不出来,水汽将他的脸蒸得通红。赵平桢随意披了件干净的外袍,走到他的桶边,夹着他的两肋将他轻松地提起来。秦小楼顺势靠进他怀里,轻声笑道:“多谢贞卿。”
赵平桢漠然道:“谢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罩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晋江抽了不让更,现在是第一更,等下第二更……




24

24、第二十四章 。。。 
 
 
这之后赵平桢就被赵南柯架空了好几个月修养。他的“河北兵马大元帅”一职成了空衔。

这期间赵平桢入宫探望了一次太后。
太后其实想的没有赵南柯和先帝那么多,只是单纯地宠溺小儿子而已。当她得知赵平桢在应天府九死一生的时候,心里后怕极了,所以将赵平桢架空这一件事里她也得算上一份功劳。
当看到赵平桢好胳膊好腿地站在她面前,太后可谓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赵平桢又抱又亲,恨不得她的心肝肉再也不要受到一点伤害。
其实赵平桢长大以后就不太喜欢和母后亲近了,但这回他对太后表现的极为顺从,太后问起他那场仗,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一两句话带过了。当太后说起希望他以后再也不要涉险的话,赵平桢黯然道:“母后,自父皇驾崩后,我至今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一闭上眼就是金贼杀入汴京,父皇亲自点火烧宫的场景……延和殿、太和殿……都是那样熟悉的场景。后来我都分不清这样那些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我看到父皇投身大火中,我想去把他拉出来,却什么也办不到……”
他这话说的动了七分真情,故太后也被触及伤心处,再次搂着他嚎哭起来。
赵平桢轻轻拍着太后的后背以安抚她,柔声道:“母后,我前半生过的浑浑噩噩,父皇去后我才知人生意义何在……我想要上场杀敌,想要为父皇报仇,想要为哥哥夺回汴京。”
太后看到他眼中的坚定,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是下了决心了。她心里面其实又宽慰又担心,又多劝了两句,可赵平桢还是那个心思不改。
太后最后只得叹气道:“罢,罢。男儿志在四方,你又是皇家的人……随你去罢!”

赵平桢出了太后的住处,很是惨淡地笑了笑。他心里其实不是不明白赵南柯的心思,从前他就明白,但他曾经的心思并不在官场上,是以心甘情愿做一个纨绔子弟。可如今他既动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却又没有任何靠山和党派的支持,唯一能打的便只有亲情牌了。
但愿,赵南柯能看在二十几年的亲情上,相信他,给他一个机会。况且他真的只是想屠戮金人报仇罢了,再多的,他是真的不想了,毕竟当皇帝是个太操劳的活,并不适合他。

赵平桢是闲了,秦小楼却没有空下来。赵南柯发现秦小楼不止是以色事人这点能耐,于是在朝中认认真真给他派了个官职,并且颇有些把他从赵平桢身边拉拢过来的意思。秦小楼的态度很暧昧,对于皇帝是来者不拒,赵平桢那边也吊着不松手。
这可让赵平桢心里不大痛快了。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因为他知道秦小楼不会彻底从他的阵营里叛出去,顶多是四处逢源。而且他也没有资格让秦小楼拒绝皇帝,所以他也只是冷眼看着。

而他闲下来之后,又开始故态复萌的当起了纨绔,只不过从当初汴京的纨绔皇子成了如今的纨绔王爷。他当初的那些宠妃侍童们早在和孟金陵好的时候散的差不多了,孟金陵死后赵平桢对这些事很是厌烦了一阵,也没怎么再另觅佳人。逃到临安后,他的侍宠们一个都没带来,甚至连秦小楼都忙得不怎么有时间陪他了,以至于赵平桢晚上想找个人侍寝居然找不到人!
于是赵平桢十天里收了五个侍妾和两个娈童,其中有三个是青楼女子,两个娈童都是好人家买来的。这事传到百官耳朵里,都没什么稀奇的——反倒是赵平桢安分的那一段时间里,百官都觉得这五皇子莫不是中了什么邪吧?

这天赵平桢带着一个下人去京郊转了一圈,在一个小山包上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长得和秦小楼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只不过一个的目光温柔似水,一个则是像是小兽一样防备重重。
赵平桢一时兴起,出言调戏了那少年两句,那少年竟是吓得一溜烟的逃了,让赵平桢心里又是一阵挫败。

当天,秦小楼在早朝的时候递了一份奏折,列了五条政策,请求变法。
“第一,向邻国买马,引进优良马种,训练骑兵以抵御金兵铁骑。我们之所以被金兵打得连连败退,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骑兵,攻坚战尚可,平原战我们几乎是百战百殆!需知步兵对抗骑兵,胜不全胜,败则全败!各位大人可以看看,我们和金兵交战多年来几乎没有一仗能全歼敌人。”
秦小楼刚刚说完第一条就有人反驳道:“蛮夷最注重马种,如何肯让你引进?若是直接买马,要买多少匹战马才够用?马价昂贵,即使花光国库里的钱也不够几千匹马的价,又有谁肯卖这么多马给我们?”
秦小楼心里有一个字,但他没说出来——偷!
邻国不肯卖好的马种,那就去偷!方法这么多,总有一条行得通。然而因这方法不登大雅之堂,又恐怕朝上有异族耳目,故秦小楼斟酌着没说出口。他正想着用什么官话把人堵回去,龙椅上的赵南柯道:“秦卿说第二条罢。”

“第二,改变偃文重武的现状,大力提拔武将,鼓励百姓参军。自唐朝以来,因土地的兼并等原因,府兵制遭到破坏,募兵制取而代之,武人地位降低,故至今百姓依旧视参军为洪水猛兽,士兵大多是犯人、乞丐、失去劳动能力而走投无路的人,这样的兵拿什么去跟金人拼?!故朝中至今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状况。”
赵南柯道:“秦卿可有什么具体对策,说来听听。”
秦小楼道:“一、鼓励参军,提高军饷;二、凡犯案者,服役三年可抵百金之罪,服役七年可免死刑;三、重视武举,选拔武人;四、律法当对文官武官公正同适。”
需知当年太祖定下的规矩是不杀言官,为了广开言路。然而逐渐的这规矩就逐渐演变成了无论文官犯了什么错都只是被流放外地当官而已。同样的罪文官仅是贬官罚钱,武官则往往就是死罪。
礼部侍郎周慈恩道:“如何公正?”
秦小楼道:“免除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杀士大夫。”
此言,在场所有官员的利益几乎都被侵害了,朝廷里一下就炸开了锅。

无数文士大儒连番引经据典地证明儒士不该杀不可杀,证明杀文官对朝廷有多大的危害。到了后来,更有人面红耳赤地嚷出武人本就是不入流的,应当低人一等的话来,甚至还博得了一片大臣的复议。毕竟百年以来偃文轻武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地扎在每个人心坎里了,要拔出这个根需得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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