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二
~大堂里灯火通明。
“只要它们在你的手心里。”
卓东来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的琉璃杯;丰润的唇被紫色的酒液微微浸湿;锋锐的眼里似笑非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甘愿让出来呢?你说是也不是?”
关小刀露出一个笑容;与他的外表不同;他笑起来像是一个憨厚的汉子一样。
“当然没有人愿意让出来。”
卓东来狭长的眼微微眯了眯。
“还有一点,关大侠一定也知道,权势和财富确实是好东西。”
“但是再好的东西;也得有命去享受。”
“如果连命都没有了;就什么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关小刀也喝了一口酒。
“我怎么能不知道,怎么敢不知道?”
“十天前,就在这里,你宴请飞虎门沈飞堂;令人一刀剁下了他的脑袋。”
关小刀直直看着卓东来说道。
“那么;关大侠也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剁下了他的脑袋。”卓东来笑道。
“因为他不肯和你合作。”
“错!”卓东来放下手中的琉璃杯,眼波转眼间变得深寒入骨。
“是他不肯和大镖局合作,不肯和司马超群合作。”
“任何不和司马超群合作的人,只能死。”
关小刀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死。”
”可是我也不想和你合作。”
“这世上从来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卓东来的眼波更寒,坐在一边的宝宝大人看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关小刀开口道:“怎么没有第三条路?”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杀了你,不就有了。”
“你想和我交手?”
这句话一出,卓东来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流露出一丝笑意。
关小刀没有答话,他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剑。
他的人也像是箭一样的从椅子上射了出来。
很女子气的一把剑。
纤细的像是丝带,柔美的像是柳枝。
这竟是一把软剑!
这个壮硕威武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软剑,就像是手里捻着一只花枝,说不出的怪异可笑。
但没有人会觉得可笑。
因为觉得可笑的人都已不能再笑。
花枝直直的向卓东来点去。
剑极快。
剑影连成一线。
剑极柔。
连桌上扑的大红绣金丝罩布都没动上一动。
卓东来也连动也没动。
他甚至还喝了一口酒。
刀锋逼近他的眉间。
“雨凄凄,雨凄凄,韶华断……”
卓东来忽然曼声念道。
迎着刀锋,沐着杀气,他却像是在烟雨江南的的画桥亭台赏一天地的蒙蒙细雨。
可偏偏刀停了。
停在卓东来的眉前一寸之地。
关小刀立在堂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眉毛,眼角,鼻骨,下颌流淌下来。
他颤抖着。
骨骼,肌肤,握着剑的手指。
都在颤栗。
他为什么颤抖?
难道是他面前的卓东来忽然变成了怪物?
又或者是因为那九个字中藏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再或者,他只是想起了当年烟雨蒙蒙的江南,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一场似是而非的孽缘?
都不是。
他颤抖,是因为,他要死了。
就算是关小刀,见了死亡的影子,也活像是一只见了猫的剥了皮的老鼠。
一只胳膊紧紧贴着他的背后。
有胳膊就有手。
那么手在哪里?
手在关小刀的身体里,在他的胸腔里。
手指正抚摸着他的心脏,就像是抚摸着心爱女子的面容一样,温柔的,多情的,缓慢的。
关小刀扭过头。
账房先生正冲他笑,眼角弯起,嘴角咧开,露出整整齐齐白生生的牙齿。
“宋柳!”关小刀又惊又怒。
“是,舵主。”
被唤作宋柳的年轻人眉眼低垂的恭敬地答道,但是那唇角却是高高的翘起。
手指依旧抚摸着关小刀的心脏。
然后,慢慢攥紧,‘砰!’
这一瞬间,在宝宝大人的眼里,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吓傻了。
宋柳慢慢抽出手来,五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合拢着,优美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
饮着血肉的花儿。
关小刀的眼神暗的几近看不出光泽,鲜血从他的唇边争先恐后的涌出。
他勉强支撑着身子,挣扎着向左边看去。
那里站着曾经为他挡过无数生死大劫的老人。
银发,瘦小,身形佝楼,一双三角眼里似乎蒙着的一层灰。
此时那双三角眼正直直的看着他。
“为……”关小刀刚刚吐出一个字,就倒了下去。
死亡向来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能得到答案,能深情话别,无非是话本里演的故事。
与真实无关。
关小刀的尸体倒向卓东来。
卓东来微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掌,手掌修长细腻,恍如白玉。
手掌接住了关小刀,然后轻轻的把他推开。
看着飞溅的血迹,卓东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污了一桌好菜。”
随着这一推,一叹气,宝宝猛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才醒过来。
尺长的红烛依旧燃着,紫色镶边绣以醉莲半开的屏风的背后,七名白头伶人还在笙歌,轻纱裹身的女子眼里更是连那轻薄的情意都没有变上一变。
宝宝大人整个人缩在椅子上,连粉玉一样的脸上被溅上的血滴都不敢擦上一擦,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猛然间盛满了水汽。
“宝宝,你哭什么?”宋柳走过去,轻轻用那修长的手指摸上他脸。
宝宝的本来是装哭,这下子却是真的要哭了,那双还沾着血肉与脏器碎片的手就在他的脸上滑来滑去,生生的毛骨悚然。
“不必哭。”
卓东来站起身,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镶边紫色的方帕,细细的擦拭着刚刚接住关小刀的右手掌。
“你还不会死。”
卓东来擦拭完,将那方锦帕扔到地上。
“你若死了,谁替我识毒?”
轻轻扫了一眼宝宝,卓东来大步走出门去。
门外,风雪依旧盛。
那牵马的年轻人,两名卷帘的侍女各自撑着纸伞,在鹅毛一样的雪里默默的等着。
见卓东来出来,一名侍女立刻上前几步为他撑伞,另一女子卷帘。
卓东来慢慢踏上马车。
这辆奇特的马车再次闯进了茫茫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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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唔,这章稍微有些短小,请慢慢品尝,下一章司马超群出场。
PS:你们猜谁是庄周?
PPS:推荐两个电视剧,将军,火蓝刀锋,基情满满哦~
PPPS:我刚知道,评论过了25个字,可以给积分,所以少年们,从现在开始字数多的评我都会给哦,少年们加油,不要白不要嘛
47三
雪覆成毡。
马车顺着长安古城的街道向东;一直行到一座占地极大的宅邸面前。
门口站着两排精壮的的汉子;劲装;负刀;目不斜视。
这帮汉子,无一不是被卓东来和司马超群或施以重金,或施以恩义;从天南地北聘请而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能在这长安城独当一面的好手!
卓东来踏下马车,直直的走进门内。
那个牵马的年轻人随手将马缰抛给随行的一个锦衣汉子,跟上了卓东来。
那群汉子齐刷刷的低头。
年轻人微微吸了一口气。
每次走过这里,他都要微微吸上一口气。
然后去看卓东来的背影。
卓东来的背挺的很直;双肩很挺;脚步很稳,似乎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这群汉子一点。
年轻人的心再一次一点点的澎湃起来。
他在想什么?
令这大好头颅为之低下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被人尊敬崇拜甚至惧怕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年轻人的脑海中闪现过无数问题,但他从来没有得到答案过。
因为,让那大好头颅为之低下的人不是他!
年轻人默默的握了握手指。
早晚有一日他会得到答案!
江湖,江湖!
没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卓东来听见了背后小小的吸气声。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背后之人的目光蕴含的是怎样一种灼热。
但他不在乎。
为什么?
被野猫憧憬的狮子,不会在乎。
被夜莺畏惧着的雄鹰,也不会在乎。
就算会有朝一日,野猫学会杀人,夜莺能够投毒,狮子和雄鹰还是不会在乎!
狮子在乎的只能是狮子,雄鹰在乎的也只能是雄鹰!
卓东来是狮子,也是雄鹰。
所以他不在乎!
***
府里极大,卓东来走了半刻,才走到东边暖阁。
暖阁的门紧紧闭着,卓东来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极暖。
暖坑上放着一张小几,几上摆着笔墨纸砚,几册薄薄的文册,文册旁放着一方通体剔透的玉镇纸。
几边坐着一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的剪裁极合身,质料极高贵的白色袍子,端坐案几后,正看一方册子,身形伟岸。
卓东来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在文册上用一只笔画下了一个圈。
“回来了。”
“是。”卓东来站在那里应了一声。
“先坐下吧。”
卓东来神色自若的坐了下来。
“事情怎么样?”
“关小刀死了。”
那个人丝毫也不惊讶,淡淡的道:“你杀的?”
“不是?”
”那是谁?”
“宋柳。”
这个人闻言笔下顿了一瞬,终于放下笔,抬起了头。
此时,这个人的面容才完全显现出来。
很是年轻英俊的一张面容。
眉略平,眼锋锐,鼻直,唇厚,气度威武。
一眼望过去,只觉得在他身上什么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像是天生就站在了光明的顶点。
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他,跟随他,崇拜他,将所有的荣耀都捧给他。
这个人就是司马超群。
除了他谁能是司马超群呢?
谁又能即将成为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英雄?
卓东来微微恍惚了神色。
没有人。
他想
“宋柳为什么杀他?”司马超群看着卓东来。
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白的雪白,黑的漆黑,当这双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眼波坦荡的像是海上的风,明亮的像是当空的日光,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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