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都亮了,缩成一团的玉紫,却一直清醒着。
洗漱过后,玉紫把孩子放在奶妈手里,换上一袭黑色袍服,走出了大殿,“大王何在?”
一剑客叉手应道:“大王寝于书房中。”
玉紫低眉敛目,轻轻回道:“知道了。”她提步向书房走去。
才走了几步,她又急急冲回殿中,来到内殿处,她把画出的马刀图拿出来,欢喜地向书房走去。
远远的,她还没有靠近,便听到一个大臣沉闷的说话声,“诸姬到得魏境日,便是赵魏绝交时。臣以为,我当带重兵跟随其后,趁其不意之时掩杀!”
赵出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我国与齐联手,克下魏国数城不在话下。”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阴,沉沉地说道:“这些年来,魏人欺我太甚!若能伤得魏国元气,十年之内,我赵国边境可无战事!”
“大王英明。”
众臣地恭维声中,赵出喝道:“备战吧!”
“诺。”
玉紫听到这时,完全呆住了:赵魏要打仗了?这么快?难道说,这一切本就在赵出的算计当中?是了,是在他的算计当中。不止是赵王后,连她自己,只怕都被赵出算计了。
只是,赵国才打完仗啊,这接着又打仗,国力上吃得消吗?
迤逦而出的众臣,都看到了院落中的玉紫,他们朝她叉了叉手,侧身退出——这样的礼数,已是恭敬之极了。
玉紫提步踏上台阶。
大殿中,帷幔后,赵出正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上的帛书。玉紫见状,脚步稍稍放重。
她走到他的塌几前跪坐好,嘴角含笑,目光盈盈地望着赵出。
几息之后,赵出慢腾腾地收起帛书,抬起头来。
他疲惫地盯着玉紫,伸手揉搓着额心,却不说话。
玉紫笑盈盈地凑近他,愉快地唤道:“夫主!”
赵出瞟了她一眼,低头看向帛书,“何事?”
玉紫扁起来嘴,她闷闷地说道:“夫主不理我,我不想说。”
赵出再次看向她。
看着看着,他垂下双眸,轻哼一声,“那你不说罢。”
玉紫眼珠子转了转,站起身来,她来到他身后,伸手楼着他的颈,脸贴在他的背上,温柔地说道:“夫主眼中都有血丝了,昨晚一夜没睡罢?”
赵出皱着眉头,伸手扳开她的手臂。
玉紫顺从地收回手,她在他的背上不紧不慢地叩击着,嘟囔了句,“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声音很低。
赵出慢慢地收起帛书,转过头来。
他的头才转到一侧,便又顿住了,赵出静静地盯着窗外的风景,低声唤道:“玉姬?”
“然。”
他低叹一声,目光不知不觉中,闪过一抹温柔。
他慢慢的,慢慢地转过头,望向玉紫。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剑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王.后苑跑了一姬!”
赵出眉头一皱,问道:“何人?”
“是一个名唤卢可儿的。”
卢可儿?赵出眉头一皱。
这时,他身后的玉紫声音一挑,命令道:“此是邯郸,她不可能跑得远的。马上搜寻她。”顿了顿,玉紫又说道:“王宫守卫如此森严,她必定不曾出得宫去,于各宫中细细查一查!”
“诺!”
那剑客领命离去后,玉紫有点坐立不安,她向赵出问道:“夫主,一直以来,你可有派人盯着这个卢可儿?”
赵出摇了摇头。他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走到纱窗前,说道:“孤疏忽了,一直以来,孤都以为,她不过是生得美貌可人而已。”
玉紫想了想也是,如果赵出防备着卢可儿,许多事便不会发生。
至少,赵王后的死,便不会赖在她的身上。
沉默中,玉紫问道:“大王,我们赵国耍与齐国联合,进攻魏国了?”
赵出点了点头,他大步走到塌几旁,伸手拿过玉紫所画的马刀图,一边看一边说道:“现在我赵人新胜,士气正锐,而魏王暴病,诸子争位,国内乱成一团,正是可攻之时。”
他盯着马刀图,似是看入了神。过了一会,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
声音冷冽,似是把玉紫当成了普通的太监宫婢。
玉紫暗叹一声,她退了出去。
她回到第八层土台,赵出给她安排的寝宫中,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后,想到卢可儿,心中终是有着不安。
她知道,赵王宫中也可以说是防卫森严的,再加上赵出回来了,整个王宫更是比平时还要严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那卢可儿都是想走就走,这个女人的能量,还真是大得可怕!
她又想到那些童谣,忖道:不会那些人,也是卢可儿安排的吧?如果是,那她岂不是一个间谍了?
寻思来寻思去,玉紫也没有寻思个结果来,她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些事放在一旁。
这时,她头一抬,才发现沙漏已尽!
到了子时了。
玉紫连忙牵着孩子的手,走到院落中,向上面望去。
满天星光下,土台九层掠然是烛光隐隐,赵出还在工作呢。
玉紫低下头来,她一把抱着孩子,朝他亲了一口后,笑道:“儿,我们去看父王吧。”
孩子连忙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丹儿要见父王。”
玉紫一笑,朝着儿子大大地亲了一口,牵着他的手,向土台九层走去。
她来到了灯火犹亮的书房前。
书房中,人影绰绰。
玉紫牵着孩子走了进去。
偌大的宫殿中,几支牛油灯置于石托中,暗色的,起伏不平的石壁间,十几个宫婢太监低着头,宛如木头一般站在那里。他们长长的裳服,被灯火倒映在墙上,有一种时光被定格的错觉。
玉紫望着望着,竟是恍惚起来。不知不觉中,她似是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校园。
就在这时,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怎地愣在那里?”
玉紫一征,回过神来。
她牵着孩子向他走近。
这时刻,她的眼神还有点迷离。
赵出盯着她,蹙了蹙眉,道:“怎么了?”
玉紫摇了摇头,冲他一笑,道:“没事。”
她放开孩子,走到赵出的身后,一边给他捶肩,一边低低地说道:“夫主,我错了。”
赵出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不由怔住了。
玉紫低着头,她任由额前的碎发披在眼前,轻轻地道:“我不该在那个时候,离你和孩子而去。”
赵出沉着脸,他笑了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声音已有缓和。
玉紫低下头,她把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背,闭上双眼,喃喃说道:“夫主不在我的身边时,那夜太冷了。”
殿中安静下来。
好一会,玉紫又低低说道:“玉姬恋你如狂。”
声音温柔如水中,透着一种平静,仿佛她所说的,只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事实。
赵出完全呆住了。
他慢慢地放下竹简。
不过他没有回头。
大殿中,两人这般依偎着,一阵寒风吹来,吹得纱幔飘飞。
这时,孩子摇摇晃晃地向两人跑来,他挥舞着胖胖的小手,朝赵出叫道:“父王抱抱,父王抱抱。”
叫嚷中,他冲到了赵出的怀抱中扬起一个笑容。
他单手搂着孩子,右手继续翻开竹简。
这时刻,不管是他,还是玉紫,都没有提那个敏感的话题,没有想那个敏感的话题。
良辰美景容易逝,年少红颜转眼空,还是珍惜今时今刻眼前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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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局
玉紫见到赵出专心盯着那竹简,他伸手按紧他的腰,嘻嘻笑道:“夫主,不早了,就寝吧。”
说着,她侧过头,看向他的脸色。
见赵出表情没有不耐烦,眼睛下黑眼圈触目惊心,玉紫伸过头去,把脸搁在他的颈侧,嘟囔唤道:“夫主,夫主,你理我吧。”
声音软软。
赵出慢慢地合上帛书。
他侧过头看向玉紫,迎上她水汪汪的双眸,轻叹一声。
玉紫见他心软了,嘻嘻一笑,连忙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双手搂上他的颈。
赵出任由她赖在自己身上,目光又转向了帛书。
正在这时,他的耳洞一痒,却是玉紫悄悄地对里面吹了一口气。
赵出嘴角扯了扯,扶着玉紫腰间的大手,不知不觉中紧了紧。
几上的帛书堆积如山,随着沙漏流逝,不知不觉中,已减少了大半。
这时,赵出听到怀中传来了细细地鼾声。
他低下头来。细细地打量着她,他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慢慢地抚向她宁静秀美的眉眼。半响后,他双手抱着她,便向床榻上走去。
这一夜,玉紫睡得很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玉紫。
“禀大王,边关传来急报!”
浑厚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赵出嗖地睁开眼来,他支起上身,朗声说道:“稍候。”
“诺。”
一队宫婢端着衣盆等物游贯而入,不一会,衣冠楚楚地赵出走到了偏殿。
“说罢。”
“诺,边关急报,燕人于我边境整兵排阵,有犯境之意!”
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与秦人僵持时,燕人不曾轻易冒犯,怎地此时又来进攻我来?”
他皱着眉,俊脸上阴云沉沉。不过这样的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一阵沉默后,赵出又问道:“边关的燕人,有几何?”
“足有十万之数!”
“十万?”赵出冷冷一笑,“区区燕人,敢发十万卒犯我?”
侧殿处传来赵出转悠的脚步声,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传来剑客急促的声音,“大王,北方燃气烽火!”
这话一出,那传信的人立马大叫道:“必是燕人犯我!”
赵出命令道:“令群臣速速见我。”
“诺!”
玉紫穿好裳服走出时,赵出已在剑客们地簇拥下大步走向议事殿。
就在赵出与群臣商议之时,边关的急报再次传来,证明了十万燕兵叩关的事实。
燕国的国力相比于赵国来说,明显要弱,可这样一个国家,却突然进犯挟大胜之势的赵国,这让赵出等人疑惑不已。
更让众臣惶急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刚与齐国一起算计魏国,计划还没有实施,这燕人挟大军攻赵!
同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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