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晓星知许飞琼心意,忙用传声道:「琼姑娘最好暂不用寻找在下,免启令师疑窦,在下乃易容换装,与廖独坐在一处权作令师座上客。」许飞琼闻言不禁一呆,目光望去,只见与廖独坐在一凳的是一年逾三旬开外英悍的汉子,如非严晓星说破,极难找出一丝破绽。经一话说破,许飞琼多年埋藏在心底的忧郁心情至此稍释。
只见那老者敬饮了一杯酒後,道:「老朽极少在江湖露面,但诸位久在武林,或有耳闻葛天君其人。」
姜大年不禁失声惊道:「原来是中条葛天君,在下失敬,倘在下记忆不错,天君是否名讳元良?」
「不错。」老者点点头道:「老朽名唤元良,诸位请勿心疑老朽觊觎骊龙谷藏珍,而是受知友之托重出江湖查明一宗疑案。」
廖独道:「什麽疑案可否见告?」
葛天君摇首答道:「现暂难见告,但老朽必须先查明骊龙谷藏珍系由何人埋藏,此人因何埋藏在骊龙谷,以後再抽丝剥茧,不难水落石出。」说着话声略略一顿,微笑道:「九首蛇罗秉浩居处无疑是双判所设主要分坛,布伏严密,不啻天罗地网,机关消息极其厉害外,尚豢养数十只藏獒,獒系异种,体形瘦长如狮,力能爪装虎豹,潜入偷袭恐不能全身而退,只有明闯一策可行。」
廖独淡淡一笑道:「倘或罗秉浩坚壁为垒,紧守不出,我岂能奈何他。」
葛天君冷笑道:「罗秉浩稍时必派人前来邀老朽等进入他的堡寨。」
严晓星道:「何以确知罗秉浩必派人前来?」
葛元良道:「尊驾何妨进入大殿瞧瞧。」严晓星暗暗纳闷不知葛元良何指,鼻中微哼一声,腾身如燕,去如闪电,落在大殿门首。葛元良不禁暗中一凛,赞道:「好俊的轻功。」
严晓星倏地旋面,身如脱弦之弩般返回座上,道:「殿中积屍十数具是何来历?」
葛天君冷冷答道:「丰都双判门下高手,乃守护齐天庙伏桩,非是老朽心辣手黑,而是他们均非善类,是以先下手为强,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偷天二鼠久闻葛天君面冷手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斩尽杀绝,不留余地。当下吕鄯道:「如此双判岂肯干休?」
葛天君道:「老朽就是要双判不肯干休,此处伏桩每隔一个时辰必传讯堡寨,双判及罗秉浩见久久不得讯息,必知有异,定遣人前来索偿这笔血债,那时老朽以言语相潋」说此忽把话顿住。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是以天君须借重我等,以索取雷少侠为因进入罗秉浩堡寨,不然天君将贻口实。」
葛元良面色微变,炯炯目光朝严晓星望了一眼,道:「尊驾料事如神,老朽也不瞒你,合则两利,但分则俱败,不过你我双方进入罗贼所居之後应各行其是。」
严晓星道,「这是天君条件麽?」
葛元良道:「此无损於尊驾等,有何不可。」
吕鄯道:「我等并非受人利用之辈。」
葛元良勃然作色,怒道:「诸位如不应允,恐无法救出雷玉鸣之子。」
严晓星笑道:「天君既出此大言,我等无可忧矣,在下斗胆作主应允天君条件,但天君须救出雷少侠。」葛元良不料被严晓星把话扣住,不禁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蓦地,庙外随风传来两声枭鸣。葛元良目光一抬,朗声道:「是那位好朋友驾临,请来饮一杯热酒何妨。」
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未绝,庙外已迈入一浓眉虎目,神态狂傲的黑袍中年人,疾行如风,抱拳冷冷一笑道:「在下漆威,奉敝上罗秉浩之命前来察视」
葛元良用手一摆道:「老朽知道齐天庙是贵上的基业,因此庙地势险要,扼堡寨咽喉,防范甚严,派遣在此人手都是武功甚高,每隔一个时辰必有传讯堡寨,今日竟觉得有异麽?」
漆威面色微变,道:「尊驾如此清楚,敝堡弟兄定为尊驾制住。」
葛元良沉声道:「不错,贵堡弟子均在殿内,不妨入内瞧瞧。」
漆威施展燕子三抄水身法,几个起落掠至大殿内,抬目望去,只见满殿积屍,断壁裂胸,血污满殿,死状厥惨,不禁脊骨上冒出一缕奇寒,面色大变,疾掠回转,冷笑一声道:「敝堡与尊驾等何怨何仇,下手如此狠毒。」
葛元良冷冷答道:「老朽为了相救雷俊峰而来,只要放出雷俊峰,老朽绝不为仇。」
漆威不禁一怔道:「敝寨并无雷俊峰其人。」
只听庙外传来一声闷嗥,接看响起一声阴寒澈骨笑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怪物,明人不说假话,你哪里是为了相救雷俊峰而来,分明觊觎那幅藏珍图,也好,明日午刻请诸位一同驾临城堡。」
葛元良身形霍地立起,大喝道:「是田老二麽?何不现身出见?」
田敦义阴阴答道:「我田老二不与你班荆道故,何必叙话家常,你等已成笼中之鸟,插翅难飞,明日再见,请多加珍重。」
葛元良须发怒张,厉声道:「谁敢拦阻老朽,别怨老朽心辣手黑。」只听田敦义发出一声桀桀刺耳长笑,随风远曳渐杳。漆威忽一鹤冲天拔起,足尖一沾树枝,穿空斜飞如电落在庙外。
葛元良大喝道:「你走得了麽?」一掌虚空劈出。哗啦啦一声大响,如潮掌力震塌庙墙一角,只见漆威身形疾闪而逝。
严晓星道:「天君且请息怒,贵属手下必为双判所伤,如在下所料不差,还有掳去之人。」
许飞琼立道:「容徒儿查明。」身形疾若惊鸿般掠出庙外,须臾急急掠回,道:「丰都双判手辣心黑,用内家掌法震毙五人心脉,掳走二人,其余均被点住昏穴。」葛元良面色铁青,满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内心激动如滚汤沸水,目中射出两道火炽怒光。
廖独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必争在片刻,你杀他手下,丰都双判岂能忍让,天君若穷追不舍,正好堕他诱敌之计。」
严晓星接道:「须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若不思万全之策,恐明日进入贼巢後脱身无望,丰都双判并非首脑。」
「还有谁?」葛元良道:「此话老朽不信。」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道:「一点不假,丰都双判身後还有其他人。」
只见庙外疾如飞鸟掠来十数条人影,见为首来人,却是冷面秀士。严晓星忽觉吕鄯暗暗一撞他的身躯,但见紧随冷面秀士之後正是百足天蜈皇甫炎,其余均不相识,但一望而知身负绝学武林高手。葛元良道:「原来是庞老师,丰都双判身後还有谁?」
冷面秀士微笑道:「说来话长,与会之期尚在明日午刻,你我可作竟夜之谈,在下先为天君引见江湖道上朋友。」接着一一为葛元良引见。
随行冷面秀士之人除了百足天蜈皇甫炎外,系关中剧盗飞天虎尤盛,追风拐姚东昌,子母神镖程道平,均是冷面秀士门下。葛元良道:「庞老师怎知明日之会?」
冷面秀士答道:「在下来时曾遇上丰都双判,肋下各挟看一人,不待在下出言,田老大竟自冷笑道:「庞老师莫非也为了藏珍图而来?」
在下答道:「与其说是藏珍图,毋宁说是为了鲁阳戈。」
田老大阴阴一笑道:「好,明日午牌时分,请驾临劣徒罗秉浩宅内,必让阁下亲眼目睹那幅藏珍图。」
在下道:「现在不行麽?」
田老大哈哈大笑道:「此事已震惊武林,黑白两道闻风纷纷赶来,粥少僧多,未必能尽如人意,田老大已把风声传开,意欲将图明日在劣徒宅中当众展阅,谁能参悟图中奥秘,就将图赠与其人。」
在下亦大笑道:「图有两幅,必须双图叠合,在烛光下映照,不然无法参透奥秘,明日之会必然有诈。」
田老大道:「武林群雄都能像庞老师如此明礼之人能有几个,但群雄中不会先将此图攫有,再设法追踪另图下落。」说看抱拳微笑道:「田老大尚有事待办,恕不奉陪。」说着手一指肋下所擒之人,接道:「此乃葛元良老儿门下,葛老儿现在山上齐天庙内,山下田老大已布了恶毒奇门阵式,不到明日午时,请别妄动。」言毕双双如飞奔去。
冷面秀士话了目注石桌上酒肴,微微一笑道:「天寒地冻,怎麽在空旷处饮酒谈心,何不移至殿内也好畅叙。」
葛元良道:「殿内积屍多具,血腥刺鼻,在内饮酒未免大煞风景。」
冷面秀士一愕,摇首微叹道:「你葛老儿未免出手太辣毒一点了,明日午刻进了他的堡寨,恐不易善了。」
葛元良双目一翻,冷笑道:「你我若易身而处,出手更比老朽辣毒。」
冷面秀士笑笑道:「事过境迁,不要谈了。」说着望了严晓星等人一眼,只见均非武林知名人物,不禁面泛不屑之色,向葛元良道:「请借过一步叙话。」
严晓星鼻中微哼一声,起身离座,飘然走开向许飞琼身旁走了过去,道:「姑娘,请领在下察视被制姑娘同门,延捱过久,双判手法异常辣毒,恐血行阻滞,日後将落得个残废。」
许飞琼面色肃然,微含螓首道:「阁下请随我来。」一前一後,飘然向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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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寒风怒吼,景物一片萧瑟迷离。两人默不作声,将被制诸人一一拍开穴道嘱他们调息行功,以免血行阻滞。严晓星独自一人立在悬崖之上,目凝远处连绵屋宇,只觉心中怅触无名,前尘往事不禁纷至杳来。耳旁忽响起许飞琼娇脆语声道:「是严公子麽,为何避我如遗?」
严晓星旋面望去,只见许飞琼笑靥如花,晶澈明亮双眸凝注着自己,不禁微微一震,答道:「三年来小弟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琼姐,艺成後曾去大名琼姐姑母家,不知琼姐何往,心内怏怏如失久之。」
许飞琼闻听严晓星之言,心中一甜,靥泛红霞答道:「愚姐承无名老前辈引荐,投住家师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