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只觉体内虫行蚁走,真气逆窜,便知必无幸理,但又不敢倔强,道:「老朽是无极帮中人。」
少年诧道:「无极帮!少爷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无极帮之名。今晚聚会尚有多少人?」
老老答道:「尚有十七人。」
少年道:「他们都来了麽?」
老者道:「五鼓时分俱至,此刻仅老朽一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无极帮在此聚会何故?」老者默然不答。少年五指一紧,只见老者额角冒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来,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悸容。少女忽纤手再度一扬,数缕银芒穿窗射出。只听窗外传来一声闷哼,轰然倒地。窗外重物堕地声响,惊动了站在廊下四个长随,纷纷扑前将贼人反绑推入室内。
【第三部】第十一章】关外震群邪
「第三部」第十一章」关外震群邪
窗纸内映,人影幢幢,只听双面佛沙嵩道:「南天三位护法离去匆勿,并未言说获得钱百涵怀中的神木尊者遗嘱及三支六棱乾坤雷火钉。」
突闻一声刺耳冷笑道:「此等重大之事,南天三位护法怎能让我等预闻。」
沙嵩长叹一声道:「须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有劳诸位贤弟费神提防强敌来袭。」强敌未必独指钱百涵,今日无极帮处境已成众矢之的,双面佛沙嵩之言并非气馁,而是事实,匪党不禁默然。
沙嵩又道:「夜深更重,诸位贤弟请回吧。」匪徒鱼贯告辞。只见双面佛沙嵩虎眉深锁,缓缓向内宅走去,孙雁暗暗蹑随。
沙妻年在五旬开外,迎着双面佛沙嵩道:「庄主,如此夜深尚未就寝,想必有什麽为难之事?」
沙嵩微微一笑道:「武林之事,云诡波谲,身在江湖,何惧危难。」
沙妻道:「话虽如此,庄主近来神思不属,长吁短叹,此乃妾身所罕见,想是心头烦闷,郁结难解。」
双面佛叹息一声道:「夫人委实细心如发,老朽上月得讯有强敌前来寻仇。」
沙妻愕然诧道:「庄主仇家是谁?」
沙嵩面色凝肃,黯然一笑道:「兰州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後裔。」
沙妻不禁一呆,道,「当年之事,庄主乃为人胁迫,身不由己,何况并非庄主一人,常言道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严天梁不向主谋者索偿血海大仇,竟向庄主为敌,岂非舍本逐末。」
沙嵩道:「夫人有所不知,直至如今老朽尚不知主谋者究竟是何人,何况严天梁後裔。」
沙妻目露困惑之色,诧道:「这话令妾身难解,但不知传讯者是何人?」
沙嵩强笑一声道:「但愿老朽能知,倘老朽猜测不错,那钱百涵定系严天梁後裔」语声突然一顿,又道:「你我早点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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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吼雪狂,沙嵩庄内如临大敌,枕戈待旦。蓦地庄内腾起三声惨嗥。这嗥声凄厉,惨不忍闻。一霎那间,火烛齐明,只见外院中巨松旁倒着三具屍体,死者俱是断除右臂,血流殷红,映在如银白雪上,怵心眩目。
双面佛沙嵩闻讯赶至,察视死者伤处,发现均是同一人以肉掌作刃斩下,凌厉的掌力震断心脉毙命,不禁暗暗凛骇。他曾闻听南天三魔之言钱百涵以肉掌为刃,武功极高,已辏化境,显系钱百涵所为,不禁忧心如焚,脸色如罩阴霾。忽闻风送入耳森冷笑声道:「在下此来系替好朋友带信与沙庄主。」
双面佛沙嵩不由睑色大变,高声道:「钱朋友何不现身出见?」
只听来人朗笑道:「汝等有眼如盲,自瞧不见在下立身之处。」语声中,一条身影疾如鹰隼由巨松之上飞泻落下,现出一蒙面灰衣少年。场中气氛立时为之冻凝,心头均泛起无名的死亡恐怖。
沙嵩抱拳一拱道:「钱朋友夤夜来访敝庄,掌毙敝庄三名手下必有缘故。」
蒙面人朗笑道:「沙庄主错了,在下并非钱百涵。」
沙嵩不禁一怔,道:「那麽尊驾是何来历?」
蒙面人答道:「在下方才说过与朋友带信与庄主。」
「是哪位请尊驾传讯?」
「兰州大侠,紫霞庄主严天梁後人。」
沙嵩不禁脸色大变,道:「沙某与严大侠之死无干,他的後人寻仇沙某未免不智。」
蒙面少年哈哈大笑道:「沙庄主何必作此违心之论,事无佐证,严少侠岂能盲目寻仇。」
双面佛面色异常难看,嘿嘿冷笑道:「朋友既为严少侠带信,就该以礼求见,为何心辣黑手杀死沙某手下。」
蒙面少年冷笑道:「杀之以立威。」
沙嵩胸中怒火沸腾,张嘴狂笑道:「朋友,沙某庄上并非无人,朋友恐来得去不得。」
蒙面少年冷笑道:「这倒未必,严少侠托在下带话说半月之内必造访贵庄,倘在下无所凭恃,也不敢单人只身深夜闯贵庄。」
沙嵩心头骇然,道:「朋友倚恃何物?」
蒙面少年沉声道:「就凭在下一身武功。」
此际一名黑袍老道忽由蒙面少年身後袭至,身形微提,右掌发出一蓬黑砂,凌空疾如电掣罩袭而下。蒙面少侠生似背後长了眼睛一般,旋身如电,左手五指一式「飞花摘叶」疾如闪电扣住道人右腕。只听克察一声,道人惨嗥出口,腕骨被蒙面少年生生拧折。那少年出手凌疠迅快,右掌已自按在黑衣老道前胸上,嗥声未出,已自仰面陈屍在地。双面佛沙嵩心神猛凛,面色大变。
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少年人恁般心黑手辣,老身如不教训你,岂不更容你恃武凌人,胆大妄为。」
火光外暗中缓缓走出一白发如银,手持鸠杖,面目森冷奇丑老妪,身後紧随着五个捧剑垂髻面目清秀童子,年岁约在十二三龄,分着绿红蓝白紫锦衣。双面佛瞥见老妪现身,不禁面现喜容,忧心倏失。老妪慑人神光注视在蒙面少年脸上,冷笑道:「取下你的睑巾来。」
蒙面少年朗笑道:「就凭你也敢叫喝在下取去蒙面乌巾。」
沙嵩道:「尊驾知否这位武林高人是何来历?」
蒙面少年道:「他是谁?」
沙嵩道:「与神木尊者齐名的天外三仙紫竹林清风庵主,尊驾无异以卵敌石,还不束手就缚,白白送命似为不智。」
蒙面少年冷冷说道:「原来是天外三凶。」
天外三凶无异触怒了清风庵主大忌,目中迸泛森厉杀机,大喝道:「拿下。」
身後五童倏地跃出,出剑奇快,五道寒芒挥展开来,织出一片光网,夹着腾身破空锐啸,剑势凌厉玄奥绝伦。蓦地——只听铮铮金铁交击声,蒙面少年竟突破光网,穿空腾起,身化流星冲入沉沉夜色中杳失。五童剑势收住退在一旁。清风庵主目露惊异之色,道:「此人是何来历,竟能突破老身诛仙剑法。」
沙嵩道:「在下不知,庵主及时赶来解救在下危难,不胜感激。」说着躬身肃客入内。大厅中又光辉如昼,沙嵩命人献上香茗後,详道此蒙面少年来此事前後经过。
清风庵主目露诧客道:「如此说来,这蒙面少年来历似谜,其中疑端纷歧复杂,除了沙庄主知其端倪外,恕老身无法详解,不过老身敢断言此一蒙面少年关系贵帮生死绝续。」
沙嵩愕然道:「沙某愚昧,可否请庵主指点。」
清风庵主微微一笑道:「迩来武林风波迭起,无一不是震荡江湖,惊心动魄,神木令再出创其始端,其後铁掌追魂屠三山於赣江樟树旅途中失去骊龙谷藏珍图,又是七位武林名宿於古庙中无故被制」
说此继又轻喟一声道:「此三事足使武林人物忙於跋涉,寻求解答,不料又横生枝节,钱百涵竟自称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而今晚这蒙面少年又称是奉了严天梁後人之命来此传讯,半月内必来寻仇,凡此种种迹象,无一不与贵帮攸关至钜」
沙嵩忙道:「帮主传谕此乃恶意中伤,借刀杀人,命本帮弟子不可为谣言所惑。」
清风庵主面色一整,道:「此中情由,老身虽是局外人,但敢断言绝非捕风捉影,贵帮主与老身曾有数面之缘,晤谈甚欢,然贵帮主稳秘本来面目,谈及武林公案,语多闪烁,其中必有难言之隐,莫非贵帮主当年亦曾参与杀害严天梁之举麽?」
沙嵩不禁面色大变,道:「不敢欺瞒庵主,沙某当年实参与其事,但为人胁迫无可奈何,迄至如今尚不知主谋者是谁,至於敝帮主,沙某敢断言未曾参与,因沙某投效本帮在後,莫须有之罪岂可加於敝帮主?」
清风庵主淡淡一笑道:「老身不过闲谈,望庄主不必耿耿於怀,日前突奉贵帮主急柬相邀,柬中意诚言挚,为此老身再出江湖路经宝庄。」
天外三凶乃江湖凶邪巨擘,一身武学已臻化境,但心胸狭隘,垂老犹难改好名贪胜结习,尤其清风庵主阴险毒辣,对他不敬之人,必死无疑,双面佛沙嵩怎能不知,不禁毛骨悚然,忙陪笑道:「敝庄初遭剧变,沙某方寸已乱,语无伦次,言不及义,望庵主宽谅海涵。」
清风庵主冷漠如冰的脸色上始泛露一丝笑容,道:「老身不敢。」
沙嵩正欲启齿,忽闻厅外传来一声破空刺耳箭啸,不禁双眉浓皱,诧道:「这麽深夜,不知又有武林什麽朋友来访。」
只见厅外奔入一个黑衣彪形大汉,躬身抱拳高声道:「禀庄主,冷面秀士庞雨生老师来访。」
沙嵩闻言不禁一愕,道:「庞老师是一人来访,还是率领多人前来?」
黑衣大汉尚未答言,突闻厅外传来一声朗笑道:「在下单人只身前来晋谒,不知庄主可否欢迎我这不速之客。」
沙嵩脸色猛然一变,自己庄上戒备森严,冷面秀土竟如入无人之境,不禁暗暗一惊,抢步奔出厅外,只见冷面秀士身着单薄白衫,负手巍立,衣袂飘飘站在阶石之上,目中神光逼射。庞雨生道:「在下来此,庄主必大出意料之外。」
沙嵩道:「不错,庞老师深夜驾临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