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飘萍道:「想是贤父子失去藏图,又背盟违誓,无极帮嫉恨入骨,所以暗中下了禁制,依董某奉劝,贤父子疾奔千里之外,脱出禁制所控,急亟求治,不然无法活命。」屠氏父子不禁心胆皆寒,急急告辞。冯叔康便命董飘萍送出奇门外。
一路之上,董飘萍寒着脸一言不发,送出钓鱼崖外抱拳略拱即行隐去。屠玉坤道:「爹,我们是否须与白眉前辈相见?」
屠三山黯然叹息一声道:「不去了,我们若被老怪知道身罹禁制,老怪必惧泄漏隐秘,难免罹遭杀身之祸。」
屠玉坤惊道:「白眉老怪竟有如此狠毒?」
屠三山长叹一声道:「如今,白眉老怪网罗甚众,不乏当今绝顶高手,势力之大不亚於无极帮,若放手大举进袭冯叔康庄内,冯叔康必瓦解冰消。」
「那何以不放手施为,要我等父子入庄探听机密为何?」
屠三山摇首道:「吾儿究竟年少气盛,须知杀人一万损三千,有何所得,白眉老怪与蓝野民等人尚感念严晓星救助之恩,恩将仇报必不齿於武林,是以各逞心机,欲巧取那幅在陆道玄手中之藏图,均按兵不动。」
说着四下巡了一眼,道:「走。」
屠氏父子约莫奔出四五里之遥,忽闻随风传来一声清朗笑声道:「屠兄别来无恙。」屠三山猛然色变,定睛望去,只见田丘旁立着魏醉白,神态飘逸,衣袂飘飘,面露微笑。屠玉坤一见魏醉白,不禁怒极,大喝一声扑去,剑随身出,势如惊虹电奔,刺向魏醉白心坎重穴。
铁掌追魂屠三山面色大变,大喝道:「吾儿不可卤莽。」
魏醉白面色一寒,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出,笃的一声五指已紧扣着剑尖,冷笑道:「少侠,你我无怨无仇,如此辣毒为何?」屠玉坤只觉虎口发麻,一股奇寒暗劲循着掌心直攻入臂,慌不迭地撤手弃剑,踉跄退出数步。
屠三山抱拳一揖,道:「小儿无知,望祈见谅,魏老师谅必知情,贵帮主在愚父子身上施展恶毒禁制,是以小儿心中念恨怒极出手。」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若令郎刺杀在下,两位能否活命麽?不过此事在下丝毫不知。」
屠三山道:「魏老师真不知情麽?」
魏醉白正色道:「在下何须谎言不知,但在下惊异两位怎能察觉?如臆料不舛,必是敝帮主暗恨两位不能全始全终,反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与敝帮为敌之故。」
屠三山老脸一红,道:「屠某有不得已之苦衷,妻儿俱为老怪擒囚,逼使听命不得不尔。」
「有这等事?」魏醉白神色微变,察视屠三山父子身上前後,点了点头,忽振吭发出一声轻啸。只见远处土丘忽冒出一条黑影,疾掠如飞而至,那人四十开外年岁,目光炯炯。
魏醉白道:「你去向帮主索取两粒解药赐赠屠老师父,速去速回。」黑衣汉子转身如飞奔去。
魏醉白微笑道:「屠兄想必已与冯叔康晤面,但不知有何所见?」屠三山摇首叙明去冯宅始未。
魏醉白面现惊容道:「看来,冯叔康府中定藏有能人了。」
屠三山颔首道:「不错。」
魏醉白道:「严晓星尚在途中麽?」
「据屠某所知,他尚未到来。」屠三山道:「冯叔康言三两日内必然赶到。」
魏醉白太息一声道:「为得一幅藏珍图,波折迭生,屠兄,你也太不小心了,如非在樟树镇旅邸中失去,怎致横生枝节,酿成江湖杀劫,一片血腥。」
屠三山面色一红,忽见那黑衣汉子疾奔而回,在身旁取出两粒清香扑鼻朱红丹药,递在魏醉白手中,道:「帮主请魏香主劝说屠老师父子,不可再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以免成仇。」
魏醉白左掌一挥,示意黑衣汉子离去後,含笑道:「为友为仇,悉听尊便,在下也不赘言了。」右掌送出丹药,接着:「两位请服下,仅须功行周天,禁制自解。」屠三山谢了一声,接过丹药,与其子分别吞服而下。
蓦地——由空中传来一声大喝道:「吃不得。」
一条身形疾如鹰隼从空泻落,现出蓝野民,冷笑道:「屠老师聪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这毒药能服的麽?」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可惜尊驾来迟了一步。」屠三山屠玉坤闻言面色大变,只觉遍体虫行蚁走,关节宛如蛇噬,这滋味任铁浇汉子也难禁受,身形摇摇欲倾。
魏醉白面色一寒,冷笑道:「蓝野民,你身入重伏,还不束手投降。」话声方落,四外草丛中射出飞蝗毒弩,弓弦铮铮,密如蝟集。
然而——蓝野民哈哈大笑,身形左仆,疾如电射,双掌推出一股内家真力。只听数声惨嗥中,三条身影腾起得两尺高下,血肉横飞,又自坠下。那蝟集毒弩射至蓝野民身上,如中败革,纷纷激飞堕地。蓝野民发出一声激越长啸,身躯疾振,穿空斜飞而去。去势如电,瞬眼无踪。魏醉白不禁双眉微皱。
屠三山咳了一声道:「蓝野民在八人中算是最弱的一个。」
屠玉坤目泛怒容,道:「爹,此时说此无关紧要之事则甚,方才所服下解药蓝野民为何喝阻?」
魏醉白微笑道:「贤侄请放心,所服的正是解药,决无诡计在内,况两位已罹受禁制,何必画蛇添足。」
屠三山道:「但方才魏老师对蓝野民言说」
魏醉白忙道:「此不过戏言激怒蓝野民尔。」
屠三山道:「魏老师在此设伏,张弓待鸟,不知欲擒的是何人?」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严晓星与本门叛徒。」
屠三山略沉吟,道:「如此老朽父子意欲告辞。」
魏醉白道:「两位请便。」屠三山立即作别,与其子飞奔而去。魏醉白目送屠家父子将逝的人影,不禁发出爽朗笑声。
在魏醉白身後十数丈远处,突现出一蒙面黑衣老者缓步走来,唤道:「魏香主。」
魏醉白转身道:「帮主,有何呀咐?」
蒙面老叟道:「如屠三山之言是实,那冯叔康府中实藏有不少奇才异能之士,居然能察出屠三山父子罹受禁制。」
魏醉白道:「属下看来屠三山之言决然不假,本帮面临大敌,不可不慎重行事,是以教主将百兽天尊等高手调去,研布一种极厉害的阵式,此阵一成,自可霸业武林,一统江湖。」这正是严晓星所料,无极帮主身後还有一个极厉害的教头。
「但愿如此。」蒙面老叟点点头,忽长叹一声道:「老朽忧心的是柳无情身罹禁制亦被察出,则一番图谋恐将付之流水矣。」
魏醉白摇首笑道:「柳无情五女体内所受禁制与屠三山父子迥异,即是言明亦无察觉,更无解药亦是莫可奈何,发作时痛苦非人所能经受,何愁柳无情不听命於本帮。」
蒙面老叟太息一声道:「此不过下策耳,倘柳无情能使严晓星投效本帮,则事半功倍,本帮之洪福也。」
魏醉白心中不禁升起一缕妒意,道:「帮主太器重严晓星了。」
蒙面老人笑道:「此子不但武功卓绝,而且才华盖世,非是老朽谬赞,本帮实无人能及。」魏醉白默然无语,知帮主之言非虚。蒙面老叟似有感於衷,复又长叹一声。
魏醉白诧道:「帮主为何长叹,昔年汉高祖败於项羽,终为九黑山一战,八千子弟星欢,自刎乌江,我等只锲而不舍,必底於成。」
蒙面老叟道:「魏香主之言不错,老朽忧虑的是严晓星翩翩丰采,气度非凡,但非好色之徒,他独自离京,便可明证,柳无情究竟追上否尚不得而知,自此以後,他两人音信如石沉大海,杳无影踪,倘有舛错,与我等原定之策全功尽弃,老朽怎不忧心如焚。」
魏醉白道:「属下之见,柳无情必然已赶上严晓星。」
蒙面老叟摇首道:「未必,何以他们影踪沓失?冯叔康接获严晓星讯息内并未言及柳无情片言只字,其中必有蹊跷,老朽忧心的就是横生节枝。」说着忽地面色微变,低喝道:「快走。」魏醉白与蒙面老叟双双疾隐而去。
远处忽现出数条人影,疾逾闪电,在刚才蒙面老叟存身之处顿住,正是那威震武林之神木尊者传人。他依然黑巾蒙面,一袭青衫,身後随侍着面目冰冷的金刀四煞,风动衣袂,摺摺飞舞,令人心寒而栗。只见蒙面少年目中精芒慑人,四下巡了一眼,鼻中冷哼一声,道:「方才此处发生凶博,有劳四位搜觅尚有无匪徒潜迹。」金刀四煞闻言立即分向掠去,身法奇快无比。
蒙面少年岸然巍立,目凝一片天际飘浮白云,似跌入沉思中。片刻,金刀四煞掠回,言说匪徒俱已撤去,死者系无极帮中人。蒙面少年冷笑道:「看来无极帮亟亟欲取得那幅陆道玄手中的藏珍图,将不利於严晓星,在下与严晓星虽只一面之交,却惺惺相借,焉能坐视无动於衷。」
右列一人道:「严晓星得有异人传授,才智卓绝,武功与少主在仲伯之间,语云得道老多助,严晓星後援甚众,左右俱是当今武林高手,似不必忧虑,少主还有要事在身,五日後尚须赶抵东岳鹰愁谷。」
蒙面少年点点头,道:「咱们走。」率着金刀四煞如飞离去。须臾,蒙面老叟与魏醉白复又现身。
魏醉白目露忧容道:「鹰愁谷仅寥寥数人知之,为何神木传人得悉。」
蒙面老叟略一沉吟道:「他或只知鹰愁谷之名,未必知其确处,香主速传讯东岳行宫严加戒备,自今而後我等更须慎秘行踪,以免愤事。」说着两人转身疾奔如风,转瞬身影如豆消失无踪。方才发生种种,分明是一圈套,可笑无极帮主及魏醉白均堕入术中而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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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牌时分,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万物欣欣向荣,放眼开去,一片碧翠滴绿,令人目旷神怡。湖滨别业南方十里,一条清澈见底,游鱼可数溪旁,立着乾坤八掌伏建龙,目凝对溪,面色严肃。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