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不干净。”一把捞过新婚的娘子抱到了自己腿上。
李明琪直觉没好事,又挣扎不开,双眼瞪的鼓鼓的,嘴巴敏的紧紧的。
沈彦卿被她的表情逗笑了,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这回干净了。”
恨不得喷他一脸,可也知道更过分的事情他也做的出来,磨牙的同时也只得妥协,没道理让他平白无故占便宜,“歆儿是我唯一的朋友,她有困难你多帮帮她。”
额头相抵,他笑,“娘子但有所求,为夫莫有不应。”
李明琪枕上他的肩膀,也笑,笑他不仅脸皮厚而且还学会了贫嘴。
两人在椅子上又腻歪了一会儿,简单的吃了些糕点,沈彦卿哄得她开心了,才牵着她的手出了梧桐轩,去拜见师父。
李明琪一直以为无尘子是隐居在宫中,直到沈彦卿搂着她出了无尘宫才恍然。
山峦深处有一座茅草屋,长长的院落用栅栏围着,修饰的十分整洁,地面也打扫的十分干净。
“就在这里吗?”李明琪很紧张,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无尘子会长什么样。
“嗯,师父一直在这里结庐而居,琪琪,别怕。”沈彦卿安慰的对她笑。
李明琪嘴硬不起来了,握紧了他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两人走过院落,刚到草庐前,屋门就自己开了,里面传来一句苍老的男音,“彦卿啊,是明琪来了吧,快快进来,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看看当年的女娃出落的如何了。”
李明琪抬头对上沈彦卿鼓励的视线,她点了点头,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这一天,终于盼到了,怎会生出忐忑之心呢?
门槛并不高,可是她迈的异常吃力,就像迈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
她走了进去,回身看自家的男人,不解,“彦卿,怎么不进来?”不会是想让她独自面对吧?
沈彦卿不是不想进而是进不去,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师父?”您想做什么?
无尘子端坐在室内的火炕上,一身道家装束,慈眉善目,手中拂尘轻轻一动,门自动就关上了,隔绝了两个人的对视。
沈彦卿微微低头,表情有些莫测,师父有什么事是要瞒着他的?疑惑也无奈,只能在雪地中静默的等待。黑瞳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处,开始专注的看着院中童子洒水。
门在身后合上,李明琪心神一跳,忍不住回身瞅了一眼,心跳开始失常,脑中只剩下空白。怎么办?真剩下她一个人了,口中开始不自觉分泌唾液。
无尘子和善的看她,“姑娘就是李明琪吧?”老人知道她的忐忑,又动了动拂尘。
李明琪发现周围的空气变了,洋溢着暖暖的使人放松的气息,让她一下子就找回了自己,“回老爷子的话,我就是。”
无尘子被她的称呼逗笑了,“孩子,不要那么生疏,你随彦卿叫我师父就好。”
李明琪红着脸,嗯了一声,“师父好。”
他身上的气息真温暖啊,好似能包容一切,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明琪,过来坐,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暖炕上有一张小方桌,桌上已经摆好了茶点,好像就在等他们到来。
李明琪的心里也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平静了一下,缓步走了过去,在暖炕的一边坐下了,没敢做实,只是搭了一个边。她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无尘子一眼,发现真的看不出他的年龄,须发皆白,长眉飘飘,也是白的,可是脸上却非常红润有光泽,不见一丝褶皱,是真正的鹤发童颜,绝对是室外的高人。
“你和彦卿成了亲,我没有亲自到场,你不会挑师父的理吧?”老人家并没有什么架子,一派温和慈爱的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宠爱的晚辈。
无尘子已经活的很久了,久的很多记忆都忒了颜色,久的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老了。只知道当朝第一代皇帝是他看着长大的,那时他应该是不惑之年,而如今朝代更迭,已是多少个春秋?
李明琪的心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只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对待,“师父,您这样说才是让我羞颜呢,理应是小辈的来给您请安敬茶才是。”纤细的指尖轻轻提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她端茶起身,在无尘子的正前方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双目带着丝丝儒慕之情望着他,“师父,请喝茶。”
无尘子抚着长长的胡须笑着点头,“好、好、好,明琪,这杯茶,我可是等了许久也盼了许久啊。”对于他这种能看破天机的老怪来说,许久是多久?也许是一二十年,也许是前世今生,他若不说破,外人谁又知道呢。
李明琪没有立刻起身,跪在那里望着他,眼中隐含泪花,额头触地,“师尊,明琪谢谢您的再生之恩。”
在真实的世界中,有几人可以翻盘重来?更别说是两个人一起重生往昔,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样的巧合会是老天怜悯,在没看见无尘子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如今看见了,真相就在她的眼前了。
“孩子,你快起来,说来你也是与我有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当年武帝登基好一场杀戮,杀戮止息,皇家子嗣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根独苗流落在外。
深冬季节,武帝一身单衣,在岐山脚下跪求七日,求他看在先帝爷的面上出山保住皇家唯一血脉,他答应会考虑看看。
大夏皇朝建立之后,无尘子一直是皇家帝师。即便后来他一心求仙问道,那心毕竟也是偏的,未免江山易主,当夜他碗中点香,成七星之势,于动乱破败中寻得一线生机。
卦象玄妙,少年虽不是长寿之命,可有与其宿命相连之人。一男一女,阴阳调和,则国泰民安,若中途离散,天下依然会分崩离析,陷入战乱之中。
如此才有下山收徒,结亲之举。又因前世种种,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纷纷走入了死胡同,未免天下生灵涂炭,无尘子以二十年阳寿为代价换来两人的逆天重生。
一句有缘就道破了所有,李明琪终于明白了重生之谜,果然小概率发生的事件都有其内部的原因,哽咽道:“师尊…”
一声呼喝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额头已经红了一片。再生之恩,她无以为报,只能以后好好的与沈彦卿过日子,不辜负师尊的美意。
无尘子抬手虚扶,李明琪就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顺着他的力道又重新归座。
无尘子没再提重生一事,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多提无意,反而叮嘱道:“孩子,这个屋中只有你我二人,我要你当着为师的面,应我三件事情。”
“师父,您说,明琪无有不从。”
“好,贫道就直说了,其一就是,你一定记住,宁可负尽天下人也不可负他,为师怕他会为你屠尽天下。”
李明琪脸上难掩惊愕神色,没想到第一件事情是这个。生命无常,谁能保证一生顺遂而不会有意外发生?她不解的同时也怀疑无尘子是不是危言耸听了,“师父?”
“当年他选择修炼九幽锋灵诀,我就想到会有这一日。”无尘子说话的语速拿捏的很到位,一字一句传达的十分清晰。
这一日会是怎样的一日?李明琪不得而知,她把话听进了耳中,在心间翻滚,衡量着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若有事,她首先要护的是谁?
“师父,何解?”
无尘子微微一笑,“孩子,只要你信他,你的事便是他的事,他不会让你难做的。孩子,你知道沈家人为什么都不长命吗?”
他们的不长命不是死在病魔上也不是死在江湖仇杀上,而是自己杀死了自己,慢性的。
李明琪有所耳闻,今日也想着能不能问个明白,“师父,是和内心功法有关系吗?”经常听人说,沈家的功夫霸道绝伦,练成者天下无敌,却活不过而立之年。彦卿已经练到最高深之处,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说的没错,确实与功法有关,沈家第一代掌门人自创了此功,传承至今唯有他一人炼至大成,其余诸人无不走向了死亡的道路。此功法极为的霸道强横,夺天地造化,超越了人体极限,实为逆天。有一部分人是因为身体无法承载过多的真气而爆体而亡,此是其一。其二是,功法炼制大成会变得不食人间五谷,不食人间情爱,无情无爱之人对世间有何留恋?有何可活?唯有保存一丝真情才会懂得活着的真意,才能保留最后的一丝人情味。”
不食五谷如何活?难道是活活饿死的吗?
李明琪变了颜色,心慌意乱,声音也抖的厉害,“师父,那么他呢?也会如此吗?”
“他有你便不会,你离他而去便会。”你便是他留在世间的唯一牵绊。
屠戮天下,听着有些荒诞,可言之又不可不信,以沈彦卿淡漠冷情冷血的性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师父,就不能让他放弃吗?”
而立之年是一个槛,立在那里,明知道它不会绊倒人,可还是会有阴影,万一呢?想到那个可能,她的心居然开始了阵阵的绞痛,不,不能失去他。
“放弃后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他会肯吗?”
会肯吗?
如何会肯,那样一个冰冷骄傲的人,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如何肯让别人站到比他更高的位置?如何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抉择?
无尘子静静的望着她,清晰的看见她内心深处的种种挣扎,他问,“明琪,不离不弃可能做到?”
李明琪的心中亮如明镜,“师父,明琪知道该怎么做了。”从此往后把他放到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不言离弃之语,不做离弃之事。
无尘子点头,看她接受了又说道:“来,喝杯茶,静静心,我们一老一少今日要好好的谈谈。”
李明琪压下了种种情绪,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却不知又会是怎样的震撼心魂,执壶斟茶,“师父,您润润喉。”
茶自然是好茶,不仅清香扑鼻,还有安定神魂的作用。
无尘子笑着接过,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喝了一口,紧接着说道:“彦卿他本应姓刘,名锦言。”
李明琪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好在手中的茶盏已经放下,不然非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